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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前方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在那儿一动不动,仿佛伫立了许久。我一直凝神盯视,终于看出他不是别人,他就是凯平啊!我喊他,他却纹丝不动地将背向着我。我不得已伸手扳住了他的肩头,用力一扳——

天哪,我的背囊掉在了地上……原来凯平已经被人杀死了,脖子上有一道触目的伤痕,只是没有倒下,他死不瞑目,一直看着我……我啊啊大叫,叫着“凯平凯平”,摇动他,紧紧地抱住他……“我来晚了,我有多么重要的消息要告诉你,可惜你再也听不见、听不见了……”我号啕大哭,以至于这声音引来了一个看客,他在我的身后发出“哼哼”的冷笑。我回过头去。

是马光。他戴了一顶帽檐很长的塑料凉帽,多毛的手腕露在外边,这特别激怒了我。他的右手抄在衣兜里,我怀疑那里有一把刀——是他杀死了凯平!我一股热血直冲头顶,眼睛快要瞪出了眼眶,迎着他扑了过去。谁知他在我身上轻轻一点,我就再也动不了——他得意地笑了:

“别激动。本来要和娄萌一块儿找你谈谈,她很忙。我们俩说得更透一些,不是吗?”

“是你杀了凯平?你这个卑鄙的杀手!”

“别激动,我说过了嘛。我已经追了你好久,打听你的行踪,原来你藏在这里。好啊,动手之前先让我来审问你,你必须如实回答。这其实也是你最后的机会……首先告诉我,梅子为什么不和你一起?你认识这个吗?”

他手里像出示一个证据似的,悬起一张照片。那是一张合影:我和梅子站在紫荆花下,她笑得那么美。

时光一晃即过去了这么久,差不多整整十八年!而今我们再也不会在紫荆花下照这样的照片了,大概永远都不会了。我现在面对着一个真正的恶魔,而且难以取胜。为什么?就因为我面临着一个不义的、阴险的、无测的、模糊而阔大的一片,这是混混浊浊的、望不穿的一个地方。这里有一种无所不在的力量在帮助这个恶魔。而且,再没有一个杏眼通圆的姑娘帮我了。她不再相信我——人生中途失去了一个杏眼通圆的伴侣,这才是人生的大不幸。

“她不会和我一起上路的……”

“她成了你痛苦的一部分,成了你的累赘!在你眼里,只有自己才是一个痛苦决绝的家伙,一个殉道者,而她呢,是地地道道的世俗庸人……”

我咬咬牙关忍住。

马光掏出一支烟点上,蹲下来慢悠悠地吸着,眯上一只眼:“我这会儿得让你明白,你算不上什么英雄。从过去到现在,你压根儿就别打这个谱。十几年前又怎么样?你当时不过是一个逞能冒泡的家伙,这样的人多得是——你还记得在城南的小山上,一到了晚饭后就聚起一大帮辩论的人?他们有时争得脸红脖子粗,主题词大得吓人:生活的意义、人生的道路——奉献啊索取啊之类的,一些哲学命题,大家争到半夜甚至通宵!你和我都参加了,我们最后作为辩论的胜者登上了小山顶,那些失败者被我们大喊一声‘下去’,就下山去了——他们蜷在山根反思去吧,全是一帮窝囊废……这就是前些年的情景,现在听起来很戏剧化,但都是真的,我和你都不会忘记那些日子。我为什么说起这些?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在那样的年代,有那样的追求和表现是不足为奇的,因为那是整整一个时代的风气,我们不过是跟从了一种时尚而已!我们并没有什么特立独行,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创造和发现!我们只不过是及时地跟上罢了!你平心而论,能说我们这种人是英雄吗?”

