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雪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宜小说jmvip3.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残雪

我是属于月光的,狮子属于黑暗。奇怪的是,狮子总是在荒原上沐浴着月光来来回回地走,而我,通常在充满了腐殖质的土壤里同蚯蚓一道耕耘。我,只耕耘,而不收获。有时我也钻出地面,我站在一丛灌木旁等待。当一只蝙蝠停下来休息之际,我就跳到她的背上。然后,她携带我飞向那个古老的山洞。我不想描述我的山洞之夜,那是一个比地狱还阴森的处所。即使在大白天,洞口也不时传出杀戮的惨叫。我在洞里呆到傍晚时分,我的朋友驮着我飞向那片林子。她停在松树上,我跳到最高的那根枝头。从那里望去,荒原在我的视野中起伏,狮子正在焦虑地觅食。他的目标是小河对岸的斑马,我的目标是他。但他为什么总不出击呢?他喜欢那种主宰局面的快感吗?

天黑了,我的朋友飞走了。风将树枝吹得摇摇晃晃,我抱着树枝,将肚子紧贴着它。我想象自己正在海洋里乘着独木舟。月亮升上来了,我看见狮子在休息,斑马也在休息,他们之间仅仅隔着一条浅浅的小河。狮子是通过什么方法彻底消除了饥饿感呢?这是他的秘密,也是我的秘密的问题。月光将他长长的鬃毛染成了银色,那张脸同他身旁的石头一样古老。我酷爱那张脸,可是那张脸也让我日夜烦恼,因为找不出答案。

林子里像往常一样闹起来了,只要有月光,这些家伙就不得安宁。到处都是各式的叫声,树枝断裂的声音,他们那股劲头,就像恨不得将这片林子变成废墟似的。幸亏有萤火虫。这里的萤火虫真多啊,如同星涛一样一浪接一浪地从我眼前涌过去。还有一些没有翅膀的,他们停在地面的枯叶上静静地发光,他们的光只能照亮他们脚下那一点点地方,这是些瞎眼的虫子。我曾试图引诱没有翅膀的萤火虫们,让他们同我一道去地底。他们不为所动,他们太自尊了,也可以说是自满自足吧。深思熟虑的虫子们,他们在思想里头耕耘自己的身体呢。狮子转过身去了,现在他背对着我了,那是多么悲怆的一个背影啊。现在就连斑马们也麻木了,他们听天由命地进入了梦乡。

在苍茫的大地上,出现了另外一些狮子的剪影,他们不是真的狮子,是月光玩的把戏。这些幻影排成一行,队伍伸向天边。你听到过狮子哭吗?不,狮子的哭是听不到的。我的视线模糊了,呆在高处真累啊,必须下去。一旦混迹于那些在黑暗中吵吵嚷嚷的家伙,我的身心就得到了放松。

我知道我的朋友这会正在干活,我只好步行回去了。我走了很久很久,才回到了我的耕地——那一大片黑乎乎的泥土在月光下面有点像阴沉的墓地。灌木丛下面聚集了一堆没有翅膀的萤火虫。怎么回事?莫非是某种仪式吗?那堆小火一闪一闪的,那堆小火在渐渐地变暗!他们就在我的耕地旁烧完了内心的火,这些小小的肉虫,他们能够做出的选择很有限。我闻到了烧焦的肉味,那味道让我的心情变坏了。我从那个洞钻入地下,我一边耕耘一边睡觉。在半夜的某个时辰,我遇见了蚯蚓,他们是两条,一条在我的上方,一条在我的下方,始终同我齐头并进。事情总是这样,我见不着蚯蚓,但他们总是伴随着我。他们一接近我,我马上就知道了,耕地深层的传感能力是极强的,我甚至能够觉察到他们的情绪呢。上面那一条激情洋溢,下面这一条则有点沉郁,两个家伙都是久经考验的信徒。信什么呢?像我一样,什么都信,一种从根源上产生的信念。我们都是月光派,黑暗的耕地是我们实践自己的信念的场所。我要做梦了,我知道我会梦见我爷爷。我爷爷是动物和植物之间的生物,有点像海洋里的珊瑚的那种,不过他是生在大地深处的。他生前不能动,老是在一个地方思考啊,思考啊的。他死了以后,据说遗体就在原地石化了。他所处的位置就在我们耕地的下面,还要下去很深很深。总有一天……

