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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离劝喜子别哭,说:“立凡没事的,他现在的条件比我小时候好,出院好好调理,很快就恢复了。年轻人,生命力旺盛。”
下午,喜子说:“老爸,我回去招呼大山子。晚上,等大山子睡了,我再到医院来。”
“晚上不要来了,我没事的。”孙离说。
喜子轻声说道:“我想晚上陪陪立凡。平大姐病了,郭大哥一个人也顶不住。”
孙离劝喜子:“你要克制。孩子知道了,不太好。”
喜子眼泪又来了,说:“我是他妈妈啊!我不陪陪孩子,心里痛得像刀子捅。”
喜子回去做好晚饭,问大山:“大山子,你晚上一个人睡觉,会害怕吗?”
大山说:“我一个人睡过觉呀!”
“大山子什么时候一个人睡过觉?”
大山咽下嘴里的饭,说:“去年,妈妈陪我睡了,爸爸打电话来,妈妈就出门了。我一个人睡觉,醒来就大天亮了。”
“大山子真是勇敢的孩子!”喜子亲亲大山,“晚上喜子妈妈要去陪陪老爸爸,大山子一个人在家行吗?你明天一早醒来,喜子妈妈保证在你身边。”
喜子哄大山早早地上床睡觉,细细嘱咐了好久话,匆匆出门往医院赶。她把郭大哥约到走廊里说话:“我只有这个愿望,晚上让我陪陪孩子吧。”
郭大哥又是摇头,又是摆手,说:“不行不行!孩子这么大了,立凡脑子又聪明,他会起疑心的。”
“你就说他妈妈病了,那边也要照顾,让朱姨陪一个晚上,孩子哪会起疑心呢?”喜子双手捂在胸口,“我只想陪一陪,心里会好过些。”
说了老半天,郭大哥松口了,说:“朱教授,你就陪孩子一个晚上吧。说好一个晚上,不能让孩子多心。”
喜子感激不尽,点头说:“好的好的。你先进去照顾孩子,我九点半来接班。”
郭大哥又再三嘱咐:“朱教授,千万不能让孩子看出来啊。”
孙离望着喜子进门,像是拿目光把她拉到床前来的。他等着喜子说立凡的事,喜子却把头埋在他的手里,趴在床头默然无语。过了好久,喜子抬起头说:“我先是很想去陪陪立凡,郭大哥同意了,我又怕了,喉咙干得咽口水都咽不下。”
“喝口水吧。”孙离说。
喜子喝了几口水,说:“我的亲生骨肉,二十多年,居然不知道他在别人家里。这些天,我时刻都在想,他小时候是什么样子?也很调皮吗?他爱哭吗?吃饭乖吗?生过病吗?”
“喜子,我的好老婆,我们接受上天的安排吧。”孙离只说得出这样的话,也不知道能否安慰喜子。
喜子抱住孙离的头,轻声地说:“老爸,你是个好父亲,你是个好丈夫,我爱你!原谅我过去种种的不好吧,我爱你!”
孙离抚摸着喜子的背,说:“喜子,你是我的好老婆!你哪有不好呀?我这几天躺在病床上,想到的都是你的好。我昨天夜里就在想,我们在上帝面前都是孩子,我们会做错事,但我们都会长大。”
喜子抬起泪眼,望着孙离不停地点头。看看时间,已是九点二十了。喜子又慌乱起来,站起来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孙离说:“老婆,你这样不行,你要平平静静地去。”
喜子说:“好的,我会让自己平静的。”
她推门进了立凡的病室,郭大哥站起来,说:“我同立凡说好了,晚上朱姨陪他。我在这里再坐坐,等打过这瓶水再走。今天就这一瓶水了。”
喜子说:“老同学,你去看平大姐吧,立凡有我在这里就行了。”
“儿子,那我就走了。有事就跟朱姨说。朱姨看着你出生的,你那时候还小,你没有印象了。”郭大哥嘱咐完立凡,又对喜子说,“行铺我搭好了,那就辛苦你了,老同学。”
喜子进门就看见了,立凡的病床边紧挨着一张行铺,枕头和铺盖都像是新换的。郭大哥刚走,药瓶已打完了。等护士拔掉针头,喜子进洗手间搓了热毛巾,出来说:“立凡,朱姨给你擦擦脸。”
立凡伸出手说:“朱姨,我自己擦吧。”
喜子笑着,说:“朱姨来吧。朱姨也有一个跟你一模一样大的儿子,你就像我儿子一样。”
喜子俯身给立凡轻轻擦着脸,立凡闭着眼睛,突然说:“朱姨,你身上香味跟我妈妈不一样。”
喜子说:“朱姨没有打香水呀?”
立凡说:“好闻。”
喜子进洗手间又搓了一把热毛巾,说:“来,朱姨给你擦擦手。”
立凡乖乖把手伸给喜子,这双手跟孙离的一模一样。喜子痛得心里一抽一抽的,仰头把眼泪停在眼眶里,说:“立凡,不早了,关灯睡觉吧,朱姨陪你。”
“好的。朱姨,你说话真好听,声音就像播音员。”立凡偏着头,望着他的朱姨。
喜子正要关灯,立凡说:“朱姨,我还要去一趟厕所。”
喜子说:“朱姨扶你去。”
立凡自己下了床,说:“不用,我自己可以去的。”又红了脸,“朱姨,你不要跟着我来。”
喜子见立凡从厕所出来,忙伸手过去搀住了,笑着说:“立凡还是个小孩,身上还有奶香味呢,朱姨闻到了。”
“哈哈,我好久没洗澡了,我身上只有臭味呢!”立凡这么说话的声气,更加像孙离了。
喜子紧紧抓着立凡的手臂,说:“孩子身上的气味,大人闻着都是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