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民国往事（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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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总管打开了包着水晶的油纸包，只见那块所谓的水晶一尺来长，晶莹剔透，下半截还包在油纸里，似乎里面有个什么黑乎乎的东西。孙总管刚要伸手去拿水晶好看看下半段是什么东西，突然好像想起来什么，猛的抬头看了一眼铁半仙。

却见铁半仙从怀里掏出了乌龟壳和三枚铜钱，毕恭毕敬地单手托着，低着头等着他来看。

孙总管伸手要伸手去拿龟壳和铜钱，铁半仙却一伸手就要去抓他手中的水晶。孙总管急忙身子子一侧，同时伸掌出去将铁半仙挡住。铁半仙也不停手，直接打在孙总管的手上。孙总管呀的一声大叫，手臂上鲜血直冒，竟然被刺了一根银钉。原来铁半仙之前就把刘副官给小徒弟扎针后的“银针”偷偷藏在龟壳里。现在近距离接触孙总管，直接给他来了一下子。孙总管吃痛，动作慢了一点，被铁半仙一把将半截水晶抓在手里。孙总管用力一扯，油纸被撕破，他直接抓住了另外半截水晶连忙向后扯去。突然两人好像全都冻住了一般，僵立不动了。铁半仙感觉他自已在接触水晶的一霎那，时间都停止了，周围什么都动不了，但是明显的它能够感觉到自已的心在跳。咚……咚……咚……一下，两下，三下……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他又突然觉得自已能动了，他犹豫了一下，接着一把扑向孙总管，却见孙总管诡异地一侧身，恰巧躲开了。

又见孙总管邪魅的朝他一笑，忽然脸色微变，眉头一皱，仰身下腰做了一个铁板桥，同时射出两道寒光钉进了倒塌的草棚之内，那里正是刘副官被压住的位置，人已经全被倒塌的草棚压住了，只有一双脚还露在外面。

与此同时，就听啪啪两声枪响，两颗子弹擦着孙总管的脸皮飞了过去。要不是他提前做了这个这个铁板桥，这两颗子弹得结结实实得打在他的胸口上。

接着孙总管脸上一喜，一脚踢飞了地上得一个石块，石块冲着草棚的另一端飞了过去。同时发出一阵狂笑。

奇怪的是两枚银钉打入草棚就如泥牛入海，毫无动静，而那个石块却显然是打到了什么人，就听“啊”的一声，一个人翻身从草堆里栽了出来昏死在地上。铁半仙一看，那人正是刘副官。原来那刘副官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从原来的位置爬起来，躲到草棚另一边举枪瞄准孙总管，那个地上被草堆压住的脚，只是他的两只长靴而已。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孙总管提前预知了会被枪击，用铁板桥躲过了子弹，射出的那两枚银针，看样子只是验证刘副官是不是还压在草堆原来的位置。原来一开始他自已也不相信自已的预判，还是见到躲过了子弹，银针射空了之后，才踢出石子打晕了刘副官。

别人不知道，铁半仙却知道这里面的奥妙，他不能再拖延，伸手把龟壳和铜钱向孙总管抛了过去。孙总管起初还是气定神闲，慢悠悠的看着龟壳飞了过来，似乎想再次重演刚才预判的一幕，突然只见他收起了笑容，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继而大叫一声不好，双手抱头，顺势身子一蹲，一个飞腿向着铁半仙踢了过去。

就听轰的一声巨响，龟壳在孙总管头顶爆炸了开来。三枚铜钱伴着气浪都狠狠的打在孙总管的肩头和胳膊上。孙总管吃痛不过，手一松，水晶落在了地上。与此同时，铁半仙也结结实实地挨了孙总管一脚。他径直被踢出去四五米开外，落地之后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挣扎了几下就爬不起来了。

这时候小庙外面是一地的狼藉，草棚倒了，供桌翻了，地上躺着三个满身是血的人。只有一个同样满身是血的人站在那里，还在不住的打晃，显然孙总管也被刚才的爆炸伤得不轻。

此时孙总管双手不住的颤抖，他试着想捡起掉在地上的水晶，可是双手怎么也使不上力气。三枚铜钱都恰好嵌在他肩膀和胳膊的骨头缝里，和枪伤不同，他胳膊上被龟壳和铜钱炸出的伤，不但没有要愈合的意思，反而伤口是在不断地扩大，铜钱更似乎是在往肉里面钻。

孙总管心下大骇，知道这是被法器伤到了，和一般的伤口不一样。他连忙垂着伤手跑到铁半仙身前，一脚踩住铁半仙的脖子，狂吼道：“你敢暗算我！”

铁半仙被孙总管踢到重伤，本来就几乎要丢了命，这下被踩着脖子，只能嘶哑着声音说：“你不是能未卜先知吗？现在知道未卜先知也未必有什么好处了吧？本来你还死不了，用了宝物窥天，你就折了自已的寿，马上就会死！”

“我是不死之身，我看到了，我死不了！”孙总管歇斯底里的狂吼起来，“我就是要死，也要你先死，你们三个都得死！”

一边喊着，孙总管一边脚下使劲狂踩铁半仙的脖子，就听铁半仙喉咙里发出一阵咯勒咯勒的声音，马上就要断气。铁半眼前一阵发黑，似乎已经看见了黑白无常就站在自已对面，嘿嘿冷笑着，等着他咽下最后一口气。

