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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金友听我这话,送了我一部佛经,一盘佛经磁带。知道我有气管炎,他把自己用的药送我。我以为他是知道人的人,知道人是怎么回事,也许因为近,因为亲眼看到他的发达,总会有一点什么话的,世界各地是然,历史各时是然,人受挤兑武艺高,高时道声“天凉好个秋”,随缘俱然。

风情之一

我对赌城毫无兴趣,但出了赌城吃了一次榴莲。这种果被称作果中之王,在南阳的超市里也偶尔能见到,但听说极臭,吃不惯的,且价格不菲,且坚硬如木难以剖解。虽也偶有食指蠢动,兴致随起随灭。问冯老师,他说吃过、好吃。我们三人还是土老帽,榴莲在马来西亚价格也是相当贵的,水果店老板见一下子这么多人来吃,很高兴,亲自搬一张桌子到大路旁,用刀砍开硬壳,双手用力掬开,里边嵌着的果实便露出来了。

我其实是个饕餮者,这东西嗅上去是有点臭臭的异味。但它明摆着是树上结的,硬的椰壳一样满身尖刺护着果实。凭经验就看出是好食物,吃这种东西不能用挖耳勺或牙签那种东西一点一点品,是要掏出来一块大口嚼,找出感觉来,然后再细品。

我很快就进入了“感觉”,臭中有香,淡淡的甜,有点香蕉的意思,更像我们的老头乐甜瓜。我更啖了几枚,也吃出了它的毛病:腻、不爽、不清、不素。好吃,但几口就够用了。

陈达真大姐见大家都已过瘾,笑着说:“吃了果王,还要用果后,山竹,保证又是一般滋味。”老板端出来,我一看,眼熟得很,南阳这里居然也有售。深水红色,熟透了的桃尖般、柿子那样的轮廓,下头还有一片“柿把儿”,色样很好,毛毛的不甚光艳,陈大姐给我们做示范,一边用手用力掬——长揖那样臂伸直了。“离身子远一点。不要染了衣服,这是永不褪色的……”

掬开了,润润的红色皮质中裹着新蒜那样的白色果瓤。再入口便是一阵软醉酸甜,和着方才那种臭香的腻,泥巴样的黏糊,全然是一般食味天地。品尝着,我慢慢地悟出了:“怪道一个叫‘王’,一个叫‘后’。”一个是臭的、粘的、腻的、浓的,一个是香的、酸甜适口的爽口。这种鲜明的反差,使人感到的是反差的美。水果有了个性,也和人类差不多。我无端地想起《红楼梦》宝哥儿的独特心得,榴莲吃起来口感有点像吃泥巴,这不是男人的骨肉?而女子则是水作骨肉,这就是山朱了。

下山的路上突然下起雨来。吉隆坡这地方雨多,都是在下午四五点钟布施。封富强说:“那雨下起来,是直落直泻地砸下来,车顶和车玻璃到处呼哧呼哧响。”这听起来怎样思索都和我心中的热带雨迷蒙缠绵挂不上钩。很想看这雨季的山水情态,但一连数日偏就无雨,或许外头有点小雨,我也困在宾馆里无缘得识。这一次刚吃过果王果后,雨来了,我还在回味榴莲的那臭和腻,一边问封富强:“榴莲树是什么样子?”封富强指着车外说:“喏,那就是榴莲树。”

但前窗已无任何清晰的景物,天色陡地黯淡下来,山峦夹着弯曲的公路变得狭窄幽深,都蒙在雨幕之中,只能听到雨刷在前窗不停的摆动声和车顶爆豆样的雨点击打声,从侧窗外望,路两边的榴莲、棕榈、榕树,在风中疯狂地扭旋,层层冈崖上的树冠也垂下身子,与路边的树摇曳呼应,在迷迷幽绝的天色雨幕中变幻不定地舞蹈……我来马已经数日,每天打交道的多是说华语的华裔朋友,感到与在国内差不多的氛围。至此,终于见到了这极富异国情调的雨。噢!榴莲,雨中的榴莲树!

风情之二

正场的《二月河一三月天》讲座,其实是每人四十五分钟的发言。按照顺序,孙玉明先讲,次是冯其庸,最后是我。我的感觉他们二位都比我这“正角儿”讲得好,观众没有离开我,场面好,是观众们素养好,再就是有点看我的书和电视剧的面子。我在北京出发前便有点感冒,嗓音嘶哑,气不下接,下面的观众多看过我的书,就好比吃过鸡蛋现在听老母鸡在台上咯咯。讲到后来,我自己总结八个字——“声嘶力竭、气急败坏”。马来人面子是给足了我,我也不愿矫情地伪装。妹妹就在台下,后来我问她,她说:“这里都是两广福建人多,你的话确实难懂,有人告诉我,要非常仔细才能够听出味儿来。”我想这是事实。假如这篇文章马来人能看到,我想让他们明了我的感激之情——因为一般在马来举办两千人的讲座,是很庞大的,场内场外的马来人都肯听到最后,外地甚至还有在国外乘飞机赶来听讲,听我的破锣嗓音,我不感谢就是我的寡情。