我不得不随上他扯远的话题,反驳说:“难道那有什么不对和不好吗?难道我们必须放弃当年的一切,像别人一样信奉实用主义、机会主义,干一些混世下流不择手段的勾当?”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们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出色——我和你都不是那样的人物,因为我们在现实生活中从来没有那样杰出、那样义无反顾过,没有那样的表现;我们得承认,我们总体上还是平庸的——现在我已经承认了,但你死不承认,至死也要装样儿,这就是我们两人现在的不同、现在的区别……”

我一万个不能同意,却不愿就这个话题去反驳。这也许不是深入辩论的时候:一个人危在旦夕还要高谈阔论总是可笑的……可不管怎么说,否定当年的一腔热血,在我看来是可耻的。在一个物质主义者和财阀们洋洋得意的时候,一个当年的执血青年率先起来诅咒自己的昨天,这无论如何都是不能原谅的。我现在记起更多的不是自己的过去,而是对面这个多毛的家伙。他那时也是一个参与者,言称绝不允许自己碌碌无为地活下去,对当下充满怀疑——认为自己这一代城里青年已经不配奢谈人生之类,因为经历和资源太过单薄!“我们甚至没有见过真正的高山大河,没有见过真正的苦难人生——对山地和平原上一代代受尽辛苦、自生自灭的劳苦民众简直一无所知……”他跟上一些人喊着,决意“掮起背囊,走向大道”——他们当中的大部分都纷纷表示要放弃优越的生活,不顾家里人激烈反对集体出走——到最艰难最严酷的地方去,并发誓坚持下去……瞧吧,这就是当年的情形!那是一段不能遗忘的历史。我不得不大声提醒这个家伙:

“你虽然是一个当事人,可是你没有权利否定过去……”

他硬撅撅的目光盯住我:“我?否定?我是要分清、要理性。你只要实话实说,就会承认当年仍然是相当幼稚的理解、是概念化的冲动——出走,远方,苦难,真理,民众,是这些混合一起的模糊之物在诱惑和牵引我们,我们就是这样上路的!你和我,我们大家,谁都没有更扎实更充分的准备,没有清晰深入的理解,所以最后——真正韧性的坚持根本就谈不到,一遇到大坎儿还是得折回来……在一大部分青年当中,当年那种冲动都是相似的,那是一个时代的产物。如果要问:为什么那么多人选择了完全相同的行动?你会说,这就是美好的理想啊!是她在某个点上的交集和契合啊——是的,某些革命和运动都是这样;问题是这种交集能走多远?这里面会有多少不求甚解、多少盲从、多少裹挟,我们心里应该知道!如果沿着同一条大路往前,一直往前,选择的差异必然会越来越大,这才是正常的!‘理想’,它说到底不过是一种个人化的坚持和追求,它的两个关键词应该是‘个性’和‘探求’;如果再加上一个,就是‘怀疑’!它是我们每个人自己的、被不断求索和质疑的东西——这才是‘理想’!”

我忍着,并努力琢磨这个家伙的咬文嚼字。我在想:强调“怀疑”,这能否成为背叛的借口和遁词?我这样想着,立刻出了一身冷汗。这二者的界限将是多么难以区分啊!我不停地摇头。

“所以,”他的手指顶一下帽檐,“无论一个人拥有多么美好的愿望、制定了多么美好的生活蓝图,有着多么美好的理念,都不能强迫别人去一道实践;即便是他自己,也不能一直固守在一个点上,不能停止真正的探求——这种探求和怀疑一旦终止了,没有了生长,那就会僵死,就会变得相当粗暴和腐败——正因为你们自己陷入了一种概念化的生活,所以你们的失败是必然的。”

我呼吸急促,汗水从额上流下,一直流到了颈上。我的心被他连续锥了几下,已经完全无法忍受。好像有一个经年累月的建筑,被一个人轻轻地抽掉了基础——我正倾尽全力不让它倒塌,最后却被埋在了一堆瓦砾下边……我大口呼吸,一时无语,只恶狠狠地看着他。我在想:我遇到了一个今生最恨的人、一个让我无可奈何的恶棍……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右手活动了一下。我看到了一把刀子。我闭上了眼睛。

<h5>3</h5>

我从那个唇枪舌剑的梦境中醒来,发现自己真的像经历了一场激辩和狂奔一样,口干舌燥。天还没亮,再睡已不可能。我咚咚饮了一大杯凉水,大睁双眼躺在那儿。梦中的对答句句清晰。