我醒来了,又是一天了,我不出地面就感到了太阳光的灼热。我焦急地想要知道狮子的情况。昨天我离开他的时候,他在哭,他一哭,我脑子里就一片空白了。他的内心有多么的黑暗。我为什么这么关注他?因为他是大地之王吗?还是有什么别的理由啊?反正,我对他的关注同我的信念有关,这不是我的选择,而是生来如此。现在我还不能出去,我的皮肤是受不了阳光的照射的。我必须去耕地旁的水塘里取一张荷叶罩在头上。

我在塘里游动时,看见很多有翅膀的萤火虫的尸体浮在水面。啊,些月光的尸体差点使我掉下了眼泪!我摘了荷叶,顶在头上游上岸去。有东西在水下拉我的脚,那是住在下面的老鱼。我不耐烦去他家里。老鱼是世界上最最没有意思的家伙,他的家也不像个家,只不过是淤泥里头的一丛水草。一天中的绝大部分时间,他都蹲在那丛水草里头发呆。他什么都不想,是条思想空虚的鱼。他称呼我为“耕民”,我知道那是种蔑称。他还将我的工作称之为“修理地球”。“地球可不会因为你的修理就变成方形的。”他说。当然,老鱼是老谋深算的,他的老谋深算并不来自于他的思想,而是来自于,怎么说呢?某种本能。他对这个水塘里发生的任何事都能提前一步知道。比如刚才,我还在耕地里头,他就知道了我要来,他克服惰性游上来,蹲在塘边的一个石洞里等我经过。我是不会去他家的,他也知道这一点。可还是不死心。自从雹灾那一年我同他吵翻之后,我发过誓,永远不登他的家门。那次雹灾不同于一般的雹灾,鸡蛋大小、密密麻麻的雹子整整下了一天一夜,水塘里都堆起了厚厚的一层。老鱼躲在塘边的土洞里,泥土塌下来,封住了洞口。他从里头向外面慢慢钻,钻了两天才钻出来。我是因为担忧才去塘里的。那一天,我和他就滞留在这个石洞里,我冷得簌簌发抖,快要冻僵了。开始我们谈论着这场雹灾,后来我们就吵起来了。因为我一片好心地劝他搬到石洞里来住,可他不但不领情,还骂我“懦夫”,他说他可不想欺骗自己。“你的家在哪里?不是在那一堆雹子下面吗?你怎么不回家,要躲在这里?”我反唇相讥道。当时他那张大嘴一张一合的,他一定想反驳我,但是他不会思想,所以也不知道如何反驳我。老鱼不说话,可他的眼神使得我内心产生了深深的恐惧。那是冷酷的、勾魂的眼神,我感到自己完全被他击垮了。我说不清他是用什么东西将我击垮的,反正我受到了致命的打击,一连好多天精神不振。幸亏我有工作,耕耘是个万能的法宝,它能治疗任何心灵的创伤。

我顶着荷叶飞跑,一边跑,一边放肆大叫。我要是不叫的话,我的身体就会在阳光里消失,我确信这一点。终于到了老杨树下,我隐身在浓密的枝叶里头,皮肤好受多了。我爬到最高的那根枝头上面。在那边,斑马已经离开了。我听说斑马只是路过,他们到非洲去了,他们是属于太阳的动物。是因为这个,狮子才对他们身上的条纹产生深深的敬畏的吗?狮子被一块大石头挡着,我只看得到他头部的一个侧影,他在想什么呢?夜间他到底有没有对斑马进行攻击呢?我很想对他喊话,但是我知道我的声音传不到那么远的地方,再说他也不会将我放在眼里啊。一想到他吃掉的那些动物,我对他还是怀着某种厌恶的,我厌恶杀生。我,还有蚯蚓们,我们只吃泥土,那也不是真正的吃,只不过是让泥土在我们身体内旅行一次罢了。我们是性情温和的动物,在地底梦见月光,梦见祖先。虽然有厌恶,但对他的崇敬还是占了上风,毕竟,他是敢于征服一切的大地之王啊。就比如此刻吧,我看着他,我的眼里便有了泪。我爱上他了吗?胡说,谁能爱上狮子呢?他动起来了,他正在往河边走,在阳光里,他的影子那么浓黑,好像是另外一匹黑狮子跟在他身后呢。他在喝水,他喝得真久,他怎么能喝这么久的,他在浇灭体内的火焰吗?一只黄鹂落在他的头上,小家伙立刻唱起来了,那么甜美,那么清新的歌声,而且那么嘹亮!连我都隐隐约约地听到了。狮子停止了喝水,他也在听。他一动不动,惟恐惊吓了小鸟。我注意到,鸟儿歌唱之际,狮子的影子便消失了;鸟儿唱完飞走了,那条影子又回来了。狮子背对太阳蹲下来,影子绕到了他的前面,他的形象给我一种苦恼的印象。我要回去了,我身上的水分都被蒸发掉了,十分难受。

