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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求先生怜悯，教我等知晓，那化劲之上罡劲，到底是何等玄奇境？”
这世间勇士与懦夫皆是不缺，有懦夫只听闻武道凶险便望而却步，却又有勇士舍生忘死，只愿得求心中道之所在。
项固如此，刀王张炳烛如此，剑王李长卿亦是如此。
懦夫眼前纵有长生道，他亦是会踌躇不前，左右为难。勇士眼前纵使仅有一根稻草，勇士亦是会死死抓住这根稻草，从那不可能之中搏出一线生机！
“何来怜悯一说？”
“我等皆不过那道途寻索之辈，我不过比尔等多行几步，多懂些道与理，说那怜悯多失偏颇。”
“可项固，你却是要知晓，你已六十有三，身衰血弱，纵使得闻武道前路，你又能走到哪一步？”
“刀王张炳烛，剑王李长卿，你二人已是扬名天下，位同一郡太守，若是自此而止，人间富贵与两位不过探囊取物，为何非要走这看不到尽头之路？”
江鸿眼神清明无比，他也不知道自已到底是处于何等想法说出这番话来。
他大概是渴望的，渴望着不劳而获，渴望着通过自已的能力，得到这本不应该存在的武道。
可他心中又是不忍，不忍未来人间万万人因自已而死！
是的，江鸿已然看到，待到自已今日言语广传天下时，这世间将会有万万人，亿万人会倒在武道路上。
他虽是知道这个世界的人大抵是病了，得了妄想超凡的病。
可他终究还是人，虽有些许旁人不知晓的知识，多些旁人不曾有的能力，可他终究还是人。
物伤其类，若是有可能，江鸿已是想今日根本不曾来过此地！
“身虽老朽，心却激昂！”
“先生讲长生武道，说超凡光景，那般未来太好，好到我这一残老也想多活些时日，见一见人间超凡之世。”
“我心不甘，人间枉活六十有三，大限之前得闻超凡。”
“若是不能亲自走一走，我心何甘？”
“我也怕，可我怕的乃是自已生命最后一刻心中懊悔，怕我将死之时仍旧叹惋！”
“先生说武道，旁人如何我不得知，我只知我寻了六十年的武道路此时近在我眼前，若是不能亲自走上一走，纵使身死，如何瞑目？”
项固对着眼前的江鸿再拜，恍惚间，项固仿若回到少年时。
少年时他亦是这般倔强，倔强的站在家乡的武馆前，拿着自已仅有的钱财求那馆主教自已武学。
至于刀王张炳烛与剑王李长卿，他二人彼此对视一眼时，口中皆带苦笑。
“这一战，我二人皆存死意！”
“大苍寻仙三百岁，三百岁来无有半分成果。”
“这份众生意太重，重到我二人根本承受不动，可我二人又必须要承受。”
“我二人都知晓，纵使我等战死或许也不能真正窥见人仙界限。”
“可我二人身上背负的，却是大苍三百年来不甘！”
“富贵很好，温柔乡也很好，华服美食，鲜衣怒马都很好。”
“可我们二人是懦夫，我们承受不住大苍三百年来不甘，我们只能以生命去探索一条错误的路。”
“先生授道，全的是我二人懦夫之举，亦是大苍三百年来执念！”
刀王张炳烛与剑王李长卿亦是站在项固身后，对着那江鸿躬身长拜。
除却这三人之外，这城墙上还有更多人，他们不曾言语，只如项固，如张炳烛，如李长卿一般躬身长拜。
“三百年来执念……”
江鸿见眼前光景，一时间倒是有些恍惚，他一瞥之间，看到的是那些已经退缩的人亦是躬身拜，见到的是那南门城墙下千万人躬身拜。
隐隐约约间，他好似还看到了，看到了这大苍三百年来众生，此刻皆在全这一拜。
就如同张炳烛和李长卿说的那样，打破人仙界限，那是大苍三百年的执念！
或许，并非是这个世界的众生病了，或许，只是这个世界的众生真见到了仙，他们对那仙的执念，已然刻入骨子里！
“罢罢罢！”
“尔等携那三百年执念而来，我又如何能拒？”
“这因果与我本就不可分割，道行其半，焉有半途而废之理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