我现在需要追问自己的只有一句:你能够忍受吗?如果能,你就待下来;如果不能,那就走开。也就是说,你到底属于那座城市,还是那片野地?无论有多少责难,你都必须回答自己,因为这对于你而言是一个实指,丝毫不是什么象征。

这句回答真的不再虚幻,它非常具体。它离我很近很近,简直是触手可及;可有时又觉得它远在大山的那边,我将为此舍上一生—— 一想到这里反而有了一种殉道者的激动,于是一切的困苦和不幸皆不在话下了。这种瞬间感受引导了我又折磨了我。旅途上,我一遍又一遍对自己说:没有人能够阻挡衰老的脚步,没有人能够抹去痛苦的皱纹。一切都将来临,一切都将结束,我们的畅想与不安,我们的回忆与牵挂,很快都要化为天边上那缕淡淡云气——这云气在傍晚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异常美丽的彩色流光,一个人因此而感到欣慰。芦青河水滚滚流淌,它切割山脉滋润大地,它的汩汩之声就是永恒的歌唱。它归于大海,被大海宽阔的臂膀所拥抱,被负载到世界的另一端去诉说,去结识去向往——这之前有一种卑鄙的力量使它变得污浊沉闷,使它没完没了地哭泣和叹息。它变成了洗涤山区和平原的一股黑水,淘洗下来的都是附着在山脉和平原上的罪恶,而这罪恶又被大家搅进土末中、扬在空气里。

你沿河一路追寻下去,多少人嘲笑你背上的行囊,将其看成蜗牛之壳,看成愚蠢的驼峰;惟有你把它当成了忍耐和负重。即使是渺小的渴望,你仍然需要一种他人不需理解或难以理解的追赶。东部是你的故园,是我先人的长眠之地。你常常渴望溶解在那片苍茫之中,可是它们一次次都拒绝了你。你认为故园该有一个通往苍茫的大门,就为了寻找这门径,你徘徊不止,伤疼的一双脚踏起了黑色土末。当你坐在路边岩石上,倚着自己的背囊喘息时,常常不由自主地走进了一个个忆想。每一次都让你失望。你身上满是损伤,然后损伤他人。你身上的污浊洗也洗不清。可是这一切都不能使你悔悟,不能使你退却——此时你已经没有了退路。决定在你,不能犹豫。

我不断回忆路上遇到的那个流浪歌手,记起他美丽的、不可抵御的歌声。那是一种极致的美。他残缺的身躯用一支拐杖扶起,然后就忘情地倾吐。他那脏乱的头发披在肩上,稍稍遮掩了热情的双目。他看着所有的人。有时候他干脆望着天空,只与天籁应答。如今他就住在这千疮百孔的平原上,在某一个村庄,他原来也有一个坚固的住所,但已经被自己的兄长骗走。于是他住进了草窝,走进了自己的流浪。我想起了与他相伴的短短的一段时间,清清楚楚记起他手上的疤痕,他单薄的衣衫。他的行头可真是简单极了,比起那些浓妆艳抹的鬼魅歌手,他却拥有无穷的力量。我认定这是人世间所能保存的神圣而深奥的一类发音器官,作为一个歌手,他将歌唱的形式和内容都推到了一个极端。我相信一个人只有从容面对贫穷和死亡的勇气,才会有这样的歌唱。有人称颂决绝,却很少看到决绝的生命:没有指望,没有幻想,只有歌唱。他咀嚼着粗糙的食物,喝着生水,日复一日在饥寒中跋涉。他心中盛满了某一种感激,对温暖和生存的感激。远山流云的神秘,那种不可比拟的美,粗粝细腻柔和温情,掺和在一起让他拥有。此刻他与之融为一体,成为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他唱出的就是这样的一种情感。谁也不会认为他传达的仅仅是一种悲苦和苍凉——不,这是一个受尽折磨的心渗流满溢的感激……他感激的不是大多数人通常所能理解的那一切,而是其他……他感激什么?我久久思忖,讲不清楚。我的无边无际年复一年的奔波,或许可以感知那一切,抚摸到它的边缘。我仿佛预感到它和无望、仇恨、未知、热爱——这一切紧紧交织在一起,是这种感激。

