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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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如果我保证，箫剑能够安全出宫，你能不能答应，不要再闹了？再闹下去，就没有办法，没有办法……”知画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眼睛里急出哭来，像是快要说不下去。

“没有办法怎样？”小燕子果然放松了些，容她喘气：“你快说！”

“就没有办法隐瞒下去。”知画怕她又犯混，赶快一口气说完：“这么大的动静，皇上会知道的！”

“知道又怎样，难道还有人会保住我们吗？”小燕子已经在破罐子破摔，不抱希望地孤注一掷。

“不，哀家会保住你们。”太后像是和知画心有灵犀，她看着她的眼睛，点头道：“哀家保证，只要你乖乖松手，我就让箫剑平安出宫！”

诡计多端

明白的人终究会明白，不明白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出宫，即是死亡。当然这一点，不会有任何人告诉箫剑和小燕子。

事散了，娟儿扶着惊魂甫定的知画回房，关上门之后，娟儿看见她的小姐很快地变了脸色。知画仍然在拍着胸口，却已是一派泰然。非但如此，她的唇边甚至有着一抹笑意，那种狡黠的，甚至带有一点恶毒的神色，令人不寒而栗。

娟儿很了解她的想法，从小到大，她们都在一起生活，有很多秘密，只能分享给彼此。

小姐似乎对这个结果，早已胸有成竹。也许她刚才那么做，根本就是在推波助澜。这个时候就是知画最得意和最满足的时候，对于处在这种心情里的人，总会有一些话想说。于是娟儿很体贴人意地问起。

外面没人，她的声音也很轻：“小姐，你还在‘害怕’吗？”

知画点了点头：“是的，我在怕，我怕箫剑不能出宫。”

娟儿很快地接下去道：“如果箫剑不能出宫，他就不能死，太后让他出去，是一定要杀他的。如果他留在这里，他就不会死了。因为有一个人会保住他。太后的消息瞒得再好，晴儿格格也一定会知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她知道，太后又怎么能动手呢？”

娟儿小小年纪，像豆芽儿一样瘦弱的身体，竟然装了这么强盛的智慧，真的是什么都看穿。知画很佩服这个丫头。因为伴在一起很久，建立起来的信赖让她愿意掏心，所以就算是这么放肆，这么直接，知画也不打算阻止她说下去。

“如果太后不方便杀他，必然让皇帝知道，皇帝不能放过他，小燕子会拼命，五阿哥必然要拦，那时，他留给皇上的印象就会很糟。但是如果箫剑出去，他就一定会死，而且他的死和皇宫扯不上半点关系。这样，同样是死，却妥当得多。只要他死了，小燕子没有外援。那时，小姐你的机会来了。”

知画坐在桌边，笑着看她：“我有什么机会？”

娟儿抿起了唇，从心底里感叹小姐的勇气和深谋远虑，在慈宁宫门前的那场恶斗，她可是全程都看在眼里。如果说这些都是一场表演，那么，小姐一定是世上最善于乔装的戏子。她的坚强和勇敢，一定给在场的每个人都留下深刻印象，特别是太后。

太后是后宫最有权势之人，得到她的欢心，在这后宫的日子会顺当得多。知画既然如此“在意”永琪，想必这位老太太也不会吝啬促使他们多多相处，以便发生感情。有什么事情，也一定偏帮于她

知画当然明白，太后带她进宫除了从心里发出的那点喜欢以外，更多的是希望在她身上看到，她是铲除小燕子的力量，是夺回永琪，让他改头换面的武器。没有一个奶奶，会乐意自己的孙子，对罪臣之女情有独钟，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一步步地沉沦，乃至毁灭。

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沉沦毁灭，及到终时，是一定会后悔的。太后一定希望知画能够在永琪彻底不可救药之前，将他救回来。如果可能，将他的身份，再度提到皇储的议案，便再好不过。

她很高兴，聪明的知画没有让她失望，那么，她务必要对知画很好，才能使她甘心付出。对一个年过古稀的老人来说，再没有什么比天伦之乐更重要的幸福。小燕子显然不懂得也做不到。

那，就不用她做好了。

太后已经彻底放弃了这个“孙媳妇”，将所有的期待安置在知画身上。那么这个新“孙媳妇”，是不是应该再做些什么来回报她呢？

现在箫剑身负重伤，待到五日后永琪和知画婚典完毕，便会被放走。能够逃走虽然是很好的事，但是，他肯就此离开么？

知画想到的这些，他未必想不到。虽然和小燕子是兄妹，可是这些年来的江湖历练，令他必然不可能如此头脑简单。

这样说来，需要一个理由，或者说，需要一个人质，才能让他放心离开，能够让他相信可以平安离开京城，而不会被追杀。

否则，他有可能会一直赖在这里，伺机而动。

这个人质，当然不可能是小燕子，也不可能是永琪。不管是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都不可能成行。

知画沉下心来，默默地想这个人。心念一转，她便想到了，莞尔一笑，将指尖在桌上轻轻划动。

娟儿知道将有吩咐，急忙凑过来看。

东边日出西边雨。

知画隐去了后半句，没有再写。娟儿却已看出，惊呼道：“晴儿？”

她现在应该被安抚得很好，知道箫剑会被放出宫去。但太后绝不会把这个秘密也一并泄露。倘若她知道箫剑有危险，会怎么做呢？

“有两条路，要么是直接去找太后；要么，就是和箫剑一起出宫。用她自己来保住爱人的命。”

知画赞许地轻轻拍手，叹道：“娟儿，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聪明，为什么每次我只能比你你快一步？”

娟儿也叹道：“唉，就是快一步，奴婢才是个丫头，您才是个小姐，不然，咱们俩就要换过来啦。”

知画完全不介意她的放肆，续道：“去找太后等于前功尽弃，她既有心要杀，必然会动手。所以晴儿一旦知道这个消息，她一定会想办法和箫剑一起出去。”

“只怕她没有这么聪明。”被爱冲晕头脑的人，这世上比比皆是，娟儿皱了皱眉。

“有办法。”从进门时，知画便紧紧地捂着手臂，在这时，她松开了它。

她的掌中有血，细细的血滴也跟了一路。

小燕子恨极了，在被迫松开她的那一瞬间，恨不得在她那张脸上狠狠地划一簪。

知画没有让她伤到脸，而是让她伤到了胳膊。伤口没有太深，她一再婉拒，情愿以太后为念，亲自送回寝宫，太后拗不过她，只好听从。

不管她是不可能的，桂嬷嬷已经去找药了，再过会儿就送来。

娟儿很惋惜，虽然知道这是小姐的“诡计”，也很心痛，追道：“该让太医看看的，真伤了怎么好？”

“你别急。”知画朝门望了一眼。

笃笃的声音响起，自海宁跟随而来的大夫李长宁敲门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