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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克鲁斯金像个训练有素的护士,蹑步走出房间,悄悄带上了房门。我独自站在床边,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身体很疲劳,脑子也麻木了。左腿感觉有些异样,而且这感觉还在不断“扩散”——麻木感正在慢慢渗透,木头里渗出的毒素正在蚕食我的身体。很快,我的脑子就会完全变成木头,然后我就没命了。就连那床都是木头的,没有金属。我要是死在这床上——

拜托,你能不能先坐下,别傻站着,乔突然说话了。

我一坐下就不知道要干吗,我回道。但是看在他的面上,我还是坐到了床上。

床有什么好为难的,三岁小孩都知道床是干什么的。脱了衣服,上床躺下,就算感觉很傻,也别起来。

我觉得这话有道理,于是便开始脱衣服。但因为实在太累,连这么简单的事都勉为其难。等我总算脱光了衣服,扔在地上,发现居然有那么多件,而我的身体却又白又瘦。

我小心掀开被子,在床中间躺下,然后仔细盖上被子,这才安心满足地舒了口气。我感觉一整天的疲劳与困惑,像一条宽厚的被子落到了身上,暖和得让人昏昏欲睡。膝盖渐渐地舒展,如同沐浴着阳光的玫瑰花蕾,而小腿也因此向床尾伸长了两英寸。身上的每个关节都变得松弛而无用。每一秒钟,身体的每个部位都在增重,最后,居然涨到了近五十万吨。这重量平均分布在床的四条木腿上,已经变成宇宙整体的一部分。我的眼皮每个都不少于四吨,重重地耷拉在眼球上。那纤细的小腿,在拉伸的痛苦中,越来越痒,越来越远,最后,脚趾终于抵到了床栏。我就这么直直地平躺着,沉重,绝对,不容置疑。屋外,遥远的夜空正好嵌在窗口,就仿佛墙上的一幅画。画角上有颗很亮的星星,而别处则散落着点点繁星。我静躺在床上,眼神呆滞,心想这夜[35]真是新奇,真是与众不同。它剥夺了我习惯的视觉,粉碎了我的肉身,把它化为不断变幻的色彩、气味、回忆和欲望——构成地球生命与精神存在的无数奇异的元素。我被剥夺了定义、位置和量度,个人的意义正在大幅减少。我躺在那里,感觉倦意正从我身上慢慢退去,像无垠的沙滩上潮水在渐渐回落。这感觉深沉而美妙,于是,我又满足地长舒了一口气。几乎是同时,我还听到了另一声叹息。乔正在嘀咕着什么,心满意足却语无伦次。他的声音离我很近,但不像往常那样来自心底。我想,他肯定就躺在我身边,所以很规矩地把手放在身体两侧,生怕不小心碰到他。不知为什么,我总感觉他那萎缩的身体碰不得——要么覆盖着鳞片,要么像泥鳅一样黏滑,又或者像猫舌一样粗糙而可厌。

这么想没道理啊——而且也不厚道,他突然对我说。

什么没道理?

我的身体啊。怎么会有鳞片呢?

开玩笑罢了,我迷迷糊糊地窃笑道。我知道你没有身体。也许除了我的以外。

可为什么会有鳞片呢?

我不知道。我怎么知道我会这么想?

拜托,我可没长鳞片。

没想到,他一性急,嗓音居然变尖了。然后,整个世界仿佛充斥着他的怨气,不是因为他说了什么,而是因为他开始沉默。

喂,喂,乔,我小声地安慰他。

你要自找麻烦,以后有你受的,他恶狠狠地说。

你没有身体,乔。

那你怎么说我有呢?说我全身都是鳞片?

