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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迪特尔说,“是我断的。”
“为什么?”瓦利不解地问。
“我不想继续听你唱那些破玩意儿。”
瓦利仿佛被打了一耳光。他每次上台都得到了观众的热烈欢迎,从来没有人把他的音乐说成破玩意儿。瓦利感到一阵阵难受,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迪特尔又说:“我要的是美国音乐。”
瓦利弹的就是美国音乐。他不服气地说:“《如果我有把锤子》是美国排行榜上的第一名。”
“我的酒吧以马蒂·罗宾斯的《埃尔帕索》命名——这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歌曲。我还以为你会唱这种类型的歌呢。我要听的是约翰尼·卡什、汉克·威廉姆斯、吉姆·里维斯这些人的歌,《田纳西华尔兹》《在老斯莫基山顶》这种。”
在瓦利看来,吉姆·里维斯是世界上最无聊的歌手。“你说的是西部的乡村音乐。”瓦利说。
迪特尔不需要瓦利的提醒。“这才是美国音乐。”他的语气里带着自信和不屑。
没必要和这种傻瓜争论。即便知道迪特尔想要的是什么,瓦利也不会弹。他才不愿以《在老斯莫基山顶》这种歌进入乐坛呢!
他回到舞台上,把吉他放回琴盒。
丽贝卡很迷茫。“怎么了?”她问。
“老板不喜欢我的音乐。”
“可他连一首歌都没听完!”
“他觉得他很懂音乐。”
“可怜的瓦利啊。”
瓦利可以忍受迪特尔的藐视,丽贝卡的同情却让他直想哭。“没关系,”他对丽贝卡说,“我还不想为这种浑蛋工作呢!”
“我去把我的想法告诉他。”丽贝卡说。
“别,”瓦利说,“再怎么说他也没用。”
“我想也是。”丽贝卡说。
“走吧。”瓦利一边说,一边拎起琴盒和吉他音箱,“我们回家。”
戴夫·威廉姆斯和桃色岁月乐队满怀希望地到了汉堡。他们最近运气很好,乐队在伦敦很受欢迎,现在他们要去征服德国了。
俯冲夜总会的老板叫弗拉克,这让他们感到非常好笑。但他们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这位弗拉克先生不喜欢他们。更糟的是,两晚以后,戴夫不得不承认这位弗拉克先生是对的。乐队并没有取得他们预想的轰动。
“来首舞曲!”弗拉克先生用英语对他们喊道,“多来点舞曲!”夜总会里的顾客都是些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他们把主要兴趣都放在舞蹈上。夜总会里最受欢迎的是能让姑娘们走进舞池的音乐,因为只要她们走进舞池,小伙们就能和她们凑成一对,翩翩起舞了。
但乐队却没有几首能让人产生跳舞欲望、让所有人都群情激昂的音乐。戴夫对眼前的局面非常绝望。汉堡的演出对桃色岁月来说是难得的机会,他们却没能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如果没有进展,他们会被送回家。“爸爸,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在什么事上成功。”说了这句话后,他那个疑虑重重的父亲才让他来汉堡。他难道要回到家,向父亲承认自己又一次失败了吗?
他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但莱尼知道。“问题出在乔弗里身上,”乔弗里是主音吉他手,“他想家了。”
“想家让他弹不了琴?”
“不是,他一想家就喝酒。一喝,他就弹不好了。”
戴夫只能站在鼓边,更用力地弹他的节奏吉他,以弥补主音吉他的不足,但演出的效果并没有多大改善。他意识到哪怕只有一个环节表现得不完美,乐队整体的演出水准都会差好几个档次。
到达汉堡的第四天,戴夫去了丽贝卡姑姑家。
他惊喜地发现自己在汉堡竟然有两个亲戚。除了丽贝卡以外,还有十七岁的、会弹吉他的瓦利。戴夫在学校学过德语,瓦利也从茉黛外祖母那里学了些英语,但两人主要靠音乐进行交流。整个一下午他俩都在切磋琴艺、分享心得。晚上,戴夫把瓦利带到俯冲夜总会,提议老板让瓦利在桃色岁月演出的间歇进行表演。瓦利弹了一首美国最新的流行歌《答案在风中飘扬》。弗拉克先生很喜欢这首曲子,让瓦利以后来驻唱。瓦利终于得到了工作机会。
一周后,丽贝卡和伯纳德邀请桃色岁月的小伙子们来家里吃饭。瓦利告诉丽贝卡,乐队每天都工作得很晚,第二天要到中午才起床,登台前的晚上六点吃饭会比较合适。丽贝卡下课也是这个时间,对她来说也正合适。
乐队五个成员中的四个接受了邀请:乔弗里没有去。
丽贝卡做了很多拌了丰富酱汁的猪排,还有炸薯片、蘑菇和包心菜。戴夫觉得丽贝卡是想用母亲的方式让他们吃上一周最棒的一餐。丽贝卡的担心没错:这些孩子基本上就靠啤酒和烟维生。
丽贝卡的丈夫伯纳德帮着烧饭和摆桌子,他活动起来惊人地灵敏。戴夫被丽贝卡发自内心的快乐和对丈夫深深的爱震撼了。
小伙子们狼吞虎咽地吃着丽贝卡做的美味佳肴,宾主间用德语和英语愉快地交流着,尽管不能完全明白对方在说什么,气氛却非常棒。
吃完饭后,乐队成员不吝赞词,感谢了丽贝卡的款待。然后他们坐上公共汽车,回绳索大街的俯冲夜总会进行这一天的表演。
汉堡的红灯区有点像伦敦的苏活区,但更不拘谨,更开放。来这里之前,戴夫还不知道世界上除了妓女,还有男妓。
俯冲夜总会在肮脏的地下室里。相比之下,飞驰夜总会就豪华多了。俯冲夜总会的家具破破烂烂,没有空调,也没有暖气,厕所设在后院里。
吃饱了回到夜总会的时候,他们看见乔弗里正坐在吧台前大喝啤酒。
乐队在八点登台演出。虽然中间有几次休息,但他们一直要演出到凌晨三点。每首歌他们至少要演一次,拿手的要演三次。弗拉克先生让他们好好干。
这天晚上的演出效果比之前更糟了。
第一段演出时,乔弗里把能犯的错通通犯了一遍,他不但弹错音,独奏也弹得乱七八糟。他的表现也拖累了其他成员。他们无法把精力放在取悦观众上,而是努力帮乔弗里弥补差错。这段结束时,莱尼非常生气。
演出间歇,瓦利坐在舞台前的凳子上,弹着吉他唱起了鲍勃·迪伦的歌曲。戴夫坐在一旁听他唱。瓦利在脖子上套了把口琴,这样就可以像迪伦一样一边弹吉他一边吹口琴。瓦利真是个出色的音乐人,戴夫心想,而且还很聪明,知道迪伦现在最火。俯冲夜总会的客人大多数喜欢更摇滚乐,但瓦利唱的也有人听。他下台时,角落一张桌旁的姑娘们热情地鼓起了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