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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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千珏和轩墨看着眼前的纪无梦一时失神，片刻二人同时反应过来从马背上飞身而起，但轩墨到底是迟了一步，纪千珏已经把失去反应的纪无梦揽在怀中，轩墨看着空空如也的手，看见在纪千珏怀里仿佛陷入了沉睡中的纪无梦，他握了握拳不知该如何是好，但他还是立刻反应过来要给纪无梦止血。
而纪无梦早已失去反应，身上被兵器捅出的两个大窟窿还在汩汩流出血迹，漫了地上的白雪，入目是刺眼的红，向来沉着冷静的纪千珏第一次感到如此慌乱，他不停地用手给纪无梦止住身上的血，可是她的伤口太大，他的能力范围太有限了，除了弄上满手的血之外，纪无梦的血还是没有止住……
远处的人看不真切，只知道他们彼此的大将在即将决一死战时忽然冒出了一个烧火兵，而那烧火兵看样子挡了二人的攻势，看样子恐怕凶多吉少……
只不过这烧火兵好好的，干嘛要跑出来送死？
纪无梦只觉得冷，浑身发冷的那种，她神色迷糊好像觉得自己被抱着，那个人身上有她熟悉的气息，她想努力睁开眼睛再看他一眼，即使最后一眼也好……
让她看看他……
可是她太累了，眼皮子沉重得根本睁不开，即使想说些最后的遗言也根本没有力气说话，好像这条性命要被抽走一样，即使抬起手想摸一摸他的脸庞最后一次感受他的问题……也在中途无力地落下。
我还有那么多话没对你说呢，哥哥。
我明明背负血海深仇在身一路惜命才走过来的，可是你的存在已经让我超过了那份仇恨的重量，所以我才会在那个时候抛下了一切出来不希望你死……
墨哥哥，对不起，但是我也不希望你死。
随后，整个北界之地都只听见了纪千珏的哀嚎和怒吼，生生遍耳可听其中凄厉，轩墨抓到了纪无梦柔弱无骨的手冰冷得吓人，而且她再也不会有任何的回应，纪千珏似疯了一般抱起了纪无梦的尸体就要回去找大夫，他看起来早已没有了应战之心，如今一心挂忧着怀中的女子。
轩墨站在原地想追上去夺回纪无梦的尸体，但想到纪无梦刚才遗留最后想看看纪千珏的反应，他沉默地站在原地驻足出身望着他的背影，那个背影充满了沉重孤独以及悲伤。
他本想掉头策马先回军营其余事情容后再议，可是他一转身就见自己的父亲轩逸已经率领着数十万人马雄赳赳气昂昂地进军。
轩墨看着轩逸，“爹，你这是在做什么！”
轩逸冷哼一声，并不在意那个忽然冒出来的烧火兵是何身份，只是他目光一凌，给轩墨上了一课，说道：“战场之上只有你死我活，如今敌军主将自乱阵脚，我们为何不能乘胜追击好一举击破班师回朝！”
“爹……”轩墨失语，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啊，纪千珏是他的敌人，如今敌人自乱阵脚也许会漏出什么破绽不说，这么好的机会没有人愿意放过，他是应该趁此机会一举拿下他！
……
纪无梦迷茫地看着身边的景色，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一身素白衣裳，皱了皱眉。
她记得自己明明穿着烧火兵的盔甲，而且血染北界之地已经死了的……莫非她是死了又会重生的体质？可是她眼前出现的究竟是什么地方？
纪无梦低头看见了自己手心里无数伤痕，心头一怔猛然浮现出一个不好的回想，她急于想要得知目前自己身在何处，她着急地拦住了路上一个大娘，轻声细语地问道：“大娘，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她觉得这里很像京城，却又不像那看过两世的京城。