我又顶着荷叶奔跑,口里发出大叫,我比先前叫得更加歇斯底里,因为阳光分外厉害,我担心自己要完蛋。我跑啊,跑啊,终于跑回了家,一头扎进那个黑洞里,将皱缩的皮肤紧紧地贴着冰凉湿润的泥土。我差点晕过去了。离我不远的地方,蚯蚓们在有条不紊地工作。这些月光派,他们其实一辈子也没看到过月光,但他们传递给我的信息告诉我,他们是深深地崇拜月光的。所以他们也同我一样,在研究祖先。蚯蚓的皮肤比我的更为脆弱,如果同阳光遭遇的话,他们就会化成水。听说从前发生过很多起这种事。那么为什么连月光也要躲避呢?为什么?他们没告诉我。

我恢复了体力,便开始往土地深处扎下去,扎下去。我要做一次垂直的耕耘。以前我也尝试过,不过每次都只深入到石灰岩的附近就停下了,不是我不想再往下,而是我受不了那股气味。奇怪的是,不论我从哪个方向往下扎,最后总是到达石灰岩层,绕都绕不过去。也许那只是薄薄的一层,也许那竟是深而又深的无机物的地狱,两种可能性都存在。这一次,我决心铤而走险,做一次探索。我想,穿越的办法总是有的,要不然,爷爷他们是怎么下去的呢。我才不相信他是生在地下的呢。我听到了身后的轻微的响声,有一条蚯蚓在追随我。他?追随我?这纯粹是找死!想想他的皮肤吧。我就快要到那个地点了,我的头已经疼起来了,我的坚硬的眼珠也像要被软化似的。我按照既定计划向右边绕行。我绕行了很久,忍受着那股气味,我的眼珠已变得无比浑浊,几乎看不见了。这是什么?一个天然的洞!一条向下延伸的隧道!竟有这种事啊。我当然一头扎进去了。这个洞刚好容下我的身体,所以前进了一会儿我就害怕了,这不是一去不回头的旅行吗?然而已经晚了,我已经走了这么远,再要退回去不知要花多少天时间。好在身后那条蚯蚓不断弄出响声,像在给我壮胆一样,不然我的精神真的会垮掉。隧道里头虽然也有石灰岩的气味,但比起外头来已经好多了。我的视力慢慢又恢复了,我看见洞壁上有一些奇怪的花纹,每一处都有。看得多了,我揣摸出来这是一组相同的图案在不断变换位置,打乱,重组,又打乱,又重组,始终给眼睛带来新奇感。这些原始而朴素的图案使我心里的恐惧大大减弱了。怎么会有这样一条隧道呢?怎么刚好被我找到了呢?难道是爷爷的杰作吗?我体内的液体沸腾起来了,我听到身后那家伙也激动得弄出了更大的响声,他在叩击洞壁呢。他每叩击一下——实际上是用头部摩擦——洞壁就发出奇怪的回声,好像在说:“对啊,对啊……”我心里感到莫大的安慰,幸亏有他,我的好伙伴,不然的话,我很有可能被对自己的怀疑弄昏头。我不知道自己在隧道里爬了多久,因为地底下是没有白天和黑夜的区分的。然而我记得,有那么一些瞬间,那时一切事物的区分都消失了,既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任何图象,连身后的蚯蚓也一动不动了。无论我如何样用力地以我的头磕击洞壁,也弄不出任何声音,我的眼睛也看不见任何东西。我想,莫非这就是“死”?可是这种情况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当我的耳朵里发出轰地一声响时,我的感觉又恢复了(难道仅仅是我的感觉的问题?)。每当我爬一段路程,“死”就重复一次,到后来,我已经习惯了,不但不再恐惧,反而还有点盼望呢。在那种瞬间,我的脑海变成了无边的海洋,狮子无比巨大的身影出现了,他卧在蓝色的水面上,他的背后有夜莺飞过。由于这幅画面反复出现,我就产生了错觉,我觉得这趟旅行不是去找爷爷,而是去找狮子了。怎么会去地底下找狮子呢?这是一个根据常理提出的问题,而现在,我的思维已经将常理撇到一边去了。我认定自己就是去找狮子的,我还打算找到他之后同他对话,即使被他吃掉也心甘情愿。

