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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家华看着依萍手里一截一截的黄瓜，倒是笑了，“得，你和这黄瓜有仇啊，掰成这个样子。”依萍有些不好意思。

两个人一齐做了点菜，说说笑笑。依萍觉得，这样的生活是她想都不敢想的，妈妈居然也完全站在了她这一边。忽然又有些黯然，那么何书桓，为什么又是另一个态度？他说，他不认识自己，依萍又何曾了解何书桓。

傅家华给自己夹了块肉，仗大概是随时都会打起来。就算唱歌也唱不了多久，要是不是太大的麻烦，多赚些钱也是不错的。皱着眉头，现在她已经四十多岁了，身子也不太好，就算有一腔热血也不可能上战场。倒是需要替依萍好好谋划一下，要是个男孩子也不用担心，就算他不想去，傅家华也会逼着去。在乱世，女孩子还是太危险了。或许，先教她擒敌拳？傅家华扒了一口白饭，默默地想。

甩甩头，算了，还是晚上见了秦五爷再说。

秦五爷

远远地，还没有到大上海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的歌声，是《夜来香》，少有的，傅家华听过的歌曲。

“白玫瑰小姐。”走到门口，门口的服务员就对依萍鞠躬，依萍点点头，拉着傅文佩的的手往里面走。

傅文佩没有说话，在打量大上海的环境，这个时候东北已经沦陷，在上海虽然看得到战争的阴影，但是毕竟不明显，这里有大大小小各个国家的租界，虽然中华民族处于水深火热中，但是影响不了这一方乐土，这也就是为什么大上海歌舞升平的原因了。

远远地，依萍指着一个带着眼镜的穿着黑色唐装的男子：“那就是秦五爷，妈，他好像在和别人谈生意，要不要先和我一起到后台？”

“不用了，我随便坐着这里，顺便一会儿听听你唱歌。”傅家华微笑着说。

“那好。”依萍点点头，“我去吧台那里，让他们给你安排一个座位。”

傅家华就这样站着，脸色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喜怒，秦五爷在依萍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她身边跟着的中年女子，现在看到她原本的微笑在依萍转身离去的一瞬间就消失惊讶地挑挑眉。正巧，傅家华也望着秦五爷，看到他挑眉，对他微微点头，脸色仍是没有表情。

秦五爷看到依萍回来后傅家华开始微笑，依萍走到后台开始准备的时候又失去了笑容，觉得有些意思。他也不是没有见过变脸快的，可是还没有见过像这种的，除了对自己关心的人笑一笑，对于其他的人和物根本就懒得敷衍。

秦五爷漫不经心和一个人说着话，对于傅家华有了好奇。这可不符合他对于傅文佩的调查。傅文佩是一个典型书香世家的小姐，为人处世都是极为温和有礼，这可不太符合。

傅家华坐在一个单座上，服务员送上来的水并没有动。大上海的人很多，像她现在坐的位置视野极好，看来依萍在这里确实是台柱了。

傅家华在大上海里并不舒服，想到东北已经沦陷，这么多人却选择视而不见歌舞升平，心里很是难受，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可恨女儿身，参军打仗，她又是干不了的，不由得有些暗恨。

“这位女士，秦五爷请您过去谈一谈。”

傅家华望向秦五爷的方向，他举起酒杯对着傅家华微微一笑。傅家华点点头，跟着服务生过去了。

“秦五爷，你好，我姓傅。”傅家华首先介绍了自己，并伸出了手。

秦五爷一愣，微微笑了，握住了傅家华的手。傅家华在秦五爷微微愣住的时候就反应过来了，现在是民国时候，一个传统人家的姨太怎么会用西方礼节和别人打招呼，心里有些懊恼。

“你好，傅女士。请坐。”秦五爷极有风度地说。

傅家华点点头，坐了下来。

“傅女士过来，是作为一个母亲来寻找她失去的女儿吗？”秦五爷说话有些讽刺，白玫瑰唱得是不错，可是同时带来的麻烦也不少。

傅家华知道他说的肯定是陆振华的事情了，也不理会他话中的讽刺意味，开口说：“我不明白，为什么你愿意和依萍签这样的合同。”傅家华是看了那份合同的，不得不承认，对于依萍，是极为优待的。起码就算在她的年代，也没有说每天只唱一场，明星都是表面光鲜的。

“哦？”秦五爷挑挑眉，这时候正好轮到白玫瑰出场，秦五爷说道：“傅女士也许听一场白玫瑰唱歌就知道了。”

傅家华点点头。

依萍今天唱得是《烟雨朦胧》，傅家华听完后脸色不变，这音响效果比淋了不少雨的大喇叭播放的音乐还难听。傅家华有些担心了，唱成这样也能做台柱？

一首曲子唱完，秦五爷跟着旁人轻轻拍了拍手，感慨说：“白玫瑰唱歌是越发不错了。傅女士觉得如何？”

傅家华沉默，好晌，艰难开口：“我不知道。”

秦五爷有些奇怪，也没有深究。

傅家华先开始没有留意别人的歌，下面的歌，傅家华留意了一下，是没有依萍的好。想一想也就释然了，大概这个年代音响效果都比较差的缘故吧。

“依萍现在做歌女快一个月了，我记得合同上说的一个月后要是签合同条件是要另谈是不是？”

秦五爷点点头。

傅家华皱着眉头：“秦五爷还希望依萍留在大上海唱歌吗？”

“自然。”

“秦五爷，再问一句，在条件开得不是太过分的情况下，是不是就会想继续让依萍上台？”

秦五爷想了一下，“条件在我承受的范围内自然是可以。”

傅家华露出了一个微笑，是首次对着除了依萍以外的人的一个微笑，虽然转瞬即逝，秦五爷心中却像投入了一颗小小的石子，悄然掀起一片涟漪。

依萍已经卸完妆，现在走了过来，“妈？”

“秦五爷，这件事情我和依萍谈过之后再说，这两天就会给一个回复。”傅家华说，转身对着依萍轻轻笑着：“我们回家吧。”

依萍点点头，秦五爷看到傅家华对着依萍微笑，忽然心里觉得不是滋味。

“秦五爷，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请你派一个人送我们母女回去？”

秦五爷点点头，“自然，阿东，送傅女士和白玫瑰小姐回去。”

“妈，不用了吧。”依萍拉拉母亲的衣袖。

傅家华严肃地面向依萍，“不行。”这可是乱世，两个女人在路上走很不安全。

秦五爷微笑着，等两个人做决定，“麻烦你了。”傅家华对着那个叫做阿东的人点头。

傅家华和依萍走在前面，阿东跟在两人的后面，因为阿东的缘故一路上傅家华和依萍并没有说话，正好，傅家华可以好好地思考。

在这个年代做歌女是被人瞧不上的，但是傅家华清楚地知道抗日战争马上就要打响，到时候人人保全自己的生命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在意别人的身份问题？秦五爷如果真的很欣赏依萍，傅家华对于其他的条件都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希望能多几个人保护依萍。依萍要是做歌女，能赚些钱，到时候战争开始的时候，跑路或者把余钱捐给国家都是好的。不过傅家华不知道依萍的态度，一般来说女子对于做歌女都是一项比较低贱的工作。现在傅家华已经找到了工作，有二十块钱，如果依萍不做舞女，去找份别的工作，两人也算是可以过上安稳的日子的。回去以后问下依萍的意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