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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会放开孩子,不会将孩子交给他们。船上都是男人,过了很久,她才开始领略他们正对她说些什么、已经做了什么、正发生什么事。她明白自己误认为儿子的年轻男子身分为何后,感到自己仿佛一直明白这点,只是无法思考。她方才什么都无法思考。

他已从码头走回船上,站在桥板边,与一名看似船长的灰发男子谈话。他瞥了恬娜一眼,她依然抱着瑟鲁,蹲踞在甲板上栏杆与轱辘围成的角落里。漫长一天的疲累压过恐惧,瑟鲁正紧靠恬娜熟睡,把她的小背袋当作枕头,披风当毯子。

恬娜缓缓站起身,年轻男子立刻来到她身边。她拉直裙襬,试着抚平头发。“我是峨团的恬娜。”她说。他停住脚步。“我想你就是王。”

他很年轻,比儿子星火还要年轻,大概还不到二十岁,但某种气质让人感觉他一点都不年轻,某种眼神让她想到:他曾通过火的试炼。

“夫人,我是英拉德的黎白南。”他说,而他正要对她鞠躬,甚至下跪。她抓住他的手,两人面对面站着。“别对我鞠躬下跪,”她说:“我也不如此对你!”

他惊讶地笑了,然后握她的手,坦率盯着她。“你怎么知道我在找你?你是来找我的吗?就是那人……?”

“不,不。我在逃开……他……逃开……逃开一些恶棍……我打算回家,如此而已。”

“回峨团?”

“噢,不是!到我的农场去。中谷。在弓忒这儿。”她也笑了,笑中带泪。现在可以流泪,也将开始流泪。她放开王的手好擦眼睛。

“中谷在哪里?”他问道。

“往东南,绕过那边的岬角。港口在谷河口。”

“我们会带你去。”他说道,很高兴能够为她效劳。

她微笑地擦擦眼,点头接受。

“喝杯酒,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儿。”他说:“还有一张床给你的孩子。”在一旁静待的船长下了令。仿佛在很久以前见过的那位光头水手上前,想抱起瑟鲁。恬娜挡住他,她无法允许他碰瑟鲁。“我来抱她。”她声音尖锐。

“太太,那里有台阶,我来就好。”水手说。她明白这是好意,但就是无法允许他碰触瑟鲁。

“让我来吧。”年轻人——王——说道,询问地瞥了她一眼后,跪下,搂起熟睡孩子,抱过舱房门口,小心翼翼走下梯子。恬娜跟随在后。

他生疏而温柔地将她放在一间小舱房床板上,披风覆盖好,边缘塞紧。恬娜由着他做。

在一间跨越船艉的较大舱房中,一扇长窗俯望暮色满满的海湾,他请她在橡木桌边坐下,从少年水手手中接过托盘,在厚重玻璃杯内注满红酒,请她品尝鲜果及糕饼。

她品尝酒液。

“好酒,可惜不是龙年。”她说道。

他像普通少年般,毫无防备地面露惊讶。

“这酒是从英拉德来的,不是安卓群屿产的。”他怯怯说道。

“这酒很好。”她向他保证,又喝了一口。她拈起一块糕饼,是块松脆饼,丰润而不甜腻;绿色、琥珀色的葡萄甜中带酸;食物与红酒的鲜明味道宛如系泊船舰的绳索,将她再次系留于人间、回复理智。

“我方才极端害怕。”她道歉,“我想我会很快回复理智。昨天……不,今天,今早……有……咒法……”这词让她几乎说不出口,她结巴吐出,“我想,有人对我施下……诅……诅咒,夺去我的言语、我的神志。所以我们逃离,但正好碰上那男人,就是他……”她绝望地抬头望着凝神聆听的男子,他沉着的眼神让她说出必须说的话。“他就是让那孩子伤残的其中一人。他和她父母。他们强暴她、鞭打她,还烧伤她。陛下,世上竟有这样的事!这种事居然发生在孩子身上。然后他一直跟着她,要夺走她。然后……”

她止住,喝口酒,强迫自己品尝味道。

“为了逃离他,我跑向你。跑向避难所。”她环顾四周,看着雕凿而成的低矮舱梁、光滑桌面、银托盘、年轻人削瘦沉静的脸。他的头发乌黑柔软,皮肤是澄澈的红铜色,衣着讲究却朴实,不戴任何链子、戒指,或象征权力的装饰。但他看起来就有君王的气魄,她想。

“我很遗憾我任他离去。”他说道:“但可以再找到他。谁在你身上施加法咒?”

