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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配殿的隧道券里一出来陆征铭打着手电先看了眼表，时间已经将近六点钟，这个季节外面天肯定已全黑，再考虑他和罗山为了找叶筱曼与陈爽分开也有一个多小时了，所以他跟罗山商量还是不再往封门石那边走，折返回通风口的那间墓室。
“都到这儿了，估计也没多远了，是不是？”罗山还是不愿放弃，扭头问一旁的叶筱曼。
叶筱曼被问得一愣，定了定神：“好像，好像是没多远，不过我摸黑过来的，记不太清了。”
“她没下过墓，人在黑暗里对时间是没有准确概念的，继续往前走要是错了方向，有可能最后两条路都找不着了。”陆征铭此时只想全身而退，不愿再生任何事端，他觉得以自己的专业性足够劝退罗山的固执。
“这里的地宫结构图我都看过，全一个意思，这不就主墓道，顺着走就行，它这里面没什么岔路，都是一条道到底，不拐弯儿就不可能迷路，她能摸黑一口气走那么远，还不就是因为这个。”
“黑灯瞎火的，人不仅没时间概念，更没方向感，她能摸到刚才那间墓室里，那是她的运气！”
陆征铭没料想罗山竟然拿出之前管档案时工作经验来堵他，立马觉得自己驳斥的理由显得苍白起来，话里话外是无奈中透着点恼怒，不过克制得很好，只有罗山心领神会。
“嗐，何必走回头路！正好顺便看一眼封门石怎么裂得那么离谱，你不是打算回去要跟所里报备嘛，再说这小姑奶奶不说到那什么‘井’，兴许是啥宝贝呢！”罗山听出陆征铭不太乐意，就又扯了两个此时没有什么力度却有点诱惑的理由。
下墓是一时的，别管违不违规，但一个单位的同事有可能一处就是几十年，更何况这里面还有不错的交情，再加上叶筱曼那难以自圆其说的借口，种种种种皆在一时间在陆征铭心里快衡量了一番，结果他便只好同意了罗山的说法。
结果情况却如罗山所说，这条笔直的主墓道走下去就是封门石，只不过越靠近封门石，那遍地的碎石块儿就越多，老鼠也更猖狂，敢肆无忌惮地在人的脚下乱钻，不时还会从人的脚面上窜过去，吓得叶筱曼是躲闪不及尖叫不已。
“这东西太特么恶心了，好好的地宫里面怎么有这么多这玩意儿，这儿又没有下水沟。”罗山低声叱骂着，不时用手里的石块儿去砸。
“附近有村子，是原来的陵监展起来的，前后也几百年了，难说这里的老鼠和那边有没有关系。”陆征铭拿着手电仔细看了看这里老鼠的身形，判断这些东西并不是山里面的那种田鼠。
“陵监？上回开会说要搞抢救性修缮的是不是这个？”
“嗯，所里和这边的陵寝单位正联合做前期的调研呢。”
“我说呢，这是他们捅了老鼠窝了吧，都钻地底下来了。”
罗山和陆征铭正边走边议论着这遍地疯狂的耗子，突然叶筱曼轻轻拉了一下陆征铭的衣袖，指着手电筒光圈里的一件东西低声道：
“看那个。”
原来就在几步外的砖地上，在一片碎石堆里，一个形似古井大小的圆形石头卧在墓道中间，走近一看，这东西通身光洁，大理石质地，整体基本完整，只有一块地方有了破损和裂痕。
“这什么东西？叶筱曼，你刚说的‘井’就是它？”
“应该是，你看它不是跟‘井’差不多，我当时摸着就觉得又凉又滑，所以以为是一口井，没想到是这么个东西。”
陆征铭上下左右查看了一番，摇头道：“嗐，没什么，就是地宫主殿里御座上的石制靠垫类的东西，这边开过的陵寝里也有这个，不过……”
“怎么了？你可别告诉我它有什么毛病，我这刚摸了半天。”
陆征铭第一反应是轻松的，因为寻常，可再一思索又觉得怪，皱眉道：“主殿离这儿不是一般地远，这东西这么沉怎么会在这儿？”
“当初运来的时候掉这儿了？你看这不还有摔坏的地方。”
“怎么可能！”
“干活儿不仔细呗，有什么不可能的！反正葬在这儿的又不是干活儿的老子，这么长的墓道不小心掉点儿什么也正常。”
“你别在这儿瞎分析了，这可是地宫，想想这里葬的什么人，活儿要真干成这样，当场脑袋就得搬家。”陆征铭没好气儿道。
“那就是你说的，这东西得好几百斤呢，要不是运的时候掉下来，它怎么可能从最里面的主殿跑这儿来，谁能搬得动？”
陆征铭摇摇头，抬头看了看前方，现前面昏昏暗暗中似乎已经能看到封门石的影子：“今天没时间研究它，来，先帮忙拍照吧。”
忙完这石枕三人便又一起快步往前赶，果不其然，封门石正在这条墓道的尽头，就是掉在跟前的矿灯已经不亮了，罗山往封门石的门缝儿里向外喊了一嗓子，也没有回应。
“八成是等不及出去找咱们了。”
陆征铭倒也不担心陈爽的去向，拿着手电筒上下打量封门石里面的情况，而这里确如他下地宫之前的预料，里面这面有明显被重击过的痕迹，几块相互叠放的巨型条石中有一半被砸得完全裂开，以至于加固在上面的架子被移位的石头挤压到有些变形，更有两处老旧的螺钉也都没了踪影。
“怪道推不动呢，都成这样了。”罗山看了也是感叹。
“不行，返回不安全，也太晚了，得想法儿从这儿出去。”
陆征铭说着开始上下左右查看这封门石的情况，正琢磨哪里是突破口，叶筱曼两步并做三步走到他身边指着手电筒光里的一条石缝儿：
“那是什么？是人的手吗？”
这支手电原本就是支普通的日用品，不是陆征铭他们掘时用的那种强光型手电，而且它长久放在车里只做备用，电池好久没换过，里头的电量明显不太足，再加上用了这一路，两三个小时下来，此时更加昏暗，也难怪叶筱曼意意思思不敢确认，可她这么一提醒，罗山和陆征铭两人都凝神去看，结果罗山先惊呼了起来：
“真，真，真是人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