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欲 (第1/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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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龙勿用。
--左眼
王明回到宿舍，将背包扔到书桌上，从衣柜里拿出几件皱巴巴的衣服，三步并成两步，迅占领了淋浴房。他全身脱个精光，调了温水，右脚抬起，抵住墙角，拿起花洒往身上浇，数日来的疲惫，终于得到放松。
“丁丽娟死了？”王明似乎在问左眼，但左眼的答案很明确。他感觉多此一举，黯然说道：“这个蠢女人……”
洗澡后，他迅爬上床，准备睡一大觉。他的思绪早乱作一团，丁丽娟的失踪甚至死亡牵动着他每一根神经，人是怎么失踪的？怎么死的？也许打开左眼就能看得一清二楚，可他眼睛是痛的，脑袋像挂了一个铅球，今天的遭遇早已让他疲惫不堪。也许闭目养神，甚至呼呼大睡是更好的选择，他于是强迫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先让左眼和脑袋休息，再从长计议。
此时，宿舍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很快，木门被推开了，秦波、李华和彭博三人跑到王明的铁床下，张望着他。
“可能睡了，不要打扰了。”秦波小声地对大家说道。
“今天校园里生的事好激烈哦，让他起来说两句嘛。”李华兴冲冲地说道。
正议论着，门外又闯进几个学生。李华一看，心头不悦：“这是我们宿舍，谁批准你们进来的？”
“嘿嘿嘿嘿，我家大神生这么多事情，作为小弟的我，一定得过来膜拜啦！”带头的正是隔壁宿舍的卓文。
王明虽然躺着装睡，但他知道，卓文来了，若不起床，那家伙肯定会跑到床上闹。
果然，卓文迈着八字腿肆无忌惮地推开李华等人，攀爬着床下的小铁梯，淫荡地笑道：“大神今天舌战群雄肯定累坏了，让小弟用肉体来犒赏您吧！保证让您欲仙欲死哦！”
一想到卓文脱光衣服，瘦不拉叽的身体，王明立马被惊吓到了，连忙从床上爬起，两个脚板在床沿来回踢，抵御卓文的入侵。
“师太，你就从了老衲吧！”卓文像一个勇敢的战士，屡败屡战，自强不息。虽然一次次被王明的臭脚踢到床下，很快又战意盎然，回到铁梯上。
“你这混蛋，想干嘛？”王明怒道。
“没干嘛呀，下来陪我们聊聊天，讲讲今天的事情。”卓文嬉笑道。
王明只得下了床，坐在木椅上，等着大伙的询问。
他用左眼简单扫了一下大家的问题，觉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事。例如他是怎么知道徐小雯的家庭背景、徐凯与丁辉的故事、丁丽娟的悲惨遭遇等等。大家问的问题很多，王明的回答很简单：“那都是我瞎编的。”
隔壁宿舍除了卓文以外，还有胖子罗浩，六班班长林子强。
大家将椅子移到王明身边，正好围了一圈。
“我去！骗谁呀！编大话有编得这么像的吗？而且，有些事情我们查过了，是真的存在哦！”罗浩见王明的回答如此简单，便提出质疑。
“就是，别想着坑我们！说吧，你跟徐小雯什么关系？”林子强问道。
“班长，你的问题太没水平了！重点，你们都不知道重点在哪里吗？重点是他怎么知道丁丽娟是做那个的！我怎么不知道呢？！可惜呀！”卓文扼腕叹息。
“禽兽，你再在这里胡说八道，信不信我踢你出去！”彭博不得不控制现场。
李华等人见彭博把卓文唤成“禽兽”，都笑得开怀，李华甚至举起拇指，说道：
“彭哥，你概括得实在太精辟了！”
“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我就上去了。”王明说着，要从椅子上站起，却被秦波一把按住肩膀。
“还没呢！”秦波以征询的目光看了看大家，“你们不觉得他有点奇怪吗？”
于是，大家都静了下来，以看外星人的目光看着王明，看得他浑身怵。
“秦波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看出我的左眼？”王明想闭上右眼看一看秦波在想什么，却又怕这一举动会让他更加生疑，便不敢轻举妄动了。
“嗯，我看出来了！”卓文拍案惊起，而后倒吸一口冷气，说道：“真没想到，你头上缠着纱布，竟然这么帅！”
“滚！！！”彭博激动得跳了起来，伸手要抓卓文的衣领。
“你们俩不要闹了，难道你们不觉得阿明……像变了一个人？”秦波将两人分开，摸着下巴，盯着王明说道。
“嗯，我也有这种感觉，”李华补充道，“应该是头脑受伤后，整个人的气质都不同了，没有以前那么憨。”李华点头总结。
变了一个人？气质不同？王明确实感觉内心有所变化。然而，也只有他能明白个中原因。就在今天，在打开左眼的瞬间，他突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那种感觉如暴风雨般袭来，让他措手不及。前一秒，他还为昙花一现般的初恋伤春悲秋、垂头流涕；后一秒，他已认清徐小雯的真面目，因而悲愤交加，戾气冲天。
但此时，王明的内心充满了疑惑。就像那些哲学家一样，他无法充分认识自我。
他不知道高中时候打开左眼为何充满了恐惧，而现在打开左眼却是义无反顾，无所畏惧。
也许他并不知道，几个月前，为了逃避黑帮的追杀，他迫不得已使用左眼，仅仅为了活命。而现在，他却为了另一种东西，复仇还是正义？但无论是什么，他并不知道，除了生命以外，所有人类追求的东西，都可以统称为“欲望”。
王明陷入深深的思索，舍友们的打趣却没有停止。
“哎哎，你们没现他的眼睛跟以前不一样吗？”罗浩突然问道。大家于是又把目光集中到王明的眼睛上了，这可把他吓得不轻。
“嗯，我也现了。”卓文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是吗？我怎么没看出来？”彭博有所疑惑。
“大家认真看，看着他左边的眼睛……”卓文皱着眉头，凝神盯着王明的左眼。大家从没见过他如此认真的样子，于是都朝王明的左眼看去，仿佛那里藏着黑洞，能将大家的心神全吸引过去。
卓文的认真一下子让王明感觉到害怕，他吓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仿佛下一刻就要从嘴巴里蹦达出来。不知道何时，他的口腔里充满了唾液，以至于他不得不大口大口地咽下去。
恰恰是这个动作，更加深了大家的猜疑。尤其是卓文，他似乎看出了端倪，竟缓缓地向王明的左眼靠近，仿佛下一刻便要从那里揪出他所有的秘密。而大家似乎也受了这种无言的蛊惑，更加专注地盯着王明的左眼。
“你、你们在干嘛啊！”王明阵脚全乱了。
“对啊，他眼睛怎么啦？”彭博问道。
“你们没现他的左眼……”卓文吊起大家的胃口，欲说还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