为什么会这样?我觉得要从文化上寻根。谈《红楼梦》是这样,我的书也是这样,我的书当然不能高攀,但可类比。内中文化部分可能和马来西亚人缘分相对。两国人“阿赖耶识”中都有这因根,交流融汇起来便格外容易。

“江总书记来马,就站在这里照相。”李金友指着草地间嵌着的一块钢牌说,“那是布什,美国总统站的……总书记是伟人,一天早晨我到他房间,发现他亲自洗内裤……”他的这一观察,思路与感受,全然是中国式的文化思维。

“我们老板用人有个前提——必须孝顺。”封富强谈李金友,“你再强,再能干,你不孝顺,丹斯里李金友不用。”

这同样是吾国国粹,很明白,忠臣出于孝子,未有不孝而能忠者。

我甚至这样想,他们海外这些坚持不肯被某异域文化同化的华裔游子,期盼中国富强那份殷切诚挚,比我们中国很多人还要强烈,还要纯真。李金友公开私下场合不下四次都是同样的话:“美国三亿人,中国是十三亿,让他美国总统来管管中国看!十三亿这样一个大国,总会有点事的,但是整个国家和民族的最高利益就在稳定和发展上。”对中国大陆上的事的关注,对台湾的事,对十六大,对“与时俱进”,他们“保持一致”的心态之真,让我暗自惊叹。

这次的访问是从《二月河一三月天》为引领题目的。马来西亚最美最好的算是三月。我觉得我的名字正是个载体。大马人愿交我这个朋友,因为两个“月”加在一起就是朋友的“朋”。我很高兴自己有这样的幸运,成了民间文化和友谊的小小纽带。

风情

马来西亚的美是无需多说的,她的娟秀、美丽、姿态婀娜,看一眼便会使人终生难忘。所以我在讲演时谈印象说这个国家如同亭亭玉立姿色绝佳的少女。平均每两个人就有一部汽车,但污染控制得很好。我在马来西亚四五天,皮鞋还像刚擦过般鲜亮。街街道路交通秩序,处处看去井然,所以我又说:“如同进了大观园。”在大道上是绝然见不到行人的,因为那汽车已普及得同我们的自行车一样的了。进了闹市,也不见拥挤,不听吵闹与喧嚣,阳光明媚而灿烂,晴空澄澈绝纤埃,一年到头不凋谢的浓绿阔叶,浓绿夹着蜿蜒曲折的道路,将吉隆坡扮靓了,美得令人沉醉,留连忘返。

但他们的饭菜我无法接受。冯先生除外,他是出国惯了,其余三人,也许都是土老帽,尽管主人使出浑身解数,四日八宴请我们吃,马来西亚最好的东西都奉出来了。可惜至今我无法接受“咖喱”那味道。我在吃饭上最随便的,八个字评语:“饱则饱矣,未之见妙。”每次吃饭我都有一个想头,要是吃一碗打卤面,浇上蒜泥,就美了。这事当然不能对着主人说,只是心里想想而已。主人已用尽全力,我不能伤他的情与心,更不能出难题给他。回想起,倒是拜会胡大使共进午餐吃川菜师傅做的饭菜最合胃口。

文学讲座结束那晚,冯先生写过字,已是深夜十二点半,孙玉明、王太钰二人鼓励我们:“咱们去吃大排档怎么样?”天已经很晚了,我还是忍不住他们诱惑,在夜色深沉中溜出了金马皇宫。

这里的夜市竟和中国如此相像!密排着的汽车摆在街道两旁,横七竖八的不甚有规矩,车旁便是人流,不算拥挤,但也是人头攒拥。午夜时分哪来这么多人?王太钰一边用手机和孙玉明的一位朋友联络,一手指指附近说:“这是红灯区。”

我对红灯区有自己的看法,这在我国是禁止的,这里都是金吾不禁。但我们哪个城市里没有暗娼暗妓呢?这是下一道令,或“不承认”就能“不存在”不“危害社会”的事么?事实上,因为缺乏了管理,性病、艾滋等等的蔓延根本失去控制,国家也少了税收,黑道社会,无良警察、流氓,得以更方便地欺压这些最底层的女人……既如此,何必掩耳盗铃?但这是社会学家与政治家的事,我还是到大排档吃中国餐吧!

这里和我们北京上海与南阳的大排档小吃店毫无二致,敞露的店口与店铺同宽,一旁厨房,人行道和店内摆着劣质饭桌,但上来的饭菜还算中国的地道,大家吃得兴高采烈。喝了些啤酒,虽说外头陪客妓女叽叽咯咯的笑声有点烦,我们仍是人人心满意足。直到三点钟,玉明同学开车,我们打道回“宫”。

回程路上出了点插曲,中途有几个警察拦住了我们的车。孙玉明在车中,向外指指:“请你来看马来西亚的腐败。”我透帘外望,只见那警察很严肃地说着什么。玉明同学不慌不忙取出执照什么的,下面压着一沓钱一块递上去。那警察也就眉开眼笑了,一手打开车门,一手让着“请”司机上车。双方都做得相当养成有素。司机车门一关,笑着说:“我给了他两百。平时只要五十马布就可以了,今天我喝了啤酒,凌先生又在车上,出了麻烦要出新闻的,便宜这小子!”

