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炎武央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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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后。
五岳大陆中央，炎武帝国都城央都，大铎宫沐在西天艳红的天空下，那漫天飞舞的灿烂霞光，把深深的重重宫殿映得像一座巍峨的金山，也使得这森严幽深的禁宫，竟难得地有了一丝温柔的味道。
一个男人背着手，站在最高的一处大殿门前，面向夕阳一动不动地站着。他身穿炎武帝国最尊贵的金鹰蟒袍，阳光下那用万根金线织绣的金鹰出耀眼的光芒，展翅欲飞，栩栩如生。
离他五步远，一个老太监恭恭敬敬站着，一点也不敢打扰。
那些在殷红、重橘与亮黄之间变幻的云霞映照在武帝的眼睛里，交织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这一刻，是痛苦的，也是快乐的，只有这一刻，是只属于他的。
这霞光真像极了她的衣裙，第一次见到她就是在这样一个霞光万丈的傍晚，她回头看向他，慢慢笑了，眼睛里的光芒连云霞都为之逊色。
武帝默默地回忆着，那些记忆鲜活滚烫，把他冰冷坚硬的心也化开了，他的心因为有了温度似乎跳得快了。
然而夕阳很快沉了下去，月亮升上了中天，如水的银辉照耀在大殿的匾额上：揽月宫。
他看着月亮一点一点爬上天空，照在巍峨却空无一人的宫殿上，心中一阵悲凉。作为这世上最有权势的人，却无法得到一个心爱的女人，即使是许给她最尊贵的后位，她也不屑一顾！她，怎么敢！
武帝脸上最后一丝温柔褪去了，他垂下眼，冷冷地吩咐道：“揽月宫的院子里竟然生了杂草，宫里怎么尽养着些不长眼的奴才？你知道该怎么办！记住，这里不许有一棵野草，不许有一粒灰尘！皇后很快就会回来，你们要像她每天都在一样，仔细打理各处！”
“是，陛下！奴才记住了！”老太监立刻俯身应道。
“回吧。”武帝转身向殿外走去。
老太监弓着身子紧跟在后面，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您是回勤政殿，还是去太后的养怡殿？”
“太后有事？”武帝听出了老太监话里有话，他停下脚步，看向老太监。
老太监的腰弯得更低了些，恭敬地说道：“太后下午就差人来请陛下，说许久不见，甚是想念。”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道：“贵妃今日也在养心殿。最近，贵妃常去看望太后，怀王也常常随侍左右，太后夸赞贵妃温婉淑德、娴雅端庄，堪为天下之母仪……”
老太监说到此处，便恰到好处地住了嘴。
武帝沉默了一会儿，哼了一声。
他身上散出一股怒气，让老太监颤抖起来，老太监的腰弯得更低了。
“太后最近太清闲了。拟旨，请太后前往帝陵神武寺为先帝祈福静养，不要为朕的事太过操心！贵妃管理后宫诸事过于辛劳，去猎宫休养一段时日，着三妃代管宫中事务；派怀王替朕往北部边境巡防，查找布防漏洞，此责任重大，令他立刻出，不必进宫谢恩回旨！”
说完，武帝一拂袖，大步向殿外走去。
老太监急忙快步跟上，嘴里说着：“奴才这就去办！”
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在武帝眼里根本算不得事。他自小看够了宫廷里的肮脏争斗，清楚对这些人该怎样敲打牵制。说到底，这些人都是棋子罢了。黄贵妃背靠天下第一商贾黄门世家，还是要哄一哄的，不过，她要是胆敢坏了他的天下大计，整个黄门世家也是不够杀的！
勤政殿外，一名大将军已经等候多时。他的右脸上有一片狰狞的伤痕，不像刀剑等寻常武器所致，倒像是被野兽袭击啃咬过的痕迹。此人正是红袍军大统领武。
老太监出来宣召，武小声问道：“汪公公，陛下今日心情如何？”汪公公没有回答，只是微微颔。武赶紧进入勤政殿，恭敬地跪地行礼。
武帝抬手说道：“起来吧！你我共同经历生死，不必太过拘泥于君臣之礼。红袍军重建进行得怎样了？”
武站了起来，躬身回答道：“八年前仞岳山一战，红袍军精英将士牺牲殆尽，但这八年来，末将不仅从各军抽调精兵强将，而且吸收了不少武枢人才加入红袍军，军力提高得很快，地枢阁的这套人才选拔机制确实不错，现在的红袍军作战能力比过去更胜一筹。”
武帝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很好。仞岳山之战，大伤我红袍军元气，一直是朕心中剧痛，多亏了你，先帝留下的这支奇军才得以恢复往日荣光！只可惜那五万将士忠魂，长眠在那北方冰冷之地……”他似乎又记起了那场惨烈的杀戮，铁一般冷的脸上不禁有些动容。
武想起自己那五万精挑细选的兵将，心中如刀割一般。他早已把那些与自己生死与共的将士，视作自己的家人，仞岳山那惨烈一战，覆灭了红袍军最精锐的军团，他至今也难以释怀。
“陛下不必自责，谁会想到紫瞳之人的传说竟然是真的呢？人鬼之战，只会让现在的红袍军牢牢记住血的教训，只会让红袍军变得更强！”
“好！”武帝欣慰地说道：“辛苦爱卿了！要完成天下统一大业，红袍军是帝国最重要的力量，还望你全力以赴！”
武“啪”一声抱拳跪下，铿锵有力地说道：“微臣永不会忘陛下在仞岳山的救命之恩，也永不会忘仞岳山兵败之耻。请陛下放心！”
武帝快步将武扶起，说道：“红袍军火种仍在，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我很放心！你不必谢我，我们都该庆幸那场大地动阻隔了大批恶鬼，月影在最后关头击退了那紫瞳之人。”
“可惜当时微臣已经昏死在山下，没有来得及……月影大人还是没有消息吗？”武低低问道。
武帝缓缓摇了摇头：“这些年地枢阁一直在找，可惜……她就像真的消失了一样……”
一个小太监弓着腰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打断了武帝与武的对话。
“何事？”武帝开口问道。
“启禀陛下，贵妃求见。”小太监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武看了一眼武帝难看的脸色，躬身拱手说道：“那，微臣先行告退，待红袍军整肃完毕，再向陛下呈报！”
武帝点了点头。
武后退两步，转身离去了。
武帝向那小太监挥了挥手，小太监急忙退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