到底是如何掉下去的?这件事我回忆了又回忆,仍是茫然。那时我似乎是来到了隧道的尽头,看见隧道外面一片白茫茫。我拿不定主意自己是出了地面呢,还是仍在地底下,我更拿不定主意前方哪边是“上”,哪边是“下”。这时就连蚯蚓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退回去更不可能。我已经说过这条隧道窄得刚好容下我的身体,所以我也无法在洞口掉头,这是非常危险的,几乎等于找个借口“掉下去”。当然,在经历了漫长的旅行后,我到达了目的地。这真是我的目的地吗?狮子在哪里呢?现在就连狮子也不再出现在大海之上了,那里成了一片死海。

时光不断过去,我仍在原地。可是我怎能老在原地呢?这里的土不能吃,有很浓的石灰岩的味道,而我从未绝食过这么长的时间,现在我浑身无力,快要晕过去了。也许就是那一瞬间我产生了一不做二不休的决心,才掉下去的吧。就在我坠落之际,狮子出现了,那么大,却又那么轻灵,占据了我的整个视野。他的鬃毛,啊,他的鬃毛……后面发生的事我不记得了。我似乎是在某个阴沉的岩窟里,有东西在空中晃荡,一会儿是一只脚,一会儿是骷髅头。那是我最后的记忆。也许发生的事太不堪回首了,我就将它忘记了。有时我想,也许发生过真的死亡?那个岩窟,会不会是爷爷的墓呢?什么东西那么不堪回首啊?

反正我醒来时,已经在自己的耕地里了。我的上面有蚯蚓,我的下面有蚯蚓,我的左边,右边都有蚯蚓。他们不耕地,他们在静静地等我醒来。我一醒来,弄出响声,他们就慢慢地有了动静。我听见他们在激动,他们那柔软的身体叩击着泥土,发出“嘀沥、嘀沥、嘀沥”的响声,就像下雨了一样。那一刻,我陶醉在这净化灵魂的雨声里头,我真想冲破隔开我们的泥土层,同这些黏乎乎的同伴拥抱一下呢。哪怕他们弄得我身上全是粘液我也心甘情愿啊。不过我没有这样做,因为我知道,我,还有他们全体,我们都不习惯这种表达方式。我们是内敛的动物,习惯于在孤独中传达激情。土地是多么柔软贴身啊,我奋起耕了十几米远,我的同伴们也追随着我,我们就像在海洋里游泳那么自如(当然,我承认,我从未到过海里)!啊,让我往深处耕,我要将我的耕地扩大一倍!我再一次做垂直的耕耘,我那些同伴也追随我,有的还耕到我的前面去了呢。就在这样激情的耕耘中,我们听到了狮子的吼声。我,还有我的同伴,我们全都停下来了。那声音好像是从一个石窟里头发出来的,震得土壤微微抖动。狮子到了地底?我记起了我从隧道口掉下的瞬间所看见的风景。难道狮子本来就在地底,荒原上的他,只不过是一个影子,他的许许多多影子中的一个?我们都在吼声里沉默着,我们想要听懂这吼声的含义。但他吼了几声又不吼了,我们还来不及分辨呢。我们只能使劲地回想,回想,想得脑袋里面变成了空白的一片。这样的思考并没有什么结果,然后,仿佛约好了似的,我们又一齐开始耕地了。我们将自己搞得精疲力竭。我一边耕地一边梦见石窟里的狮子,总是那张无比巨大的脸,银白色的鬃毛发出太阳一样的光,刺得我眼睛睁不开。有谁在我耳边抱怨说:“我不能动。”谁呢?难道是狮子?狮子怎么不能动呢?只有我爷爷才不能动啊!那么,狮子就是爷爷?啊,我的思维完全乱了,我想不下去了,但我的感觉还在,我感到了他,他在那底下,正憋着气,他要爆炸了。我的这个梦真长啊,我在梦里吃下的土真多啊。“嘀沥、嘀沥、嘀沥”的声音又包围了我,他们又在叩击了,我感激得想哭。

