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喜怒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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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准备停当，出之前，涂彦却单独召见霍思敏。
霍思敏惴惴不安，不知这涂彦又在打什么主意。可严奎已经答应玄鲁带自己走，难道他还能违逆严奎不成？
涂彦见霍思敏进来，什么也没说，取出一支簪子，“叮”一声扔在他脚下。
霍思敏脸色大变，赶紧蹲下捡起来握在手中。这正是他与翩纤分别时，翩纤戴在头上的簪！
“涂大人，我妹妹有消息了？”他又惊又喜地问道。
涂彦冷冷说道：“你妹妹还活着，只是……”
“她怎么了？求你快告诉我！”霍思敏又急又怕，膝盖一软，跪在地上追问道。
涂彦不紧不慢地答道：“她被卖去了乐坊，现在只是弹琴，不过以后可不好说。一个卑贱的女奴，若是没有庇护，你知道下场是什么……”
霍思敏心如刀绞，普通一声跪倒在地，没命地磕头：“求您！求您救救我妹妹！”
涂彦哼了一声：“你攀上玄左道，又有青色牙璋傍身，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你说说看，我为什么要救一个不相干的女奴？依我看，你不如让玄左道去救。不过，图狼国可不会买江湖门派的帐，即使玄左道有这个能力，也不知会等到猴年马月，到那时，你妹妹会是什么样……”
霍思敏一听，立刻明白了涂彦的言外之意。他不想放自己走，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但妹妹的情形危在旦夕，他知道，只有顺着涂彦，才有可能解救妹妹。
他马上又磕了几个响头，急急地说道：“我不走，我不走，我就在这黑山，好好为您效命！求您，您让我做什么都行！只要能让我妹妹平安，我愿把我的命都给您！”
涂彦斜睨了他一眼，满意地点点头，说道：“你倒还识趣。这黑山是炎武帝国极其看重的地方，不容有任何闪失。你是个能干的人，得替我看着，免得又生什么意外。至于你妹妹，我可以把她送到将军府，做些轻巧的活儿。”
霍思敏千恩万谢地去了，心里又悲又喜。喜的是翩纤终于有了下落，悲的是他即使有青色牙璋，还有玄左道的垂青，但在这乱世中，依然难逃为奴的命运！
不过，只要妹妹还安好，将来总有相见的机会，或许还能一起走，离开这可怕的是非之地……
霍思敏突然改口，要留在这黑山，让玄鲁十分吃惊。他再三追问，霍思敏才吐露真情。玄鲁一时也无计可施，只得安慰霍思敏道：“眼下我只有先回积玉城，把黑油的秘密研究清楚，再拿这秘密来救你们兄妹，你稍安勿躁，在这里静心等待，我会尽快回来的。”
霍思敏跪倒在玄鲁面前，泣不成声。虽然他还未正式拜玄鲁为师，但玄鲁为人善良正直，在他心中，玄鲁已经成为他最为敬爱的师尊，也是现今他唯一的指望了。
涂彦解决了霍思敏的事，心情大好。
留下霍思敏，除了需要一个帮助他守护黑山的人之外，还可以将翩纤牢牢绑在他身边，真是一箭双雕！
不知为何，最近他对那个小女奴越来越在意了。
而在图狼城将军府中，黑山矿爆炸起火的消息一直令翩纤心神不宁，她不知道哥哥在那里怎样了，又无处打听消息，整天惶恐不安。自从涂彦从黑山回来后，她一直想找个机会，问问哥哥的下落。
一天，涂彦在书房写奏书，翩纤如往常一样立在一旁磨墨。两人皆无语，房间里静悄悄的。
涂彦突然停了笔，说道：“你哥哥霍思敏还活着，我可以让人给他安排轻松一些的活儿。”
翩纤的手一抖，等她明白过来涂彦在说什么以后，立刻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哀声求道：“求将军开恩！放了我哥哥！”
她使劲磕了一个头，仰头祈求地望着涂彦，眼里含着一汪泪水，犹如云儿半遮着月，又一齐映在清潭里，楚楚可怜的样子让涂彦移不开眼。
他不由自主站起身来，走到翩纤面前，弯下身来看着她，说道：“你哥哥可不是一般百姓，他是摘星城的官员，我没有杀他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翩纤哆嗦着嘴唇，勉强说道：“求将军仁慈，我只有哥哥一个亲人。只要您放他走，我愿一辈子为奴侍候将军！”
涂彦很近地看着她，近到将她湿润的睫毛、侧脸的一粒小雀斑都看得清清楚楚。他的目光落在她颤抖的嘴唇上，忽然感到有些口干舌燥。
他粗重的鼻息喷到翩纤的脸上。翩纤不敢动，她垂下眼，两颗大大的、晶莹的泪珠从她苍白的脸庞滚落下来，猛然唤醒了涂彦。
我这是怎么了？竟然被一个异教徒、一个贱奴扰乱了心智！
涂彦立刻直起身，离翩纤远些，冷冷说道：“不识抬举的东西，竟然还敢得寸进尺！你有什么资格与我讨价还价？你本就是我的奴隶，还谈什么愿一辈子为奴？可笑！”
翩纤后悔不迭，立刻伏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涂彦大手一挥，将桌上的墨盘哐啷啷打翻，乌黑的墨泼了翩纤一身。
他看着伏在地上吓得浑身抖的翩纤，心想今天本来想博她一笑，却弄成了这个样子，气恼至极，大吼一声：“滚出去！”
翩纤死死咬住嘴唇，连忙退了出去。直到走到无人的角落，才贴紧了墙壁，小声哭了出来。
她太鲁莽了，对涂彦这种喜怒无常的人，她竟然抱着幻想，以为可以替哥哥祈求到一丝怜悯之心！
自那以后，翩纤再不敢擅自开口说话，整日只低眉垂，恭恭敬敬，对于涂彦的问话，只回答是或不是，有或没有。
涂彦越来越心烦意乱，无论他怎样，这个女人就是不肯多说一个字，他的声音一大，她就吓得跪在地上，令他无可奈何！可是，她不在眼前，他又总想着她在做什么。这种心情实在矛盾，他想要靠近她，却又不肯承认自己竟被一个女奴吸引，这使他阴晴不定、忽喜忽怒的性格越乖张，府中众人噤若寒蝉，越来越怕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