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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郭浩然每次开会回来的头一天,起码要在维娜办公室坐上一两个小时,同她说说会议精神。其实这都是全场大会要传达的,犯不着事先同她讲。有时候,他就像非常信任维娜,将只能传达到农场领导的精神同她透露一点,样子做得很神秘。维娜听着也并不觉得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无非是先上级后下级,先党员后群众,那些精神最后还是要让大家知道的。维娜先知道了,并不以为自己就享受了什么待遇。慢慢的她也明白了,像郭浩然那个级别的干部,也没什么了不得的高级机密让他知道。

郭浩然像越来越关心维娜了,见面总说:“你要争取进步啊。”

维娜总是点头。她其实弄不懂他说的争取进步是什么意思,还以为自己哪些地方做得不好。

晚上,走在农场的荒原上,郑秋轮说:“你这个傻大姐,郭浩然是要你写入党申请书,积极向党组织靠拢。”

维娜听了耳根顿时发热。一个十七岁都没到的小女孩,做梦也没敢想自己会成为一个共产党员。已是隆冬,湖边潮湿的泥土结着冰,踩在上面咔嚓咔嚓。夜黑得似乎空间都消失了,只剩下她和郑秋轮。他俩手紧紧挽在一起,在一片混沌中漫无目标地走。那不知名的鸟的叫声,让他们隐约感觉着湖的远近。那鸟夜夜这般凄切地叫着,也不知什么时候会停下来。

两人在鸟的哀号中沉默着走了好久,郑秋轮突然说:“你要自己学会看人。”

维娜听了这话,云遮雾罩,就说:“我不懂你意思,你说清楚些。”

郑秋轮说:“如果有人想以入党作诱饵,达到什么目的,你宁愿老老实实做个群众。”

维娜突然站住了,望着郑秋轮。她的眸子在黑暗里放亮。她好一会儿才隐约明白郑秋轮的意思,默默点头。两人沉默着,走回农场。风越来越大,维娜冷得直哆嗦。郑秋轮整个儿搂着她,不时又腾出一只手来,在她脸上搓着,搓着,想让她暖和些。他手忙脚乱的,恨不得多长出几只手来。

郭浩然让维娜不明不白地害怕,他身上散发着某种气息令人不安。维娜一直没有写入党申请书。郑秋轮说你不写也好。

很是奇怪,寝室的女伴们突然议论起郭浩然的是非来。平时大家本是很忌讳说领导长短的。慢慢的维娜就听出来了,她们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她们并不说得很明朗,又总是零打碎敲地说。听得多了,维娜就知道些郭浩然的事情了。大概是说郭浩然原来在部队走得很红,很年轻就当上了团长,还娶了军首长的女儿。这人一肚子花花肠子,见了漂亮女人手就痒,忍不住想撩几手。有个漂亮女兵,被郭浩然弄到手了,还打了胎。郭浩然老婆知道了,吵得天昏地暗。老婆就同他离婚了。他本来就是靠岳老子上去的,老婆离了,就没了这个靠山,他在部队就待不下去了。于是转业到农场。但他是狗改不了吃屎,见了漂亮女人就想上。

戴倩好像什么事都是她自己见到过的一样,说:“郭浩然原来那个老婆,别看是高干子弟,丑得雕匠雕不出,画匠画不出。他想当官,老婆丑就丑吧,将就着算了。但是那女人丑得也太离谱了,他见了漂亮女人就犯毛病。”

维娜吓得整晚整晚地睡不着。不知女伴们是怎么看她的,八成以为她不是个好货,勾引了郭浩然,才混到办公室去。她们故意这么说,就是想让她别得意,无非是落到个流氓手里。

那个冬天,维娜感觉特别冷。几乎每天夜里,她们都会说说郭浩然。郭浩然的烂事儿说得差不多了,她们就说这个人的长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不到四十岁,就像个老头子了。

天气太冷了,又老是寒雨潇潇,郑秋轮不怎么去别的农场玩了。晚饭后,他俩就老是穿着雨靴散步。到处都泥泞不堪,走上几步,靴底就沾上厚厚的泥巴,甩都甩不掉。本应轻松的散步,就成了艰苦的拉练。可她还是得天天拉着他出去走,不愿待在宿舍里听那些风言风语。

她问郑秋轮:“你了解郭浩然吗?”

