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和亲公主（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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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苏妍又要选嫁衣的样式，又要学习大婚时的礼仪，忙得脚不沾地，只有晚上的时候才能好好休息下。

这天晚上苏妍正准备就寝，外面不知何处隐隐传来撞钟之声，她不由竖起耳朵去听。

“香兰，你有没有数钟响了几声？”钟声停歇之后，苏妍轻声问道。

“回公主，响了二十四声。”

苏妍眉头一跳：“二十四声，那是大丧，难道是太后……”

太后骤然薨逝，并非是一件令人意外的事。她年事已高，身体时好时坏，神智也不太清醒，礼部早已做好一些准备，所以当丧礼正式开始后，相关事宜倒也安排得很妥当。

大丧音敲过之后，整个大靖便进入了国丧期。靖德帝依礼缀朝守孝三十日，宗室随祭，三品以上的官员入宫尽礼，全国禁乐宴三年。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婚事也随之暂停，三年后方能迎娶送嫁。

三十天的守灵期，所有皇子都必须留在宫里内，每日叩灵跪经，晨昏哭祭。身为玩家的周逸清哪吃得了这种苦，他本来就是个好吃懒做的人，让他一整个月都跪着守灵，简直是要他的命。

刚开始他还能撑着，后来便渐渐撑不下去了。他手下的人为了奉承他，也会偷偷做些违规的小动作来讨好他。陪祭的大臣看在眼里，却不敢说他的不是。毕竟丧礼严苛，要是真严格按照礼仪规矩来，怕是守灵期还没过，人就没了。有了二皇子开的头，其他年纪较小的皇子们也不免效仿。

大皇子和三皇子体魄较好，守灵时一丝不苟，与诸皇子的偷懒取巧行为迥然不同。不同的表现看在大臣们眼里，那真是良莠立见。

苏妍因为还未正式嫁入皇家，又不属于靖国皇室成员，可以不用参与守灵。但她毕竟是要嫁入皇家的人，不去参与守灵，好歹也要去给老人家上柱香，聊表心意。

苏妍穿了身素白的衣服，被香兰扶着，步行至守灵的宫殿。宫里一片缟素，灯笼都换上了白色的，宫女太监也穿上了麻衣，见到苏妍就赶紧跪到一旁，礼节明显比之前隆重许多。

还没走到殿门口，就见几个太监抬了几个死人出来，苏妍赶紧停下脚步，让他们先过去。

她走进灵堂，皇后正跪在前头烧纸钱，旁边还有和尚在念经超度。

“来了。”皇后一见到她，就让人把香拿来，对她说：“去上柱香吧，上完就回宫去。”

苏妍上完香后就被皇后拉着手往外走。苏妍轻声道：“娘娘不用守灵吗？”

“还有其他人在，总得轮流来，不能全耗在这。”

回了宫，苏妍喘了口气，“我刚刚碰见几个被抬着出去的人。”

“几个小宫女，刚进宫不懂事，在御花园里说笑被人举报了，陛下下令将她们杖毙，当是给太后陪葬了。”皇后喝了口茶，见苏妍没说话，“怎么？吓到了？这在宫里头也不算什么，多的是见不得人的事，你以后就会慢慢习惯了。”

苏妍确实是吓到了。以前在电视里看到上位者动不动就拉人陪葬、把人杖毙的戏份，还没什么感觉。现在看到活生生的人成了尸体在她眼前被抬走，她从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封建王朝。

如果她这次的身份不是公主，而是一个普通的宫女，会不会哪天就因为某件事触犯了宫规，被人杖毙。不，哪怕她现在是公主，不也差点就着了孟贵妃和二皇子的道了吗。如果孟贵妃母子真的得逞了……她不敢往下想了。

香兰给苏妍擦着额头上的汗珠，正好把苏妍冒出来的冷汗也擦掉了，才没有引起皇后的怀疑。

皇后又道：“这几日你就不要来回跑了，反正你还没和徽儿成婚，没人会说什么的。”

皇后这么说，苏妍却不敢这么做，“娘娘和殿下都在忙，我若是不去，怕是会有人闲言碎语，污了娘娘和殿下的名声。”

“太后是我们这一辈的事，有本宫在呢，没人敢说你闲话的。”

守灵期满，太后被送入皇陵，与先帝合葬。灵柩仪驾自宫城仙乐大道出，一路哀乐高奏，纸钱纷飞。

出殡日后，皇帝复朝。但因为大家都被折腾得精疲力尽，所以只是走了下过场，便散了回家休息。

也许是主持丧仪过于劳累，次日靖德帝便感觉身子有些不爽利，传旨停朝一日。御医随即赶来宫中，细细诊断后，又没查出什么大病，只能开些调养身子的方子给靖德帝服下。靖德帝服了药睡了几个时辰，下午起身时果然神清气爽了不少。

身体状况转好，靖德帝便想着处理些政事，随手拿起桌上的奏折开始看了起来。第一本奏折就是孟太师的请安折子，上面除了日常的问安外，还提到了孟美人。“孟美人贬斥，臣心内不安，连日来惶恐茫然，不知所以。”

靖德帝毕竟是念旧之人，孟氏侍奉他多年，也算尽心，纵然孟氏犯错，靖德帝还是念及旧情，不忍久罚。

更何况前朝后宫，牵一发而动全身。就算靖德帝舍得下这份私情，也不得不顾及朝中的局面和二皇子的名声地位。他已经为二皇子指婚了郑将军的女儿，等于是把二皇子当成了储君的人选。有朝一日，二皇子真被立为太子，作为太子之母的孟氏，身份也不能过于低微，否则让太子颜面何存。

孟氏自被他降位后，只能幽居长宁宫内，只有太后的丧仪上才能出来。想到孟氏的憔悴模样，靖德帝心中一动，立即唤来贴身太监王新，叫他安排车驾，准备悄悄到长宁宫去探望一下，以示恩好。若孟氏表现得好，复位也不是不可能。

靖德帝说要“悄悄”去，那当然不能事先通传，夏顺便只通知了禁军统领彭定铭安排防卫，皇驾一行没有兴师动众，随行不过十数人，沿着宫道，快速安静地来到长宁宫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