马来西亚还有些事,至今也不能明白。到马六甲海峡,我们基本没有下车。在车上观景自然是走马观花。看见路旁一座郑和的石像在铁栅中,不知已尘封几时。但一只海盗船,不知是西班牙、葡萄牙还是哪国的,却堂而皇之地,在海湾供人观赏游览。郑和七次下西洋吧,到马来西亚几次?我记不清楚了。带去的是明王朝的优质产品和友善之情,不曾对马来西亚有寸草尺地的主权要求,那侵略来的海盗船,何以比郑受到青睐与器重?

到马六甲,我算是到了海——我一直没有见过它的,到了这里我也才明白,各国的首善之区都是精心扮过的,北京的金水河和南阳的温凉河不同,吉隆坡的水和马六甲也就有异,这里的海面已经污染得一望无际,目之所及全是一色,不见海鸥也不见沙滩,全是污泥。这和这个国家那无与伦比的美,看着是不协调的了。

我曾问过一位先生:“你们这里的最大问题是什么?”“棕榈园底层劳工的生活待遇低,那里是犯罪的温床。”他思量了一下回答我,“再就是周围国际环境对国家的影响,我们这里的有钱人,随时都准备着走。”

“走,往哪里走。”

“欧洲吧,北美吧,都有他们的产业。一旦动乱,就走。”

这一点,李金友若明若暗地谈过,他有一架波音737飞机,亚洲风暴来了,他把它送到了美国。

美丽的少女,漂亮的绝世佳人,也有她的忧思与焦虑的。

归程

归程起初很顺利,王太钰几乎送我们直到飞机舱口,不足六小时便回到了北京。觉得下面轮子一落地,我宽松闲适地欠伸了一下,无论如何,回到自己家了。不料过关检查出了麻烦。我目送冯先生上车回家,已经提着小包出去,但不知为什么,妹妹和孙玉明被卡在里边,等了许久,打手机来说:“哥,人家叫你进来一下。”

我诧异着返回,只见我的大纸箱子开了封,孙玉明和妹妹站在一个类似柜台的木台旁,几个海关长官都神色庄重,满面严肃地站在“柜台”上:“这是你的吗?”一个官员指指柜台。

我原本很紧张的,不知犯了什么事。一看,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一本《明报月刊》。赔着笑说:“是我的,如果不合规定没收好了。”

“你还满不在乎!”一个圆脸长官呵斥我,“收了就算了?”

“对不起……”

“你不是对不起我!”那圆脸不肯饶我,“这是国家命令禁止的!”圆脸先生问一位年纪稍长的先生:“给他(当然指的我)填因公还是因私(出国)?”“因私吧。”那先生说,“填因公他就玩完了。”我心里一边诧异着这无妄之灾,一边又觉得太累,原来我还得另出一份诚意来感谢他们。

他们一边批评我,旁边的官员拿出一个表格:“你在这上签字。”

这次交了签字运,本来《二月河一三月天》讲演前安排十五分钟签字仪式,马来人买我的书,排队签字的人太多,延至二十五分钟,又延至四十五分钟,我签名,妹妹盖章手磨出了泡。这里又要签字了,心里不是味道,还是老实在“上头”签了,不过不是二月河而是原名“凌解放”。

这事原本不难说清的,这杂志是我撰写专栏文章的杂志,《明报月刊》是丹斯里张晓卿的下属产业。新出的这一期是在说“情理”二字时他们送我的一份。没来得及看,也不知它违禁,就带回来了。但我不能多加解释。因为那个小伙子上纲也上线了。不晓得他要怎么查办。我刚下飞机,感冒也没痊愈,外头接我的人还在等着,倘若他照着“不是对不起我”而是“……”这名目追究起来,不知弄到何时。再就是我有点知名度,这样公开场合,有小报记者来一篇《二月河携带违禁品被海关怎么如何》,热闹起来。扫兴不扫兴呢?我说声“对不起”,你放我过关,咱们天各一方。至于说我对不起谁,真的,我自己还是不懂。我想起巴黎公社时,一个小孩因偷面包被法国官方捉到判刑,法官审问他时说:“你吃偷来的面包,不烧你的嘴么?”我们的海关,有没有这个理念思维呢?

不问情由不由分说,居高临下面目可憎。这就是我对这群权势拥有者的印象。海关,一向在我眼中是神圣庄严的,但不知怎的,这一来,本有的那份敬意消失了。真的,我弄不清他们的意识,也不懂得他们是怎么回事,可能因加班熬夜或情场失意或赌输了或有什么病之类发作了吧。

不管怎样,我还是回到了自己的国度,自己的家,看到了北京,踏实走在上头,仍是一片温馨。女儿打来电话:“老爸,您没有掉进太平洋,我就拥有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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