人在旅途上很容易抓住两种极端的情绪,一是仇视,再就是爱和感激。我终于发现前者是无力的,它太粗糙;它被后者所化解包容的那一刻,才焕发出无边的力量。一个流浪者携走和消受了残忍的元素,从此拥有更多的悲悯和同情。冥冥中的一束目光啊,你看着他拖拉一只残躯,来复奔走,看着他如何费力地刨开泥土,丢下种子,浇水灌溉。流尽汗水之后玉米长起来了,麦子长起来了,又要收割它们,把沉甸甸的果实捧在手里……从播种到收获,无数次折叠伤残的躯体,这才得到一点吃食,得以果腹。当他不停忙碌的时候,歌声也不会停止。有时把它掩在心中,压在心底,只让自己倾听。有时他把它呼喊出来——这一腔歌声啊,已经不能闭锁在心界之内了,流浪者要携它走向远方。冬天冰凌遍地,大雪压顶,天冷得让穷人没个提防,几次倒下,揪裹单薄的衣衫。他大步奔跑甩掉冰凌,让身上热汗津津喷散白汽。什么也比不上心中的光更热,人的激情之流能融化整个冰天雪地。

我曾记住对那个流浪歌手的许诺,在平原上寻找那个长了几棵黑榆的小村。我费力打听那个人。所有人都知道他,而无须说出他的名字。老人,年轻人,光屁股的孩子,都伸手指着一个地方——我被他们指引到村子西边。那里堆着一些秫秸,堆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柴禾。在柴垛后面,有一个用树木枝条搭成的小小窝棚。它简陋,干净,有小窗,有开阔的门。那个窝棚隔成了两间,墙壁上抹的泥巴脱落了许多,于是可以从缝隙中清清楚楚看见里面的锅碗瓢盆、一个地铺。地铺上是蒲草编成的荐子,光洁干净,上面还规规矩矩叠了几床被子。墙上挂了一个军用水壶、一个很大的葫芦做成的水瓢。屋里空空的,窝棚锁了。伏在旁边的几个娃娃、几个年轻人说:不到大忙时候他是不会来家的,这会儿嘛,大概又背着那宝贝物件串街走巷去了……

我只好遗憾地走开了。相信自己是在踏着他的足迹往前,听着他那哩哩啦啦的歌声赶路。他的歌啊,像滚烫的热流一样回荡在原野上。我总是想,在我前面,在路上,正有一个人焕发出自己的全部热情,使用了耗不尽的源泉……这个黎明前,我还想起那些曾经上路或正在路上的朋友:默念他们的名字,悄咽下一个个隐秘的名字……他们正流落高原。是的,那里更接近一片蔚蓝明净的天空——他们在那里聚首或等待。没有悬念,没有另一种可能。他们睿智的目光望穿一切,也将一切化为淡漠。他们不再呼唤也听不见呼唤,忙着拒绝也屡遭拒绝。热情,人的热情,青春的热情,它果真是那样脆弱吗?回想梦里某个人的锥心之语,至今还让我全身战栗。是的,一种力量在逼近我,它催促我作出今生最为艰难、然而却是不可丝毫模糊的选择。

我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想念与凯平在一起的情景。那是怎样的一种友谊!还有帆帆的农场,她的兴致勃勃日夜操劳,简直不曾疲倦。不论成功还是失败,我们对周围都那么较真。这就是热情,这永远没有错。热情的终点不该是冷漠,热情从来都是冷漠的敌人啊。

我不敢想象凯平还会回到帆帆身边,这将是一次可怕而动人的选择。因为我太了解凯平了,他恐惧冷漠,而帆帆就是一把火,美得惊世骇俗,是生命里一种奇怪的燃烧,长久的灼热。在凯平眼里她是惟一值得信赖、值得留恋的人,除此而外再无其他。是的,忍受冷漠的蚕食就是一种可怕的妥协。周围的世界将因此而一点点蛀空、垮掉。一些不同寻常的变故都透着一种冷漠。我不时听到一声叹息,是它让我们大家都松弛下来,松弛下来……一个手指按在心弦上,轻轻一拨,发出了沉重的回响。不,不能松弛啊。

天亮了。让我们快些行动,快些追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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