“一个巫师。”她不愿说出名字。她不愿回想一切。她想将一切抛诸脑后,毋须报复,毋须追逐。让它们尽留在自己的怨恨中,将它们放诸身后,遗忘。

黎白南没有追问,但问道:“你在你的农庄,可否免受他们侵扰?”

“我想可以吧。如果我不是这么疲累、被扰乱……被……扰乱意识,以致无法思考,我不会怕悍提。他能做什么?在一条人声鼎沸的街道上?我不应逃离他。但我只感受到她的恐惧,她那么幼小,只知道畏惧。她必须学会不再怕他,我必须教导她这点……”她神志游离,卡耳格的思绪流入脑海。她刚刚是说卡耳格语吗?他会以为她疯了,一名喃喃自语的老疯妇。她偷偷抬头望他一眼,他黑亮双眸没望着她,而凝望一盏低悬玻璃油灯中的火苗,一簇细小、静止、清澄的火焰。他的脸对年轻人来说,太过忧伤。

“你是来找他的。”她说道:“找大法师。雀鹰。”

“格得。”他说,带着淡淡微笑看她。“你、他,还有我,以真名示人。”

“你跟我,是的。但他,只对你我如此。”

他点点头。

“妒恨的人、恶意的人,对他造成危险,而他现在没有……没有抵抗的能力。你知道吗?”

她无法勉强自己说得更明白,但黎白南说道:“他告诉我,他身为法师的力量已经消失了。倾用来拯救我及所有人。但这很难相信。我不想相信他。”

“我也是。但的确如此。因此,所以他……”她再度迟疑,“他想独处,直到伤痛完全愈合。”她最后谨慎说道。

黎白南说道:“他与我一同在黑暗之地,在旱域。我们一同死去,一同翻越该处山脉。人也可以翻越山脉返回人世,有路可走。他知道。但那山脉名为苦楚。那些石头……石头会割人,而伤口不易痊愈。”

他低头看着双手。她想着格得那划破割裂的双手,紧握掌上伤口,迫使割痕贴拢闭合。

她自己的手握住口袋里的小石子,她在那条陡坡上捡起的真字。

“他为什么避不见我?”年轻人哀喊,接着静静说道:“我的确盼望能见着他。但他若不愿意,自当就此罢休。”她看见了如同黑弗诺使者所表现的端礼、文质彬彬以及尊严,她赞赏这些,她明白其价值。但她因他的哀凄而爱他。

“他一定会到你身边,只是得给他时间。他伤得如此深刻,被剥夺了一切。但每当他提及你,说到你的名字,噢,我在那一刻看到原本的他,也是他将再度回复的样子:充满傲气!”

“傲气?”黎白南好似讶异地覆诵。

“是的。当然是傲气。除了他之外,还有谁有资格自傲?”

“我一直把他想成……他太有耐性了。”黎白南说,因为自己贫乏的形容而笑。

“现在他毫无耐性。”她说:“而且对自我严苛得过分。我想,我们无能为力,只能让他自行摸索,然后,像在弓忒常说的,直到穷尽自身极限……”突然,她也撑到了极限,疲累不适。“我想我现在必须休息了。”她说道。

他立刻起身。“恬娜夫人,你说你逃离一名敌人,又遇上一名;但我来寻找朋友,却又寻得一位。”他的机智与善良令她微笑。真是好孩子,她想着。

她苏醒时,船上一片嘈杂:木块吱吱嘎嘎作响、头上跑过脚步登登声、船帆震动、水手高喊。瑟鲁不易唤醒,神情呆滞,也许有点发烧,但她的体温一向热到恬娜很难判定是否正常。拖着如此脆弱的孩子徒步走十五哩,加上昨天发生的一切,恬娜心怀歉疚,试着振奋瑟鲁的精神,开始诉说两人正在一艘船上,船上有位真正的王,她们所在的小房间是王的房间,船要带她们回到农场的家,云雀阿姨会在家里等着她们,雀鹰或许也会在。但连最后一点都引不起瑟鲁的兴趣。她完全呆板、迟缓、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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