那大娘却好像没听见一样径直从纪无梦旁边走过，纪无梦以为她是上了年纪耳背没有听到，放弃了去问岁数大的老人家，转而去找了几个在胡同边唱着歌谣踢着小石子的小孩询问。
她是想找人问的，但路上来往的与她年纪相仿的人不论男女都极少，就是想问也没地问，这才打上了去问小孩子的注意。
“孩子们，姐姐问你们一件事情，你们知道这是哪里吗？”
那些孩子也好像对她视而不见，仍然自顾自地唱着歌谣踢着脚上的小石子玩得不亦乐乎，纪无梦提大了声音再说一遍，那些小孩子也仍然毫无反应，直到她亲眼见着其中一个小孩子将石子用尽力气往她这边踢来，纪无梦来不及反应本以为那石子肯定要打到自己腿上，然后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发现，她身子亲眼看到了那个石子从她的腿上穿过，落在不远处。
为什么？
纪无梦不由想到了一个恐怖的可能，她抱着尝试的心态从一面厚墙走过，预想中的疼痛仍未发现，她竟然光明正大的进到了一户人家的宅邸处，不过这宅邸里面倒也荒凉得很，她听见了门外路过这宅邸前的人的窃窃私语。
“这吕家真是够贪的，还官商勾结真是不知死活！”
“呵，不说他们养的那儿子吕御，横行霸道不说还喜欢强抢良家妇女，就教养出这么个祸患，被天收也是迟早的事情！”
吕御？纪无梦听得心神一动，这里果然是京城！
她如今是一缕孤魂去哪都不受拘束，纪无梦动了念头想往侯府去看一看，这个京城的确与她两世为人所见的京城不同，如今少了几分烟火气，路上行人也不多见，倒是巡查的官差来往得极多。
纪无梦按照记忆中侯府的方向而去，侯府仍然被封条紧贴着大门，不过这些她都可以视若无睹，她深吸一口气回想起了那时的惨剧，颤颤巍巍地穿过了大门，本以为还会见到那噩梦的一刻，可是她入目所见都只有一百来口的棺木横在府内……
之前悬梁横挂的尸体早已被取下放入棺材之中，纪无梦的双手触不到东西也感觉不到实感，只是她还是将手放在棺材之上一个一个地抚摸过。
她站在最外面朝着这些棺木拜了三下，满眼热泪。
她出去侯府门外站着，却一时迷茫，她如今是个一缕魂魄，不是活人也没有转身，该去哪呢？
她站在侯府的门外，想起以前人来人往的辉煌充满了苦涩，这时见两个摆着菜摊的夫妻收拢了篮子往回赶，从她侯府这条路经过时却一脸凝重。
“快走快走！这里可是闹鬼闹得最凶的地方！”
“你怕什么，那些冤魂不都该安息了吗，如今这里是千国，我们是千国的子民，司空皇朝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又何必害怕司空皇朝时候的人呢？”
纪无梦听着这些话，充满了太多疑惑她还想多听一些，遂抬步想要跟上夫妻俩继续听着他们的谈话。
“留步。”
一道沉重得有些熟悉的声音传来，纪无梦却毫无反应，反正也不会是叫她一个孤魂野鬼的，她何必自作多情，而那对夫妻也好像对这一声叫喊没有听到仍然自顾自地说着话。
“你别说我为什么不认我自己是司空皇朝的人，之前那个狗皇帝，完全不管他手下的趋炎附势贪官让我们赋税这么重，人人都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而他呢？有人说他在宫里整日酒池肉林的！”
“我不管谁当皇帝，是千国的遗孤太子也好，还是外面起义来的英雄也好，只要对咱老百姓好，那就是一切都好，其他都是虚的，不过这安定侯府也真是够惨的，明明再撑一下就能迎来永生永世的富贵了，陛下可是他收养的养子呢……”
纪无梦亦步亦趋地跟着还想再多听一些，忽然她耳边又再一次传来了那声音，近得仿佛就在她面前似的，她吓了一跳转过身去。
就见到当时那个算她凤命的疯道士正悠悠地对她笑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