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绝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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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逼急了，依然是兔子，可人，不是。
--左眼
“嘿，阿贵，你还说这家伙多能打，没看出来啊！要真这么能打，还要警察来干嘛？”飞哥对着阿贵，就是那个赤膊混混，嗤笑道。其他人也都笑了起来。
原来，在棍棒底下，雷阳那点拳脚功夫根本无补于事，在打架上拥有不败纪录的“黑金刚”，竟然被打得浑身是血，不省人事。
在拳头背后的棍棒暴力，竟然可以简单地摧毁一个人的身体，甚至生命。而凡人畏惧这种破坏力，力图保护自己，从而表现出恐惧，这便也是理所当然了。
王明的恐惧由此而来，彻彻底底。他丝毫不敢动弹，右眼满眶的泪水和浑身的颤栗已经将恐惧展现得淋漓尽致。他不过是一个弱者而已，一个乞怜生存的弱者。除此以外，他还能做些什么？
此时，他的左眼，肿胀得像一颗血球，娇艳欲滴。
“飞哥，轮到这小子了！”阿贵斜视王明，露出奸邪的目光。他提起沾满血液的杀威棒，走向王明。
“慢着。”飞哥突然叫住阿贵。
“怎么了？”
“放了他。”
“什么？”阿贵感觉自己的耳朵是幻听了，包括其他混混也充满了疑惑。
“你们没看到吗？”飞哥指着王明，绘声绘色地说，“他颤抖成这样子？说明什么？他怕！欺负一个窝囊废，你们觉得好玩吗？万一还没动手，把他吓尿了怎么办？他会跑过来，哭着跟你说，叔叔叔叔，我尿裤子了，给我换尿布吧！”
“哈哈哈哈！”所有人哄堂大笑，那笑声像一柄匕刺入王明的心脏，使之原本局促不安的心在伤口处流出贲张的愤怒。
“是时候上个厕所了……”飞哥对着已昏死在地的雷阳，解开裤裆撒尿，其他人围了上去笑着，也跟他一起施肥。带着体温的尿液洗刷了雷阳身上的血迹，露出一个个被棍棒打得皮开肉绽的伤口，像一颗颗肉体丰满的蚌壳。伤口浸泡在这些腥臭腊黄的液体中，更像一只只噙满泪水的眼睛，透射着寂静的绝望。
“你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打架吧。有时候为了生活，有时候为了身边的人，就像现在嘛，为了你呀好兄弟！”这句话如同烙印般镌刻在王明内心，又如晨钟暮鼓，在他耳畔回响。
现在，那个为他而战的兄弟躺在血泊中，被人用尿液肆意侮辱糟蹋，而他却躲在一角抖哭泣？
面对那帮彻头彻尾的混蛋，难道他只能做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一个连朋友都保护不了的人，真连混蛋都不如？！
在这个世上，黑暗空穴来风。之所以黑夜来得如此狂妄，是因为光明一再退缩；之所以杀戮如此轻而易举，是因为反抗不够坚决。因为恐惧、软弱、无能的本性暴露无遗，恶人的自私、嚣张、贪婪才得寸进尺。
王明的右眼被泪水迷糊，那个充满恐惧的世界就在这决堤的泪水里漫漫飘摇。
然而，在这个充满仇恨与愤怒的时刻，泪水无法唤醒人性的良知，因而显得一文不值。反倒是那诡异的左眼，血丝满布，杀气腾腾。
“这帮社会渣滓，留在世上只会害人！杀死他们！杀死他们！”一个可怕的念头此时从他心头燃起，他的脑海里甚至闪过混混们被石头砸死的画面。于是他从废石堆里拿起一块巴掌大的石头往人群中扔去，不偏不移，在那飞哥的头上砸出一个窟窿，血流如注。
刹那间，哀嚎声惊天动地。随后，带着无比愤怒的嘶吼声接踵而至：“操他妈十八代祖宗！龟儿子，你死定了！全给我上！”
十多号人拖着杀威棒冲向王明，王明立马捡起石头砸向他们。
夜已入深，天色昏黑，但王明的视野却极为清晰。他能看清每个人的脸，手中石头也例无虚，一打一个准。十多号人还没冲上前面，已被他出奇的身手逼退，额头、面颊、脖子全被石头砸伤。
一轮攻势已毕，王明难已从废墟堆里寻到合适的石头。眼看着那些人前仆后继冲上来，他撒腿就跑。
闪电密布，雷雨俱下。烂尾楼里，一人夺路狂奔，一群人穷追不舍。前方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飞哥等人若不是借着闪电的光芒，根本无法追上王明。王明的视野时而模糊，时而清晰。想起老师劝说他复读的场景，又想起高考时眼睛能看见答案，他突然意识到什么。
于是他闭上右眼，神奇的事情出现了，眼前的一切竟然变得格外明朗，地上的石头、路上的生活垃圾、过道两侧的墙壁，散着一道道光，那些光映射他们的轮廓，使之清晰可见。
然而，可见的未必可期。王明顺着过道冲进黑房子，绝望与恐惧随之而来，这里已经无路可逃。
“你tmd跑呀！”十几人终于追上了王明，黑房子里，那飞哥的咆哮声震耳欲聋，“我弄死你！”
“啊！死？我不能死！我不能死！”王明心里呐喊道。他捂住右眼，希望这左眼能挥某种神奇的能力，哪怕把这帮人都弄死好了！
但是，左眼里，只看到他们闪着光的轮廓，还有头顶上光的数字，其余事情，概不生。
王明的左眼变得尤为吓人，张大的瞳孔溢出无名的黑血，在闪电交叉的那一刹，黑血流满左脸，那帮人提着棍棒要打他，却被那恐怖的眼神吓到了，迟疑了一下。
王明看他们头上的数字闪烁着，五，四，三，二，一………
蹦的一声巨响，王明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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