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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现,这种新的颜色其实很不好聊。因为太新颖、太奇妙,所以脑子不够用,就像是变傻了。其实,知道这点也就够了,别的都不必深究。我感觉这是无稽之谈;要不是为了金子和钻石,我才懒得跑进卧室,打开那盒子。

警长不知想起了什么愉快的事,嘴角和眉梢露出了笑纹。

“你周游各地,可曾碰见过安迪·加拉先生?”他问。

“没有。”

“他总是自顾自地笑,夜里躺床上都还在偷笑。他要在路上碰见你,一定会大吼大叫,弄得你很尴尬,尤其是容易紧张的人。一切都得从一桩自行车失窃案说起。那天,麦克鲁斯金和我正在调查这件案子。”

“嗯。”

“那辆车的架子是十字形交叉的。”警长解释道,“坦白说,这类案件不是每天都有,或者说非常罕见,所以找这种车反倒成了美差。”

“是安迪·加拉的车吗?”

“不是安迪的车。当时他还挺正常。不过,这人好奇心很重,等我们一走,就动起了歪脑筋。他公然藐视法律,闯入警局,花了好几个钟头,将所有窗户用木板封住,把麦克鲁斯金的房间弄得一片漆黑,然后就开始打那盒子的主意。他想摸一摸盒子里的东西,就算眼睛看不见。他刚把手伸进去,就大笑一声,想必是非常满意。”

“那东西手感如何?”

警长猛然耸耸肩。

“麦克鲁斯金说,不光滑也不粗糙,不像沙砾,也不像丝绒。感觉既不是冰凉如铁,但也没毛毯那么暖和。我以为可能跟发潮的面包差不多,但麦克鲁斯金说不对。可是,也不像一碗干瘪的豌豆。这绝对是不寻常的东西,摸着很不舒服,但又不乏独特的魅力。”

“是不是有些像母鸡翅膀下面羽毛的触感?”我追问道。

警长茫然地摇摇头。

“也难怪,”他说,“这辆十字形自行车会迷路。它非常困惑,既要载一个叫巴贝里的男人,还要承受他老婆的体重。你要见过那大块头的巴贝里太太,我都不用再跟你私下解释。”

话音未落,他站起身,两眼死死盯着桌面。我已经吃完早餐,把空碗推到一边。顺着他的视线,我发现原来放碗的地方多出来一张折好的小纸条。警长惊叫一声,快步冲上去,一把抓起纸条,然后来到窗边,打开纸条,伸直了手臂。只见他面色苍白,一脸困惑,久久凝视着手里的纸条,然后又将目光移向窗外,顺手把纸条扔给了我。我捡起纸条,发现上面印了两行很粗糙的字:

<b>独腿帮预谋劫持犯人,现正在赶来的路上。路线已经查明,预估人数为七。福克斯敬上</b>

我的心开始扑通乱跳。我一瞧警长,发现他还在眺望天空,可那至少有五英里之遥。他像是要永远铭记这云淡风轻的日子,这乡间褐黄的沼地、碧绿的草原、发白的卵石。就在这时,我在屋里看见田间急匆匆跑来我的七个好兄弟。他们拄着结实的手杖,一瘸一拐地斜穿过田野来救我了。

警长的视线仍然停留在五英里之外,但挺直的身体也有了些许颤动。他开始跟我说话。

“看样子,”他说,“我得出去瞧瞧,得采取点必要的措施,别让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他说这话的口气很吓人,也很诡异,仿佛每个字都枕着一块小垫子,轻柔且相隔甚远。话音刚落,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温暖、迷人的沉默,像瑰丽、深沉的曲子演奏完最后的乐符,余音袅袅,萦回不去。然后他走出屋子,来到后院,而我则鬼使神差地跟在他后面,脑中一片空白。很快,我们俩从容地爬上梯子,站到了靠近山墙的高处。两人立在绞架的顶上,我是受害者,他是刽子手。我茫然而细心地观察四周,一时竟看不出事物之间的差别;每个角落都一成不变,而且何其相似。我紧随在警长身后,听见他又在嘀咕那句话:

“天气倒还不错。”他说。

他的话飘在空中,飘到了门外,别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温润感,仿佛舌头上镶了一圈毛边,那些字眼就好比一串泡泡,轻飘飘的,又或者,像是极细小的东西由蓟花的冠毛托着,悠悠地传到我耳边。我走到木栏杆前,两手重重地搭在上面,只觉清风徐来,吹动着手背的汗毛。我心想,高空中的微风果然和拂过脸部的微风不一样:这里的空气更新鲜,也更脱俗,离天堂比较近,受地面的影响比较少。身在此处,感觉每天都一样,冷冽、安详,一条风环隔开了天上人间,浩瀚的宇宙周行不止,神秘莫测。在这暴风骤雨的秋日,星期一,没有纷乱的树叶掠过脸庞,没有蜜蜂在大风里飞舞。我不禁哀叹了一声。

“果真是无限风光在险峰啊。”我低语道。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说这样的怪话,而且说出的每个字都极轻柔,仿佛不带一丝气息。警长正在我身后整理绞索,可声音却像是来自大厅的远处。然后,就听他轻声对我说,仿佛隔着无底的深渊:

“我听说有这么个人,”他说,“坐气球到高空观察气象。很有魅力的一个人,就是不怎么爱看书。他们不停放绳子,直到他完全消失了踪影,连望远镜都看不见。然后,为保证第一流的观察,他们又放出十英里长的绳子。等到了观察的时限,再把气球拽下来,一瞧,篮筐里的人不见了。后来到处找,也没找到尸体,更别说活人。”

听到这里,我不禁哑然失笑,昂头站着,两只手仍搭在木栏杆上。

“不过,他们倒挺聪明,两星期后又把气球放上了天。这回拽下气球,再一瞧,那人竟然就坐在篮筐里,而且据说毫发无损。”

这时,我又发出了一点声音。我能听到自己在说话,就像在公众集会上,你既是主讲人,又是旁观者。警长的话我全听见了,也全听懂了,却毫无意义,正如耳边这些经久不息的清晰的声音——远处水鸟的鸣叫,微风吹来的瑟瑟声,水落山崖的轰鸣声。很快,我将堕入尘土,追随逝去的人们,然后,或将脱胎换骨,破土而出,忘却人世间所有的烦恼。也许会变成四月里凉爽的风,江上汹涌的波涛,又或者融入那亘古而完美的青山,据守在湛蓝的天际,留存在人们的心底。也许会变成比较小的东西,譬如在昏黄而令人窒息的一天,变成草丛里的一点动静,变成偶尔出来觅食的动物。甚至在区别晨夕的不同当中,在白昼已经完满而成熟的声色与气味中,都可能有我永恒的存在。

“于是,大家就问他去了哪儿,遇到了什么情况,可他却三缄其口,只是像安迪·加拉那样狂笑,然后回家闭门不出,让他母亲对外说,他不在家,不见客,谢绝一切宴请。这让当地人很恼火,情绪一度高涨到了失控的地步。于是,他们私下开了一次会,除了那家伙,其他人都到了。会议决定,第二天大家都带上猎枪,闯进那人家里,把他绑起来,拿烧烫的火钳吓唬他,要他老实交代,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你瞧这社会秩序,多好啊。这是对民主自治的无情控诉,是对地方自治[46]的绝妙注解。”

又或者,我会投入水中,漂流到远方,融合太阳、光线和未知的水分,变成异乎寻常的东西。大千世界有各种液体和水汽,存在于各自永恒的时间里,无人察觉,无人了解,只在其本原而莫测的神秘中才有意义,只在其盲目而无情的浩瀚中合乎情理,只在其实在的抽象中变得无懈可击。说起这种事物的内在特性,我的一生也许正是它最精华的核心。也许,我属于一座孤独的堤岸,又或者就是那绝望的怒涛。

“可哪知道,当天夜里下起了暴雨,风呼啦呼啦地吹,把树都给吹倒了。马路上到处是折断的枝条,块根作物被吹得东倒西歪。第二天早上,一群壮汉跑到那人家里,往床上一瞧,竟然是空的。打那以后,再也没见过那人的影子,不管是活的还是死的,穿着衣服的还是光着身子的。于是,一伙人又回到放气球的地方,发现风早把气球吹上了天,吹到云层里,看都看不见,轱辘上就剩一条缆绳在晃荡着。于是那些人扯住绳子,扯了八英里长,放下篮筐一瞧,又是空的。大伙都说,那人坐气球上了天,再没下来过,可这终究是个不解之谜。那人名叫奎格利,据说是弗马纳[47]人。”

警长的这些话是从各个方向传来的,因为他一直在忙活,忽左忽右,忽而又爬到梯子的高处,去固定绞架顶上的吊索。他的存在似乎主宰了我身后的半个世界——他的声响、他的动作——充斥了最最遥远的角落。而我面前的那半个世界,则被赋予了或明晰或圆润的轮廓,而这恰好与其性质相符。身后的半个世界黑暗、邪恶,空无一物,只剩那居心叵测的警察正在耐心、礼貌地安排着我的死亡。此刻,他的工作即将结束;我眺望前方,发现视力正在衰退,远处几乎看不清楚,近处也已变得模糊。

我没什么可说的。

不行。

只能建议你勇敢面对,然后听天由命。

这倒不难,因为我现在就很虚弱,没有人扶着,连站都站不起来。

这未尝不是一种幸运。谁都讨厌当众大吵大闹。这会让别人很难堪。人之将死,如果还能顾及他人的感受,那表明他有很高贵的情操,值得所有人敬佩。正如一位著名的诗人所言,“便是托斯卡纳的士兵都不禁为他欢呼”[48]。更何况,视死如归本就是最勇猛的反抗。

我跟你说过,我已经没力气当众吵闹。

很好。那我们就不说了。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响起叽叽嘎嘎的声音,估计是警长憋红了脸吊在绞索上,在半空里来回晃荡,想要测试绳子是否牢固。然后,就听靴子哐当一声,他又回到了木台上。如果一条绳子能承受他的体重,那么,我也就绝无逃脱的可能。

我很快就要离开你,这你应该知道吧?

通常就是这么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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