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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识格雷厄姆的时候他已经快七十岁了,一个苏格兰移民,尽管在波士顿住了近四十年,还是没有改掉脾气。他是一个渔夫,或者说曾经是。我认识他的时候,他拥有几只龙虾船,让别人为他捕鱼。

他很像我在普雷斯顿潘斯和福尔柯克见过的苏格兰士兵,斯多葛式的以苦为乐,随时能幽默起来,任何默默承受起来很痛苦的事情,他都乐于开玩笑。

“现在,你要小心,小姑娘,要确保你截掉的那条腿是对(right)的。”当时我正看着麻醉师给他进行静脉滴注,以便我截掉他癌变的左腿,这是他手术前对我说的最后一番话。

“别担心,”我拍着床单上他饱经风霜的手向他保证,“我会截对(right)的。”

“你们会吗?”他假装恐惧地睁大了眼睛,“我以为左边的那条腿是坏的!”戴上氧气面罩的时候他还笑得直喘气。

截肢手术很顺利,然后格雷厄姆康复并回家了,但六个月后他再次回来。我并没有太惊讶。原发肿瘤的实验报告是不可靠的,现在怀疑得到了证实,肿瘤转移到了腹股沟的淋巴结里。

我切除了他癌变的淋巴结,放射治疗也用上了,用的是钴。我切除了他的脾脏,癌细胞已经蔓延到了那里。明明知道手术完全是徒劳的,但他不愿意放弃。

“如果不是你生病,不放弃是更容易做到的。”我盯着头顶上的木头说道。

“后来他放弃了吗?”詹米问。

“我不认为我可以把它确切地称为‘放弃’。”

“我一直在想。”格雷厄姆郑重其事地说,他的声音回荡在我的听诊器听筒里。

“是吗?”我说,“好了,我检查完这里之前不要大声说话,那样才是个好小伙子。”

他短暂地大笑了一声,然后静静地躺好,我把听诊器的听头迅速从肋骨移动到胸,听诊他的胸部。

“好了,”我最后说,管子从我耳朵里滑出来,落在我的肩膀上,“你一直在想什么?”

“杀了我自己。”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带着一丝挑战之意。我瞥了一眼身后,确保护士已经离开,然后拉过蓝色的塑料访客椅,坐在他旁边。“疼痛加重了?”我问。我犹豫了一下,又加上了这句话:“有些事情我们可以做到,你是知道的,你只需要提出要求。”但他从来没有要求过。即使明显需要药物镇痛的时候,他也从未提起过他的痛苦。我提及这些似乎是对他隐私的一种侵犯,我看到他嘴角小小地收缩了一下。

“我有一个女儿,”他说,“两个外孙,漂亮的小伙子。但我忘记了,上周你见到过他们,对吗?”

我见到过。他们至少每周来看望他两次,把潦草的学校作业和带着亲笔签名的棒球拿给外公看。

“还有我的母亲,住在坎特伯雷的养老院里,”他若有所思地说,“那个地方很贵,但是很干净,食物也很好吃,她总喜欢在吃的时候抱怨一下。”

他冷静地瞟了一眼平整的床单,举起他的残肢:“一个月,你认为呢?四?三?”

“也许是三个月。”我说。“幸运的话。”我十分愚蠢地补充了一句。

他冲我哼了一声,然后头扭向他上方的点滴。“切!还有更坏的运气!我不希望变成一个乞丐。”他环视四周的设备——自动呼吸器、闪烁着的心电监护仪、成堆的医疗仪器。“我住在这里,每天要花掉将近一百美元,”他说,“三个月,那将是——天哪,一万美元!”他皱着眉摇了摇头。

“我称之为一笔糟糕的买卖,这不值得。”他那淡灰色的眼睛突然炯炯有神地看着我,“我是苏格兰人,你知道的,生性节俭,现在也不可能改掉这个毛病。”

“所以我就帮他这样做了,”我说,仍然凝视着上方,“或者说,我们一起这样做了。他的药方里有为了镇痛开的吗啡——就像鸦片酊,只是效力更强。我把每次的剂量减半,代之以水。这意味着他在将近二十四小时的时间里得不到全剂量镇痛的效果,但这是获得大剂量的最安全的方法,而且没有被发现的风险。”

“我们讨论过使用一种我正在学习的植物药,我知道它足以致命,但我不确定它是无痛的,他不想冒险,因为如果任何人怀疑起来并做了法医鉴定的话,我会被起诉的。”我看到詹米的眉毛抬了起来,拍打着一只手,“这个词不是重点,这就是一种发现某人如何死去的方法。”

“呃,像验尸官?”

