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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个天光极好的日子，属于a市这个北方城市冬日里少见的小阳春天气，阳光璀璨到不可直视，照耀得屋檐上多日前积攒的冰雪都在静静地消融，不到中午就开始滴滴答答纷纷从檐角上跌落下来，除开这些只有空气里的阵阵清风还裹挟着一种割肤而过的寒凉。
所长办公室里陆征铭跟吕所长刚谈完明年的掘任务和安排，屋里暂时陷入一阵短暂而又各怀心思的沉默里。
吕所长年纪在那儿呢，几个小时工作上的通气下来已经颇感疲惫，摘了眼镜端着着保温杯喝两口热茶，但抬眼再看陆征铭觉得这人今天上午不仅工作热情不高，精力仿佛也有些不济，言谈中除了必须要开口的，多一个字都没有，沉默得不像个年轻人，很令与他同处一室的人莫名不耐，不过吕所长这人工作三四十年，干主管领导也有小十多年了，应付陆征铭还是方法多于态度，想了想便立即记起他昨日提到调动工作的事，就把话题再度拐回到文物那边：
“关林回来了吗？他这趟差出去的时间可不短了。”
“回来了，今早打了电话，下午我就去文物局。”
“太好了！那具体的情况就你跟他谈吧，记得多跟他提一提咱们这边明年的人员安排，原来他们说几个项目组都要去人的，可所里这情况是捉襟见肘，你又是负责人，一定要做好解释说明工作。”
陆征铭仅点了点头，接着起身要走，吕所长赶忙又拦住：
“那个，征铭，昨天你跟我说的那个女工的问题我回去又考虑了一下，这样吧，咱们所除了给开封推荐信之外，还可以再给她开个工作证明，就用所里的章，具体措辞你斟酌着办吧，都弄好了拿来给我签字。”
这是所长在一番权衡利弊之后的稍作妥协，陆征铭心里门清，但可惜他的这点大方如今已经打动不了陆征铭了：
“所长，我跟叶筱曼准备明年结婚，工作证明就不用所里出了，我想她这情况就参考查研究员的例子办吧，只不过查研究员爱人要去后勤，叶筱曼有一技之长就按技术人员的标准安排吧。”
这哪里是商量，分明就是通知！
吕所长手里的保温杯差点儿掉地上！
当然，手里东西掉地上的何止所长，还有后来才知道的罗山。
“什么？”罗山听完陆征铭极其简单的说明之后，舌头都不利索了，“我，我昨天就是一拍脑袋替叶筱曼想了个脱身的主意，你不必这么当真！”
“谢谢你的主意！”陆征铭嘴上应付着罗山，心里还在盘算着跟关林的见面。
“不是，你同意，叶筱曼也同意？”罗山眼看陆征铭收拾材料，知道他着急去文物局，想赶快问出个究竟来。
“嗯。”陆征铭含混答应着。
“可是叶筱曼才十九，就算熬到明年，那也才二十，早婚哪！陆主任，你，你这不是带头违反规定嘛！”
“什么早婚不早婚的，明年怎么样还不知道呢。”
这话简直就是四处漏风的破屋，罗山马上警觉道：“什么意思？你这一会儿明年结婚，一会儿又明年不知道什么情况，到底怎么搞得？”
“唉，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对了，下午通知，明天所里会餐，晚上还有舞会，都得来，所长一定到。”
说完，陆征铭拿着东西急匆匆地走了，徒留罗山在后面喊了几声却连陆征铭一个回头都没换来。
心急加上事情赶，陆征铭甚至没有挤公交的精神，直接借了所里的车风驰电掣去了文物局。
关林迎着午后的阳光看着陆征铭快步走来脸上的笑都要僵住了。
“你这是怎么了？跟赶命似的，出什么事了吗？”
“东西带来了，人明天你来所里再带你见。”
这些是上午电话里谈好的，关林倒也没多追问，先接过了文件袋。
材料有几组，有关s市和封桥镇的部分有一叠，有关地陵的部分也有一份，其中含照片若干，还有一些陆征铭查阅和搜集的相关文字资料和图片，除此之外里面还有一篇他做的综合分析，而压在这些最下面的是叶筱曼的个人档案。
“怎么？有关董裴之的情况这么少？鲁家堰那边的董家老宅没能进去吗？”关林把材料看完，对这一点最为遗憾。
“是的，董裴之的情况当地人知道的和咱们差不多，没有更多有价值的信息，他家的老宅我和罗山都进去了，里面一直无人居住，只不过年底时他儿子在那儿办了场订婚宴，楼上楼下灯都不全，有不少老式衣柜，顶层还有一架老式织布机，再没别的什么了，我们不是警察，没有搜查人家房子的权力，又没他家里人带路，所以在那儿能查到的东西不多，也不方便拍照，不过……”
陆征铭说到这里把叶筱曼的档案从一厚沓材料里抽出来，放在最上面：
“这是董裴之的准儿媳，董棋恩的未婚妻，她的情况这里面很详细，是个非常优秀的绣工，她母亲在本地是小有名气的绣娘，外婆也是，这个女孩儿的手艺是祖传的，而她是自打中学时代开始就和董棋恩关系匪浅，以我的判断，她手里掌握的董家情况应该不少，只不过……”
“她就是你这次从s市招来的绣工？叫，叶筱曼。”
“是的，她人现在在我们所宿舍暂住，就等你来了。”
“好好好，这条线难为你能费心保住，可比我这趟往东北那边跑收获大多了，若是果真情况属实，那这姑娘可真是一个人能顶大半个工作组了。”
“现在这么说可能有点儿早了，她本人似乎对刺绣这个工作非常抵触，你明天去所里见了就知道了。”
“怎么？小姑娘脾气不好？”
“脾气倒没什么问题，对事不对人吧。不过也正是这一点，让我对她之前和董家的关系更加怀疑。”
“你跟她谈过没有？”
“她对这方面事情有点敏感，我一般不主动提，有几次她有点藏不住话，听得出来她本人对唐代绣片这块儿知道得很深，这个靠她自己了解是不可能的，所以我觉得还是尽快让她进组工作吧，也许真正参与到这样的国家级的项目中来，那种集体的凝聚力和荣誉感会让她放下心防，愿意向我们提供更多有用的信息。”
“有道理，不过董裴之的儿子到现在生死未卜，会不会影响她以后的工作？我们现在非常需要她这样的优秀技术人员，但也需要进组工作的人员要有较好的稳定性，千万不能朝三暮四今天来明天走。”
这问题正是陆征铭今天着急来见关林的重点，他稍作考虑之后才向关林和盘托出……
说完，陆征铭拿着东西急匆匆地走了，徒留罗山在后面喊了几声却连陆征铭一个回头都没换来。
心急加上事情赶，陆征铭甚至没有挤公交的精神，直接借了所里的车风驰电掣去了文物局。
关林迎着午后的阳光看着陆征铭快步走来脸上的笑都要僵住了。
“你这是怎么了？跟赶命似的，出什么事了吗？”
“东西带来了，人明天你来所里再带你见。”
这些是上午电话里谈好的，关林倒也没多追问，先接过了文件袋。
材料有几组，有关s市和封桥镇的部分有一叠，有关地陵的部分也有一份，其中含照片若干，还有一些陆征铭查阅和搜集的相关文字资料和图片，除此之外里面还有一篇他做的综合分析，而压在这些最下面的是叶筱曼的个人档案。
“怎么？有关董裴之的情况这么少？鲁家堰那边的董家老宅没能进去吗？”关林把材料看完，对这一点最为遗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