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恶鬼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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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远处传来马蹄声，在空谷中出慢吞吞的回音。
得、得、得……
蒋劲在马背上挺直了背，伸长脖子望去。只见一匹战马缓慢地转过山坳，一名红衣士兵骑在马背上向他们走来。
是先锋小队回来了。
武松了一口气，向旗手做了个手势。旗手挥舞起信号旗，催促先锋战队快些归队。可那士兵仿佛看不懂似的，垂着头，依然慢悠悠地骑马走着。
他身后没有其他人跟着回来。
不对劲。
蒋劲呼吸急促了起来。
武立刻举起两根手指，军团弓箭手整齐出列，单膝跪下，挽弓搭箭，做好了射击准备。
得嗒得嗒……那士兵更近了。
蒋劲看清了他身上的红衣，颜色很深，比红袍军所有人身上的红色战衣都深。
蒋劲胯下的战马“常胜”开始不安起来，四蹄在地上不停踢动着，重重喷着鼻息。
太阳已经完全沉到了山后，从山边厚厚的云层后面射出的余晖像血一样红，那光正好照在那士兵身上。
士兵随着马的步伐摇摇晃晃，忽然“当啷”一声，他的头盔掉了下来。
蒋劲的心狂跳不止，禁不住猛然后退一步！
那士兵的头不知被什么怪物咬去了几乎一半，露出残破的森森白骨！一颗白红相间的眼珠被扯了出来，吊在血肉模糊的脸颊上，可怕至极！
蒋劲明白为什么那士兵的红色战服颜色格外深了，那是被鲜血浸透了！
士兵抬起一只手来，伸向蒋劲，嘶哑地呼道：“鬼……鬼……救我……救我……”接着，一个跟头从马背上掉了下来。
蒋劲从未见过这样的惨状，但他立刻意识到：不论他们将要面对什么，都将是有史以来最强劲、最可怕的敌人！
他立刻拔出剑来，伏低了身子。所有士兵全部攥紧了手中的兵器，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脚下的大地忽然微微地颤抖起来，然后越来越明显，卫国的一万精兵都紧张不安地四处观望着，许多人不由自主起抖来。
大地的震颤更加剧烈了，远处的树林和灌木仿佛遇到山洪暴一般被推倒。在那些飞倒下的树丛之间，黑色的洪水正从北方而来，直直地涌向仞岳山，很快漫山遍野都是！
蒋劲喘着粗气，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那是什么。
他的呼吸突然停止了。
那一刻，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哪里是洪水，那是无数残缺的、腐烂的恶鬼！他们直挺挺地向前跑，姿势虽然怪异，却能像野兽般飞快地移动，一眨眼功夫，就快逼近阵前！
所有士兵都看清了那些恶鬼大张着嘴，蹬着死白的眼珠，面无表情、毫无畏惧地向着他们奔来。
卫国军队的每一个士兵都在抖，无边的恐惧迅占领了大军。他们咬紧了牙关，伏低了身体。有人唱起了军歌给自己壮胆，有人低声哭泣着。
蒋劲浑身都颤抖了起来，他不由自主地看向武。
只见武挺直了脊背，握紧了拳头，振臂高呼：“我们，退无可退！只有死中求生！迎敌！”
战鼓隆隆地敲响了，一下又一下。至少有数百枚号角，突然同时吹响。红袍军五万人，一切命行进止，旗号一动，骑兵步卒动作严整。这等风范，当真正大战来临，面对着可怕的强敌，蒋劲才知道：炎武帝国红袍军的确是名不虚传的虎狼之师！
那滚滚的黑色恶鬼浪潮依然朝着凌霄峰这边，快逼来。
武冷冷的扫视麾下这五万之众，刷地一声，拔出佩刀，高声吼道：“吾辈何人？！”
五万兵将，一齐狂呼：“炎武红袍军！”
“如何杀敌？”
“取其头颅！”
五万人的整齐山呼，真有排山倒海之势，每一声的呼吼，与响彻原野的回声呼应，使每个人的眼神都变得狂热起来，忘记了心中的恐惧，连卫国士兵也被这种气势所感染，跟着一齐仰天长啸。
红袍军弓箭手的第一轮齐射，向着那恶鬼大军嗖嗖破空而去。
数千枝箭矢，遮天蔽日如蝗虫一般从天空朝着黑色潮水落下，可是却如石沉大海，丝毫没有减慢“洪水”涌来的度。那些恶鬼身上插满了箭，也依然向前飞地奔跑着。
骑兵冲了出去，抱着必死的决心，呐喊着挥舞着手中的长剑，砍向那些恶鬼的头颅。然而他们并没有阻挡太久，很快就消失在那一片黑色之中。
接着，犹如黑色海啸轻易拍碎了坚固的红色长城，无数恶鬼涌入红袍军的阵列，他们无惧、无感，只知道见人就咬。
蒋劲明白了，红袍军早就知道要应对的事这些咬人的怪物，他们的奇怪盔甲有效地保护了身体最脆弱的部位。而他所带领的卫国军，面对这些恶鬼毫无招架之力，鲜血从他们的脖颈、胸膛、四肢喷溅而出，惊恐的尖叫响彻山谷……
很快，战鼓没了声响，红色长城失去了整齐的形状，变成碎片被黑浪淹没，只有不绝于耳的惨叫声和令人毛骨悚然的啃噬声。
蒋劲且战且退，退到一处山崖绝壁边，再无可退。他对仞岳山最后的记忆，是躺在高高的尸体堆上留下的。他身边的将士依然在奋力拼杀，而他无力地仰望着黑沉沉的天空，眼里满是鲜血。
他努力喘息着睁大眼睛，艰难地转过头。他看见在凌霄峰下，一群红袍将士将武围在中间。武的头盔不见了，脸上鲜血淋漓，仍然毫无惧色奋力杀鬼。眼看无数恶鬼围拢来，已无突围的希望，一位大将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头盔取下来戴在武的头上。与此同时，外围的将士们果断转身，相互手脚相扣，仿佛训练过无数次，隆起身体，一重又一重覆盖在武身上，用身躯做了大将军最后的盾甲！
蒋劲绝望地闭上眼睛，在他最后一次用力睁眼的时候，他看见天空中一条白色的龙飞过，那条龙无骨无皮，只有雪白的骨架。一个身着白袍的人骑在龙的背上，长长的黑遮住了他的脸。顷刻，那人转过头来，望向凌霄峰顶。苍白狠戾的脸上，一双眼睛竟然散着紫色的光芒。
他叹了最后一口气，心想：呵……传说，竟然是真的。
在他最终闭上眼睛，失去意识的最后瞬间，他听见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住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