“有点。无论如何,他的血液里本来就含有吗啡,即使去检验也不能证明什么,这就是我们所做的。”

我做了一个深呼吸:“如果我给他注射的话,也不会有麻烦,那是他要求我做的。”

詹米安静专注地盯着我。

“但是我不能这样做。”我看着我的左手,看到的不是自己光滑的肌肤,而是渔民一样粗大、肿胀的指关节和他手腕上交错的肥厚的绿色血管。

“我把针插了进去,”我说,用一根手指在手腕上摩挲着,那里有一条大静脉穿过桡骨的另一头,“但我不能按下活塞。”

记忆中,我看到了孟席斯的另一只手从身边抬起来,握住针管,然后自己按了下去。他没有多少力气,但是足够用了。

“我坐在那儿,握着他的手,直到他咽气。”我静静地感觉着,拇指下面手腕脉搏的平稳跳动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我握着他的手,等待着再也不会到来的跳动。

我抬头看了看詹米,从记忆中摆脱出来。

“然后,一个护士走了进来。”这是一个年轻的护士——一个容易激动、没有判断力的女孩。她不是很有经验,但懂得的知识也足够她在看到死人时辨别出来。而我只是坐在那里,什么也不做——最不像医生所为的行为。还有空的吗啡注射器,躺在我旁边的桌子上。

“当然,她说出来了。”我说。

“我猜她会说。”

“但是在她离开后,我镇定地将注射器扔进了焚烧炉。她的说法跟我的说法不一致,整件事就被打发过去了。”

我的嘴嘲讽地扭曲着:“只是到了下一周,他们给了我一份新工作——做整个部门的负责人,非常重要的职位。在医院的六楼有一间漂亮的办公室——安全且远离病人,在那里我再也不能谋杀别人了。”

我的手指还在心不在焉地摩挲着手腕。詹米伸出手覆在我的手上,阻止了它。“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外乡人?”他问道,声音很温柔。

“就在我带布丽去苏格兰之前。事实上这就是我去的原因,他们给了我一个延长的休假——我一直工作得太辛苦,应该享受一次愉快的假期。”我的语气依旧带着讽刺。

“我知道了,”尽管我发着烧,依旧能感到他的手在我手上的热度。“如果没有发生这些,弄丢了你的工作——你还会来吗,外乡人?不只是去苏格兰,而是来找我?”

我抬头看着他,然后握紧他的手,深吸了一口气。“我不知道,”我说,“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没有来苏格兰,遇到罗杰·韦克菲尔德,发现你——”我停了下来,吞了口水,不知如何说下去。“是格雷厄姆让我去苏格兰的,”我最后说道,感觉有点紧张,“他让我将来有一天去苏格兰——代他向阿伯丁问好。”我突然瞟了一眼詹米。

“我没有去!我还没有去阿伯丁。”

“别烦恼,外乡人。”詹米紧紧握住我的手,“我会亲自带你去那里——等我们回去的时候。”“不过,”他实事求是地补充道,“那里没有什么可看的。”

船舱里越来越闷热,他起身去打开船尾的一扇窗户。

“詹米,”我看着他的背,“你想要什么?”

他瞥了一眼周围,微微皱着眉头思考。“哦——一个橙子会很好,”他说,“书桌里有一些,是吗?”没有等我回答,他掀开书桌的盖子,露出一小碗橙子,在羽毛笔和纸张堆里明亮夺目,“你也要吗?”

“好吧,”我笑了,“虽然那不是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一旦我们找到伊恩,你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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