我再次出地面时,所有的萤火虫都已经死光了,月光撒在大地上,一派浓浓的葬礼味道。我爬上老杨树的枝头往平原那边看过去,我看见那边空空荡荡的,只是偶尔有一只飞鸟的影子掠过。狮子王国失去它的主人了吗?不。他还在,他看上去同那块石头融为一体了,就那么一动不动。他的鬃毛不再发光,他的全身都变得晦暗了。难道他死了吗?雷声渐渐由远而近,月亮隐没在黑云后面,狮子的形象有点模糊了。忽然,他化为一道闪电,从那岩石后面射出,划开变黑了的夜空。他将天地照亮了,可他失去了自己的形体。这令我怀疑,他原来的形体是真实的吗?炸雷过后,又一道闪电……再一道!都是从岩石那里射出。现在就连雷声也不响了,天空被这些闪电照得雪亮,那偶尔露脸的月亮已失去了光芒,几乎都要变黑了。这是什么样的专横啊,我不忍看下去了。我下到地面,那雪亮的电光颠动着大地,是的,它肆意地将地上的石头啊,树啊,小山包啊簸来簸去的,我都不敢看了,我再看就要晕过去了。我闭上眼,摸着爬着回到了家。即使在下面,仍然隐隐地听到地面的动乱。

我那么疲倦,很快就进入了睡梦,我在睡梦里犁进黑油油的熟土。蚯蚓们用优雅的叩击向我传达着一个信息:爷爷复活了,在深而又深的地底,他获得了生命,他在生长。我在梦中通体发热,我听不到爷爷生长的声音,可是蚯蚓们都听到了,他们向我传达了。我生平第一次深深地感到,我,还有我的这些同伴,我们同地心深处的爷爷成了一个整体。这是因为狮子吗?我极力想象,却怎么也想不出狮子的容貌。

都市言情推荐阅读 More+
山沟里的榨油帝国

山沟里的榨油帝国

山村养殖户
2oo2年,一家位于鲁中山村的小油坊即将破产;2oo2年,一条自南向北修建的高公路建成,经过了一座座山头,一个个山村,又将山村里的一个个村民用大小的客车带向了远方,成了城市里的一个个农民工,就像前世时候的张有矿……一场意外让张有矿重新回到了那一刻,那最后一年七月份的高考之后的傍晚;那一年鲁省高考语文作文题目叫“人... 《山沟里的榨油帝国》
都市 连载 49万字
[综英美]希望

[综英美]希望

兮如颜
维克托在淡绿色的营养液中睁开眼,他的面前浮现出淡白色的光组成的屏幕。 +唯他自己可见。 【您曾是万人敬仰的英雄,带领民众走向和平,您是当之无愧的光明骑士。】 【您也曾是被无数人憎恨的暗杀者,您的智谋和与队友的
都市 完结 26万字
都市超级仙尊

都市超级仙尊

极叶
级仙尊重生都市,逆天改命,重塑仙途。上一世凌霄之下万仙膜拜,却无一人相伴。此生不求天地同寿,不求无上大道,只求快意恩仇,诉尽前世恩怨情仇不平事!... 《都市级仙尊》
都市 完结 157万字
天才麻衣

天才麻衣

李卜卦
陈跃从小跟爷爷学习麻衣相法,爷爷跟他说,人的一生都反映在脸上,看一眼便知富贵生死……... 《天才麻衣》
都市 完结 33万字
昆仑一黍

昆仑一黍

无色定
粒粟藏昆仑,黍珠悬昊苍。 梦境遇仙姝,绀发凝玄光。 真气沃灵根,百骸生异芳。 存神入九宫,妙法满琳琅。 俯仰观万象,落笔绘龙章。 昆仑五国纷纷扰扰,一人一仙结伴同行。
都市 连载 177万字
原来我是修仙大佬

原来我是修仙大佬

木下雉水
仙道缥缈,仙踪难觅。 李念凡以凡人之躯降临修仙世界,得知修仙无望后只想安稳度日。 却不知 他收养的一条狗,因为看他写诗作画,成为一代妖王,镇压一方世界。 他屋后栽种的树木,因为听他弹琴奏曲,成为世界之树,撑起
都市 完结 387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