突然，空气中突然安静了下来。铁半仙只觉得脖子上的力道一松，他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气，眼前又明亮了起来。再看黑白无常，就见两鬼差黑洞洞的眼睛所指方向并不是自已。

铁半仙心里疑惑，自已这是死了还是没死？他顺着黑白无常盯着的方向抬头一看，却见孙总管伸着腿直直的立在那里，但是一动也不动。突然，就见一团血雾从孙总管身前爆开，血滴喷了铁半仙一脸。接着，从孙总管的胸口凸出来一个亮晶晶的尖头，看上去眼熟，转眼他就明白过来这是他们门派的那个传家宝窥天晶石。

铁半仙拼着命，使尽了全身的力气爬了起来。这时他才看清楚真的是窥天晶石从孙总管胸口长了出来，准确地说，应该是被人从背后捅了进去，从胸口插了出来。在夕阳之下，阳光照在沾着血的晶石尖上，发出诡异的光芒，这场面，就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铁半仙，也还是被吓得目瞪口呆。

孙总管好像还没有死，双眼直直的盯着水晶尖头的光芒，似乎是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但是他又好像被冻住了，一动也不能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铁半仙才缓过神来。这时候才想到看看这窥天水晶石怎么会插到了孙总管的身上？他绕向孙总管身后看去，只见一个瘦小的身影，双手握着水晶的后端，直直地站在孙总管身后。这个瘦小的身影，却不是自已的小徒弟还能是谁？只是他太矮小了，刚才完全被孙总管挡住，所以一点身影都看不见。

就见小徒弟满脸通红，双目圆睁，但是眼睛里只有眼白，没有瞳孔。他两手死死地攥着水晶，全身都是僵硬的，显然已经背过气去了。铁半仙见状连忙去扯孩子的胳膊，但胳膊已经僵住了，他一只手根本拽不动。铁半仙这才想起来什么，忙从孙总管的胳膊上，拔出那三枚铜钱，贴到小徒弟的额头上。说来也奇怪，铜钱刚贴上额头，小徒弟哗啦一下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眼睛也恢复了正常的模样。铁半仙急忙将小徒弟搂在怀里。给他掐人中，揉搓胸口顺气。

小徒弟倒了下去，孙总管的尸体没了支撑，也倒在了地上。由于这时候小徒弟的手还紧紧攥着水晶，孙总管的尸体一倒，水晶就从他胸口的破洞里滑了出来，似乎一点也不受力。原来这个宝贝如此锋利，也就难怪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竟然能将这么大块水晶插到孙总管的后背里去了。

铁半仙连忙咬牙忍着身上的伤痛，从地上捡起包裹水晶的油纸，包住水晶，才把水晶从小徒弟手心里慢慢抽了出来。他如此小心翼翼，是见水晶如此锋利，能轻易扎穿孙总管的身体，担心自已被水晶划伤，但是包油纸的时候却根本觉不出这水晶锋利，甚至连油纸的边都划不烂。他一边忙着给徒弟施救，一边盯着孙总管，他也怕这个成了精的老妖怪还能再次“复活”，想着这家伙只要是一动，就拿水晶再次插他一下。

不成想，也就在几个呼吸之间，孙总管的尸体竟然发生了变化。刚才还是个花白头发的黑瘦的小老头，不一会儿竟然脸变成了一张貌似狐狸的面庞，只是脸上没有普通的狐狸那么多的毛，身上则是泛起了一身金色的绒毛。看上去好像整个人的个头也缩小了不少。这么看孙总管俨然变成了一只穿着内衣的金毛狐狸了。

再看刚才黑白无常的位置，哪里还有半个人影？铁半仙一辈子装神弄鬼，但这也是第一次看见传说中的黑白无常，不知道是真的临死之前见了鬼，还是自已被那个狐妖踩得缺了氧，出现了幻觉。

铁半仙正想过去细看孙总管的尸体，就听见唉呀一声，小徒弟醒了过来。

小徒弟看见自已躺在师傅怀里，脑子里确实一片茫然，抬眼看去，就见周边一片狼藉，也不知道是在哪里？又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阵阵痛楚袭来，忍不住叫出声来。

铁半仙见徒弟醒了，心下稍安。安抚了孩子几句，问起来他能记得什么，但是小徒弟只记得他按照师傅的吩咐看着车上的东西，突然听到车里传来几声猫叫。他好奇就打开车门去找猫，却看见后座上坐着一个身穿黑衣服的人，这人长着一张狐狸脸，他心里害怕，就想转身逃跑，却只见这个狐狸脸的人冲他一扬手，自已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睁开眼，已经是在这里了。

铁半仙这时候才知道一定是孙总管早早就用什么手段幻化成了猫，之前就探查过杨师长的汽车，并早早的计划好了怎么才能藏身在车里，估计十有八九就是藏在座椅里，那个座椅的补丁没准也是他特意弄的，就是为了有需要的时候可以方便藏身进去。但是他那么大个人，怎么能变化成小猫，铁半仙还是不理解。不过既然孙总管现在已经变成了半大不小的死狐狸，那能变成猫，也就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了。刚想到这里，还没容得他继续推理下去。就听到前面树林里一阵乱，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十几名荷枪实弹的大兵簇拥着一位人高马大的军官走进了小庙前的“广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