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俏皮黄油 (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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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我们也知道,这边有您儿子的档案,”男人焦急得慌,可还得维持良好的态度,“可是……这么跟您说吧,没有您儿子在,我们的调查可能会进展的不太顺利。您的儿子他……”
然后男人又憋出仅有的耐心,讲了一大通。另一边是良久的沉默。
“求求您了,”余妍突然开口,本来动听的嗓音带上了哭腔,“别找我儿子……没有别的办法吗……”
“这样吧,”男人听着话筒对面的渐弱音,依然不减职业素养里的冷静,“我可以保证,只让他知道必须知道的,其余的继续跟他保密,可以吗?”
良久的沉默。
“我要说的就这么多,”男人的语气更为郑重其事,“现在决定权在您,带,还是不带?”
良久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余妍小心翼翼地说“姜警官,我跟儿子一起。”
“明白。”
姜警官心里高高吊起的砖头终于安全着陆了,再之后,协商见面的细节轻而易举。
余正夏“攻克”了第一道计算题,却怎么也找不到第二道的例题,上网搜寻也一无所获,不得已开始独立思考。灵感女神垂青他,他一下想出了好几步,抓紧奋笔疾书。
“又因摩擦力,f=μn……”
“正夏快走,”他还低着头,母亲就破门而入,“带上你手机就行了。”
余正夏眼里满是问号,不知是着火了还是地震了。可为什么还要带手机?看到儿子的眼睛,母亲使劲抿了抿嘴唇。
“看来暂时问不出来了,先听她指挥。”
余妍匆匆披上衣服,窜下楼梯,在大片雨夹雪里张望着,终于看见了“空车”二字,恨不得拽儿子上车。离目的地还早,余妍就急急掏出三十块现金攥在手里。车尚未停稳,余妍就把钱迅递给了头一半白一半黑的司机,招呼儿子赶紧下车。母子俩头也不回跑掉了,留下此前从未见过此景的司机晕头转向。
二十分钟过去,两人又回到了这里。余妍这才想起她有神雪快车的优惠券,不能浪费,便操起手机约了辆快车。
“余正夏。”
余正夏明白过来,更大的不祥在等着他上次母亲叫他全名是在八年前。
“回家我都告诉你。”余妍方才花好久做了决定,却又要反悔,只好拿这句逼自己别再犹豫。
终于到了熟悉的家,稍作收拾,余正夏就坐到母亲房间,听她面对面向他讲述。
余正夏房间,天际已是桑葚紫。
夜色换上靛青色的装束;靛青慢慢褪去,鱼肚白渐渐浮现;鱼肚白多了几道窄窄的云,云的亮光刺眼;鱼肚白下高楼上,一块大玻璃映照出红日的轮廓;鱼肚白全镀上了金色闪光,闪光道道柔和,撒向地面;正统的天蓝拉开新一天的帷幕。
“数十亿颗心脏止不住跳动——”
余正夏一个箭步,按掉书桌上手机的闹钟。《时间树之光》动画版的主题曲被他当成了早起闹铃三部曲,每部间隔十分钟。说来也怪,听了三年了,闹钟主人还是没听烦。
完成这套条件反射,余正夏现了不得了的事情他整夜没合眼,并且刚刚才注意天已经亮透了。他突然开始想打盹,可时间不等人,语文老师说她上午会讲的“王者论述文”也不等人,他心目中语文课的精华不容错过。
比以往早起二十分钟,该做些什么好?余正夏开始坐着思考,不出半分钟,就意识到自己在浪费时间,于是冲到卫生间洗澡、洗脸、刷牙,借此机会继续思索。他把牙缸牙刷放回了原位,仍然毫无思路,就回到房间,桌上摆着着还没消灭空白的大卷子。余正夏这才找回前夜丢失的记忆,可压根接不上思绪,对着这只从脑海溜走的断线风筝不知所措,悄悄叹口气,收拾大卷子和草纸和笔。他还是没有任何答案,决定早点出,说不定到了学校能有力气多跑两圈。
“妈,”说时迟那时快,他拿起了剩的蛋糕,熟练地去掉奶油,“我走了。”
“啥事啊,”余妍话语里是耗尽感情的平静,“去这么早?”
“跟言道明约好了,早去学校对答案。”
余正夏挤出灿烂的笑容,恰似五分钟前,他花了三十秒,好不容易从又扁又卷的牙膏皮里面,捏出刷牙够用的牙膏来。
“拜拜!注意安全!”
余妍目送着一分钟换了装的儿子快步离开。
33路公交博洋路站,正数第二站。早到二十分钟,长队反而更长了。余正夏晕晕乎乎的,觉得自己是要立刻卧地的不倒翁,靠心里默念的“站直”两字维持直立,直到33路不动声色地驶来、停住,他才迈开脚步,跟着前面的老太太上了车。
他想要个座位,这心思比任何时候都迫切,可没上几个人,车里就不剩座位了。他只好找到下车门旁的柱子靠着,那是全车最能让他安心站着的地方。要不是天冷着,他还想开窗户透透风。站下不多会儿,公交马力全开,他差点被甩离柱子。
“前方到站,文静路。子俊硅藻泥,装修去味除甲醛,联系电话,欢迎您乘坐33路车,本车由德全批中心往秋常北站方面……”
吐槽广告夹带的报站,是余正夏挤公交时的必备节目。今天他却仿佛把这节目忘得一干二净。他闭上双眼,却得不到一点歇息。
“文静路,到了。请注意前门上车,后门下车。文静路,到了。”
眼睑紧闭,眼前应是漆黑,可昨夜母子间对谈的景象扎根在眼里,不会轻饶他。毕竟,对谈结了尾,他也知道了,为何十六年来连个父亲的影子都没见到过。
“前方到站,韦杰商贸城。学托福雅思,到珊笛学堂,只需拨打,,欢迎您乘坐……”
母亲整整讲了两个小时,讲一会儿停一会儿,讲一会儿停一会儿。其中有一次,她讲着讲着忽然就中断了半个小时。他以为她终于还是要哭出来了,连忙送上纸巾,然而直到母亲让他回去,纸巾仍旧一张不少。
“前方到站,崇人小区。一年四季,与你同在,飞天滑冰场——”
捏着他心脏的恶魔,忽的一下把手攥得更紧。滑冰,不正好是昨夜那部悲剧的主线吗?
“你这就受不了了?你妈想这事想了十六年!她在你面前崩溃过吗?”他试着激励自己。
“……后门下车。崇人小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