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突击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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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需要向他证明你的价值时，恰恰证明你在他面前已毫无价值。
--左眼
离高考的日子只剩下一个月了，王明这才出现在班上，显得姗姗来迟。当他低头跨入高三二班的门口时，所有学生都用惊讶的目光望着他，仿佛目睹了一场灾难。
全班4o名学生中，班主任老师对他的印象并不好，这也鉴于他的成绩毫无特色，语文、数学、英语、化学、生物、地理、历史甚至体育，每一门学科，他都成绩平平，基本保持在全班二三十名左右，绝大多数老师只会记得表现好与差的学生，成绩与相貌平凡的学生，特别容易被遗忘，王明属于这一类。
同学们对王明行注目礼的行为仅持续了两秒钟，随后大家又投入到紧张的复习里，将王明被打入院的事抛诸脑后。
高三的课室就是书的海洋，课桌上叠得老高的书籍像山一样压着每一个应考生的心。王明走到自己的座位，回顾四周的书海，听见大家开始闹哄哄的念书，似乎当年孙悟空被如来佛祖打败，压在五指山下，如来就是用这种念书声折磨到他怕的，不然，堂堂齐天大圣，怎会为一个小僧人鞍前马后呢？王明胡思乱想。
在恍惚之际，一只粗壮的手臂拉他到座位上，王明定睛一看，那人是雷阳。
雷阳，北方人，从小随父母到南方读书，今年18岁，身高1.8米，皮肤黝黑，加上面容长得狰狞，人称“黑金刚”。“黑金刚”这名字听起来杀气极重，是班里同学给他起的戏称。后来在学校里传开，有些人传言他是黑社会的，做毒品买卖，也有些人说他家是制造军火的，他爸杀了人等等。以讹传讹，后来他就没有后来了，大家都不愿意与他接触。
唯独王明跟他要好，两人从小认识，雷阳的父母在工地上工作，父亲是工地电梯操作员，母亲是清洁工，虽说不上富裕，但是身家清白。雷阳放学后会上工地打工赚些钱帮补家用，粗重的活干多了，身体也变得格外强壮，打篮球踢足球跑步样样在行，是全年级唯一一个因体育特长而被全国著名的费南大学破格录取的学生。
王明见雷阳把他拉到座位后，认真地看着书，心里充满疑惑，他都要保送到费南，还需要这么刻苦学习吗？
等他眼睛往课室门口一看，才现其中玄机。
原来是班主任老师来了，只见她抱着一沓试卷，板着脸说道：“今天突击测试，大家收起书本，准备好铅笔圆珠笔，考试开始！”
全班学生吓了一跳，纷纷整理桌面，腾出一块块“风水宝地”，准备应对考场阅兵。
王明看了这阵势，吓得直吞口水，唇干舌燥，一副无所适从的模样。再看看同学们，一个个摩拳擦掌，似乎准备在这次突击检查中小试牛刀，好在高考中获得理想的成绩。
突击测试后，王明被班主任老师叫到办公室。
“王明同学，你的身体怎么样？”班主任老师一脸和蔼地问。
“老师好多了……”王明低着头，小声说道。他高中上了3年，第一次给老师叫到办公室，自然是紧张兮兮的。
“嗯，那些坏人没有再找你吧？”
“没有了，妈妈报警了，警察正在调查……”
“那就好，不要因为这件事而影响了学业，毕竟……高考是人生中头等大事。”
“嗯。”
“上次到医院看你，我们也了解了你的情况，身体所受的伤害确实很大，短时间内要恢复状态去应付考试，对你来说，应该很困难吧？”
王明依稀记得班主任老师、雷阳，还有几个同学到医院看过他。那时，他的状况很糟糕，头脑昏得厉害，眼前一片模糊，他听见同学们的叫唤，却无法回应。后来，他隐约看到班主任老师和朱云在讨论着什么，朱云的神情变得十分焦虑。
“王明同学，你有在听我讲话吗？”
“嗯……”王明回过神来，心里暗觉不妥，老师到底想说什么？
“你的成绩，一向在班里很稳定，处在中间水平……但是，这次突击测试……成绩很不理想。”班主任老师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他的成绩单，语文69分，数学49分，英语45分，历史73分，地理65分，物理53分，化学45分。
看着这样的成绩，王明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原本，他也想过会考得不好，却没想过会考成这样。以这种成绩，在班里来说，肯定是倒数第一，他梦寐以求的2本学校也泡汤了。想到这一切，王明泪流满面。
“其实，我也跟你妈讨论过，如果以目前的状况去考试，肯定很难……我建议你复读一年，明年再参加考试。这样对你和对你妈来说都好，你可以考得更好，你妈也不会为你的将来愁……你家里的情况，学校也了解，对于困难户，学校领导也商量过。如果你不参加本次高考，复读的学费减去一半……”班主任老师看着王明低头哭泣，心里也不好受，抽了两张纸巾给他擦泪。
奇怪的是，王明只有右眼流泪。
“老师……我想早点念完书，替妈妈分担压力……”王明接过老师的纸巾，擦去脸上的泪水。从小到大，老师让他做什么，他都照做。但是这一次，他不想放弃，因为他深知朱云为他做了太多事情，他希望自己能早点成才，找一份安稳的工作，让朱云享福。
“嗯，懂事的孩子……这是好事，但你有没有想过，考一个好点的学校，才能让你妈过上更好的生活？”老师循循善诱。
王明沉默不语，他无法理解老师为什么要劝自己复读。
班主任老师见此，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复印资料，上面写着“承诺书”3个大字，说道：“这一份承诺书，你考虑一下。如果放弃本次考试，学校还会有其他奖励。”
王明怔住了，原来学校早就打算让他放弃考试，连文书都准备好了。但为什么偏偏是他呢？大人的世界里究竟在想什么？王明真的很想知道生了什么事情，这一切突如其来的变故究竟从何而来？他把纸巾攥在手里，用手背抹去右眼的泪水，就在他看着老师的那一瞬间，一些奇怪的画面飞闪而过。
……
“今年是本校最重要的一年，这么多年的努力，就差这临门一脚了。如果综合成绩不达标，就不能评优，董事会那边肯定会责怪下来，到时谁都别想好过！”校长在教师讨论会上厉声说道。他长着一秃顶，头大如南瓜，脸似沙皮狗，杀气腾腾。
“校长，如果劝退那些差生，恐怕会闹出更多麻烦。”高三教务处主任扶了扶那比酒瓶底还厚的老花镜，做出善意的提醒。
“这就需要你们去做工作，我们必须保证今年的绩效是达标的，这是最终的目的！”
……
王明终于明白了，因为一场病，他从普通学生沦为差生，而差生，就应该为学校的荣誉而牺牲青春与前途？凭什么？一个教书育人的地方，竟可以如此功利，罔顾学生求学的权利，这是何等荒唐？！
“不用问我妈妈了，老师，我拒绝。”王明的回答掷地有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