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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逼迫自己不去想这些,刻意地欺骗自己去尽一切努力,逃避那个她不愿接受的事实。
再至黎明的时候,她走进了肖冷的房间。
他依旧在昏睡,她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静静地望着他,很想哭,又忽而想笑。
他们是因为规则怪谈才相识的,也是因为规则怪谈才开始欣赏对方,最终走到一起。
可在感情问题上,他们也不过是一对很普通的小情侣,在某些时候还是比较笨拙的那一种。
所以她也曾经胡思乱想过,设想他们可能会感情变质、会分手,也有可能会分手分得很难看。
但在这些设想的终点,她依旧是「理智」的,她理智地告诉自己,就算真的有那一天,她应该也是相对幸运的一个———那时她觉得,她不会比他更难过。
她清醒地认为她对他的喜欢没有他对她多。因为她有完整的家庭、健康的童年,她从来不缺少爱她的人,所以不会那么在意爱情。
可现在,她觉得她错了。又或当时那样想是对的,但面前的处境改变了这一切。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以这种方式面对他的死亡。规则怪谈固然危险,可她先前能设想到的死亡只是快刀斩乱麻地突然死去,而不是这样让她一点一滴地感受生命的流失。
这种缓慢的折磨完全击垮了她的心智,她不再庆幸自己拥有完整的家庭所以不怕受情伤,只剩下对他的心疼。
——他从来没有感受过多少爱意,哪怕是和她在一起之后,也是他付出得更多。
可现在他就这样站在了生死线上,她甚至不知道,在离世之前,他还能不能睁开眼睛看她一眼。
他回去「祂」的世界吗?
她以前很惧怕这件事情,可现在开始期待了。也有那么一瞬,她鬼使神差地设想,她有没有可能陪他一起去那个世界生活。
下一秒,更深的悲哀就呼啸着包裹了她。因为她意识到她不可能陪他去,她还有父母在等她,他对她来说,的确不是「唯一」。
愧疚、不舍纠缠成灼烈的痛苦,叶汐伏在床边,无助得嚎啕大哭。
假若这是一场电影,在主角极度崩溃之后,事情大概就会迎来转机。可生活从来不是电影,叶汐哭到近乎昏厥,多亏忒嘉拉及时闯进来,才得以让她在保护咒消失前离开这个房间。
而在她清醒之后,又听说杨歌也被感染了。
接下来,吴标和余浅浅也不幸命中。
仅剩的三个还算健康的幸存者里,王心冉和甄珍都是普通人,为了保证安全只好自我隔离,能自由出入的就只剩叶汐这个魔法师了。
于是在恐惧之余,孤独也开始蔓延。
叶汐屈指数算,他们已经在这个副本里待了很长时间了,比之前任何一个副本的时间都要长,长到他们已经开始适应这里的生活,开始融入这个世界。
但换个角度,又似乎并不太久。不到一年的时光即便是在人类极为有限的生命里,也只是极小的一部分。
可就是这样极小的一部分,也被恐惧和孤独描摹得无比漫长。
每过一个日夜,叶汐都感觉自己似乎已经在这里渡过了几个世纪,她煎熬地陪伴始终昏迷不醒的肖冷,又眼睁睁看着杨歌他们日渐病重,他们病中嘴唇干涸的纹理被刀子刻在她的心里,好想要伴随她终生,伴随着她一直走到时间的尽头。
这种煎熬让她茶饭不思,茶饭不思又让她变得更加脆弱而敏感。夜深人静的时候,即便隔着城堡厚厚的石壁,她似乎仍能听到队友痛苦的呻吟声,亦或是不甘的梦中呓语。
她的精神持续徘徊在崩溃边缘,因为久久找不到出路,愈发无可抑制地想象自己可能再也出不去了。
可她在这里没有父母,朋友们也在相继离世。如果她的生命继续在这里延伸,就意味着孤独会日复一日地与她纠缠。
她真的怕极了。唯一的的安慰只剩「侥幸」,她一遍遍心存地告诉自己,事情或许还有转机,或许天无绝人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