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遇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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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的恐惧，往往来源于未知。
--左眼
清晨的阳光并不明媚，至少王明是这样认为的。
“小明，过马路要小心，放学早点回来！”朱云在窗外喊道。
十几年来，朱云都是这样喊着，那甜美的声音依然甜美，王明却心不在焉地答道：“好咧，放心吧，妈妈，你上班也要注意安全。”
王明拖着一个大书包，出门去了。
阳光很不明媚，天边远远地漂浮着一朵彤云，形状奇特，像一只眼睛，很是吊诡。
王明看了看那朵云，原本绷着的心更加紧张了。他想道：“昨天那帮家伙一定不会放过我的，他们经常在这条街道上出没，我还是变道上学去。”
于是，他抄了一条小巷。
昨天半夜下了一场雨，巷子很是泥泞，坑坑洼洼的，小水潭一个接连着一个。
路不好走，人也就不多。
王明放眼望去，隐约看到有一个人走在前面，穿着黑色的衣袍。
都什么年代了，谁会以这种奇特着装出现呢？
王明本来就紧张了，见了这种场景，心里更是慌张不已。
刚转身想走出巷子，两侧矮墙突然跳出几个身影，正是昨天那帮流氓！
王明吓了一身冷汗，撒腿想跑，头上却迎来一记闷棍，他顿时晕死过去。
迷迷糊糊中，王明感觉天旋地转，胸口很闷，像被一块大石压着，身体没有丝毫力气。这种情况持续了许久，他才隐隐约约现自己是躺着的，躺在一张白色的床上。虽然面前蒙着一层红色的纱布，他还是看到很多白色的物体在他面前晃动，越是晃动，越是模糊。
后来，天越来越黑，他再也看不见东西了。
“小明！小明！！”
王明已经睡了一天一夜，醒来的时候，就听见朱云的哭声。
“妈、妈，我怎么了？我感觉头好痛。”王明摇了摇脑袋。
“小明啊，你昨天上学时有没看到是谁打你的呀？杀千刀的，把你打成这样子！”
“妈，是那帮经常到我们学校欺负人的坏人......”王明一面答话，一面看看自己的伤势，但他觉，左眼根本看不到东西，而右眼也只是模糊地看到身上的白纱布，朱云就在他面前，他却一点也看不清。
“妈？我、我的眼睛怎么了？为什么我的眼睛看不到东西？啊！为什么呀？”王明突然吼了起来，随后眼泪哗哗地流下。
“小明，医生说不可以哭呀，你不能再哭了，否则右眼的状况可能更加严重。”朱云哭道。
“妈！那我的左眼呢？我左眼为什么完全看不到东西？”
这时，传来一把清脆的声音：“你左眼角膜损坏太严重了，无法修复，右眼勉强还能用吧？”
王明循声望去，看见一个白色的影子，如果不听其声，以现在他的视力，根本无法分辨医生的性别。
“医生，你救救我儿子吧！我儿子眼睛变成这样，以后怎么上学啊？他还要高考呢！”朱云一看到那女医生，就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恳求道。
“办法不是没有，但是得等。等一段时间，右眼会慢慢恢复的。但是，要恢复到原来的视力，恐怕有难度。”
“医生，我求求您想个办法吧！现在离高考的时间越来越近，眼睛弄成这样，我孩子怎么办啊？”朱云哀求道。
“如果你们想快，针对左眼，可以做眼角膜移植。医院这边会留意相关信息，如果有人捐赠眼角膜，我们会及时通知你们。”女医生的语气不咸不淡。
一周后，王明出院了。
由于眼睛恢复得慢，他看书要凑到鼻子前，写字也要舔着书本，情况堪忧。为此，朱云特意到学校给他请了一个长假，大约三个月。
“三个月，已经到高考了。这孩子，真可怜！”校长看着朱云离去的背影，摇头叹惜道。
王明的成绩向来就很一般，这次伤了眼睛，真是雪上加霜。这些天来，朱云一直为他的事情东奔西跑，一下子去医院问眼角膜的事，一下子去警署问有没有抓到殴打王明的流氓，还要去上班，下班后又要给他熬药炖汤，忙得团团转。
王明看着妈妈这么辛劳，心里百般滋味，想到当初在医院，妈妈哭成一泪人儿，他的心如同刀绞，眼泪决堤而下。
朱云又去医院了。这回，她下定决心，为了让孩子能够康复，尽早准备高考，她跟女医生说出自己的想法。
“什么？你想把自己的眼角膜捐给孩子？”平素冷静的女医生给朱云吓了一跳，声音也提高了八度。
“对，我想好了，给他捐一只眼睛，让他左眼先恢复正常去考试。”朱云说得很平静，看来她已经想清楚了。
“不行，法律上不允许这样做，我们医院也不会帮你做这种手术。”
“但是，我是自愿的呀！”朱云见女医生回答得如此决绝，颤着声音，几乎吼了起来。
“你不要这么激动。我也了解你们的家庭状况，正因为有所了解，才会跟你这样说。你试想一下，如果你瞎了一只眼睛，工作要耽误吧？你们家里的经济状况不好，你又是单亲妈妈，摘掉一片眼角膜，变成残疾人，弄不好丢了工作，谁有能力支撑整个家庭？”女医生恢复了往常的冷静，分析道。
“不行，我儿子现在要高考，一刻也耽误不得！”
“你再急也没用。况且，法律上也不允许做这种残害他人身体的行为，我百分百肯定，没人敢给你做这种手术。”
朱云的请求，王明早从女医生的口中得知。
女医生对王明的关心，要甚于很多病人。在跟踪王明的病情时，她格外认真地重复医嘱，多次提醒王明，如果遇到困难，可以找她帮忙。在女医生看来，王明临近高考，眼睛却快瞎了，朱云作为家里唯一的经济支柱，要同时扮演父亲与母亲的角色，这个家庭实在不容易，能施以援手，也算功德一件。
其实，王明早就猜想到朱云会捐赠自己的眼角膜，只是这种事情是违法的，没有医院敢做，他也就无需说服朱云打消这个念头。
眼看着王明的视力每天原地踏步，朱云心里难受得很。她总是隔三差五跑去医院问眼角膜的事情，满怀希望去，垂头丧气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