说到这儿,我突发奇想,一个不比德塞尔比逊色的想法。乔为什么这么讨厌有身体?他如果真有身体,会怎么样?身体里还有身体,一层套一层,跟洋葱似的,多到成千上万,以至于无穷?我只是生命序列中无足轻重的一环?我所认识的世界只是我存在的表征,而我则是那内在的声音?谁是掌管它的核心?是什么怪兽在什么世界掌控着一切?上帝?虚无?这些大胆的想法是底下传给我的,还是我自己新近产生的,然后再向上传递?

是底下传给你的,乔吼道。

谢谢。

我走了。

嗯?

退场。过两分钟再看,究竟是谁长了鳞片?

这话顿时把我给吓蒙了,虽然其中的含义很深,不仔细琢磨根本没法理解。

鳞片,鳞片——这想法哪儿来的?我喊道。

上面来的,他大声回我。

我很困惑,也很害怕,急于想了解自己的中间依存态与非完整性,更想了解我那危险的附属性、尴尬的非独立性。假定——

听着。我走之前要告诉你一件事。我是你的灵魂,你所有的灵魂。我一走,你就死了。过往的人类,不仅蕴含在每个新生儿身上,同时也受到他的限制。人类是个不断扩大的螺旋,生命则是一道光,短暂照射过一个又一个圈。从始至终,所有人都在,只是那道光仅仅照到了你。你尘世的继承者在傻傻地等着你,依靠你我的指引,我内心所有人的指引,希望能护佑他们,向着光明的前方。现在,你不是这群人的首领;当初,你母亲怀你的时候,她也不是。

我一旦离开你,就会带走所有造就你的人——带走你存在的全部意义,带走累积的所有人性本能、欲望、智慧与尊严。你将一无所有,将没有什么留给等待你的人。等他们找到你以后,你就大难临头了!告辞!

虽然我觉得这些话很荒唐、很可笑,但他还是走了,而我也就死了。

葬礼的准备工作随即开始。我躺在铺着深色毯子的棺材里,听见铁锤一下一下地敲着钉子。

很快我就知道,敲钉子的人是普拉克警长。他站在门口,向我微笑,看上去很高大,精神饱满,而且居然吃饱了早餐。他制服的领子很紧,一圈通红的肥肉被挤到了外面。那肉看着挺鲜嫩,样子又好看,仿佛刚才从洗衣房取回来。他的胡子因为沾了牛奶,所以是湿的。

谢天谢地,总算又正常了,乔说。

警长的声音温和而亲切,就像是旧西装的口袋。

“早上好啊。”他高兴地跟我打招呼。

我也客气地向他问好,然后把我做的梦详细说了一遍。他倚门听着,特别留意那些最难懂的部分。我说完以后,他同情地冲我一笑,态度非常和蔼。

“你一直在做梦啊,老兄。”他说。

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转头望向窗外。夜色已然退去,没留下一丝痕迹。眼前换作了一座远山,温柔地背靠着天空。山枕着灰白的云朵,平缓的山肩上点缀着树木与岩石,一切看起来都非常真实。我听见早晨的风扫荡着整个世界,白昼里细微的动静全在我的耳畔,明艳、躁动,像一只囚鸟。我叹了口气,回头看看警长,他还倚在门上,静静地剔着牙,面无表情,纹丝不动。

“我记得很清楚,”他说,“六年前做过一个梦,梦到明年十一月二十三号会发生的事。噩梦是很灵验的。这么说吧,我梦到自己在慢慢地漏气。”

“这是挺奇怪,”我轻松地说,“但也没什么大不了。是被钉子扎了吗?”

“不是钉子,”警长说,“是淀粉超量了。”

“怎么,”我揶揄道,“马路上还浇淀粉吗?”

“不是马路。说也奇怪,这回竟然不是郡议会的错。我梦到自己出外勤,骑了三天的车,突然,感觉车座越来越硬,越来越凹凸不平。我下车捏了捏轮胎,没发现什么异样,气也挺足的。于是我想,一定是工作太累,神经太紧张了。我走进一座私宅,找到个执业的医师。他给我做了全身检查,告诉我毛病出在哪儿。我得的是‘慢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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