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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个讨人喜欢的姑娘。”
但我接下来听到的话,就不怎么让人高兴了。
“多好的一位姑娘,举止多么得体啊!不过,你信我的话吧,她可说不上幸运。这么跟你讲:她曾经和一个比自己大二十多岁的男人谈恋爱。一个没拿到大学文凭的流浪汉!”
几秒钟之内,弗雷德里希女士讲话的时候,我担心她已经觉察到了——别问我她是怎么办到的——弗洛拉和我如何会面,还有那可疑的流浪汉其实就是我。不过说到大学文凭,倒让我约略感到宽慰。而说到年龄因素,我对自己说,按照弗洛拉看上去的年纪,我至多比她大十到十五岁。
我出门上路,心里揣着一股迷信般的恐惧。虽然确信我们肯定要碰面,但或许这个下午我见不到她,甚至再也见不到了。我正竭力要把这个不详的预感从头脑中赶走,我觉得我望见她了,前方有一片浓密的小树丛,而她就在几棵树后面。我没弄错:弗洛拉就在那儿,藏在交缠的枝条间,坐在地上,斜倚着一棵树,比我记忆中的还要美。她向我伸出一只手,摇着指头唤我过去。我说:
“要是我径直走过去了,那该多可怕啊。”
因为心绪不佳,我想那声感叹听起来像责备。
“可我瞧见你了。”她回答。
在那一刻,我坚信所有的一切——那姑娘的美,那清幽的所在与静思的树林——全都交叠在一起,激励我即刻把她搂在怀里。当然,我不知道该如何入手。而就在此时,弗洛拉先是难以觉察地将身体从树干上缓缓移开,而后仰面躺下来,朝我张开双臂。我全然处于目眩神迷的状态,思忖着我要抑制自己的渴求,没有什么比一个难以自持的男人的贸然进犯更叫人扫兴了,但我很快意识到,弗洛拉也有拥抱我的强烈欲望。
之后,我邀请她共进午餐。我告诉她,可以肯定,现下弗雷德里希夫人一定在厨房里烹制美食呢,因为弗雷德里希太太爱她,很想见她。
“我也爱她,”她回答,“咱们出发吧,不过先回我家,因为我要告诉我叔叔,不跟他一块儿吃饭了。”
“那咱们快些走,”我说,“弗雷德里希夫人不喜欢别人上她的餐桌还迟到。”
我们走进吉韦特医生的木屋。弗洛拉领我走进一间摆满书籍的小房间,指给我一把椅子,说道:
“我马上就来。”
对面墙上挂着一幅画。我毫无兴致地端详了一阵。画布上有一道很宽的红色条纹,垂直向上,像字母Y似的分成略窄些的两道斜条纹,上面点缀着红白两色的血管。我琢磨着:“就算是我,只要肯动笔,也能画成这个样子。”
从弗洛拉离去的那道门外,片刻之后,走进一个穿着白色罩衫的男人。他看上去相当苍老,但脸色红润,眼睛是蓝色的,双手不住颤动。他问道:
“马特利,我猜得对吗?”
“您是吉韦特大夫?”
“小弗洛拉跟我提起过您。喜欢这地方吗?肯定不像我这么强烈!”
“我非常喜欢。”
“您会待一段时间?”
“小住几天。我是来疗养……”
“不会吧,您病了?”
“前一段时间我生过病。”
“在这儿您会健康满溢!出了什么毛病?”
“肝炎。”
“那不算什么。没留下后遗症吧?我敢打赌,您跟以前大不一样了。”
恼怒之余,我答道:
“我健康极了。”因看见他双手颤抖,我为了图个痛快又加上一句,“而且没有患上帕金森综合征,这可不是人人都敢夸口的。”
“您怎么跑到霁涟湖来了?”
“汤普森是我朋友,他把房子借给我了。我想呼吸些新鲜空气,不愿操心工作的事。”
“还不如说,为了操心别的事……您不知道么,不管跑到哪儿总会遇上烦心事。”
我想,以他的年龄和智慧,大可不必用那种高人一等的口气跟我讲话。为了回敬他,我指着墙上的画,问道:
“您从哪儿找到这么漂亮的一幅画?”
他露出一丝微笑,答道:
“我对绘画也是一窍不通。那是一只凤凰,兰达佐画的。”
“谁画的?”
“维利·兰达佐的作品。一位相当出名的画家,而且是小弗洛拉的朋友。正巧,她来了。”
弗洛拉对他说:
“我要跟马特利一起吃午饭。”
吉韦特将一只手按在我肩上,说道:
“您要把我的侄女带走啦。好好照顾她。她是个美妙的姑娘。”
最后一句评语我深为赞同,他的请求也令我动容。我心想:“我可要多加小心。我太喜欢这女孩儿了。”我们离开木屋时,弗洛拉牵住我的手,拉着我小跑起来。她说:
“咱们走树丛后面的路吧。那条小路跟湖边的一样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