郑秋轮说:“听到过很多说法,但道听途说的事,我不会作什么评论。”

有天夜里,两人走着走着,就到了蔡婆婆家门口了。“蔡婆婆,在家吗?”郑秋轮喊道。

不见人回答,两人就想往回走。忽听蔡婆婆喊道:“小郑和维娜吗?进来坐坐吧。”

屋里没有灯,郑秋轮手牵着维娜,摸了进去。蔡婆婆搬了两张小凳子,递给郑秋轮,说:“你们坐吧。”

郑秋轮这才听得蔡婆婆鼻子有些塞,问:“蔡婆婆,你病了吗?”

“没有啊。”蔡婆婆叹了声,“今天,是我那死鬼的祭日啊。”

郑秋轮和维娜就不说话了。蔡婆婆也只是轻轻地叹息。今晚没有下雨,只有冷冷的风,吹得屋顶的茅草嗖嗖地响。远处传来那不知名的鸟叫,凄切、苍凉。维娜很想知道那是什么鸟,叫声如此令人毛骨发怵。

“我那死鬼,突然让人带信,说要回来了。”蔡婆婆哭着,“我在湖边望呀,望呀。船过去一条又一条,就是不见他的船。天黑了好久了,我还坐在湖边。我就听见了亡魂鸟老在我耳边叫,就害怕起来了。亡魂鸟,只要天一断黑,它就叫。”

“亡魂鸟?”维娜问。

“你听听,”蔡婆婆停了停,“像哭一样,这就是亡魂鸟啊。”

维娜突然浑身发麻,打了个寒战。那就是她听着就想哭的鸟的叫声。蔡婆婆不哭了,鼻音却越发重了。

“后半夜,我回到家里。有人上门说,他的船翻了。”蔡婆婆又哭了起来,“那天也像今天,没有下雨,风也不算太大。他再大的风浪都见过,又是个水鹞子,谁想到他会死在水里呢?”

蔡婆婆揩了把眼泪,又说:“难怪那亡魂鸟,叫得那样惨。”

维娜问:“亡魂鸟长得什么样?”

蔡婆婆说:“亡魂鸟,谁也没见过,都是天黑了才出来叫。它是湖里淹死的人变的,是人的亡魂。老辈都说,亡魂鸟,一个鸟一个样。”

蔡婆婆说:“我家那只亡魂鸟,肯定是黑羽毛、黑爪子、黑嘴巴。他长得黑。”

蔡婆婆说:“就是从那时起,我的眼睛慢慢就看不见了。耳朵就格外好,亡魂鸟就老在我的耳边叫。我知道是他,就同他赌气,不理他。你不回来就不回来,为什么要钻到水里去呢?好死不如赖活,我偏要在世上捱阳寿。”

蔡婆婆说:“真是我活冤家,死对头。他天天夜里叫我,叫了我几十年了。每年这个时候,它就像飞到屋顶来了。他在我耳边哭着叫着……”

有天下午,维娜待在窗口张望田野,她想念远处出工的郑秋轮。知青们正把地边的堆肥挑到油菜田里去,均匀地铺好。天气奇寒,出工的人们却会大汗淋漓。等收工时,马上就凉起来。身体不好的,稍不注意,就会犯病。维娜知道郑秋轮体格很棒,仍是很担心他。

维娜听得脚步声,就知道是郭浩然来了。她马上转过身,同他打了招呼。她并不情愿同他多说话,可是她如果装着不知道他来了,他就会过来拍她的肩。她很讨厌他拍肩膀,分明隔着衣服,却总感觉他的手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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