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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它们怎么老是死在楼梯上,会不会……”

“说不定楼道口有一个鼠穴。”翠婶说。

“会不会有人……”

“你总是疑神疑鬼的。”翠婶笑了一下,“树影动一下也会吓你一身汗。”

柳柳没有再说什么,当天下午,她在楼梯口的阴沟边、瓜藤中找遍了每一个角落,也没发现鼠穴。第二天,翠婶从镇上的药店里买来了一些药粉,撒在那座阁楼的四周,院子里立刻飘满了一股刺鼻的气息。那天晚上,柳柳在卧室听见父亲被药味呛得直打喷嚏。

“哪来的一股药味。”父亲在院子里说道。

“我从镇上买了一些药粉,这些天,家里到处都是老鼠。”翠婶说,“它们常常爬到我的床上来。”

夜渐渐地深了,树林中刮过来的风使她微微感到有些凉意,柳柳伫立在楼道口,感到心头被什么东西压得喘不过气来。她听见背后的一扇门打开了,她转过身,看见赵虎的卧房里亮起了灯光,赵虎披着一件单衣从门口探出头来朝这边张望。

“你在找什么?”赵虎说。

“没什么。”柳柳说,她不由自主地朝赵虎走过去,不时地回过头朝楼梯上看。

“你像是被什么东西吓着了吧?”

“没有。”

“你的样子看上去像得了一场热病似的。”赵虎说。

柳柳笑了一下。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觉?”

“睡不着,我到楼下来转转。”柳柳说。

“这些天我老是看见你三更半夜在院子里晃荡。”

柳柳走进了赵虎的卧房,赵虎捻亮了桌上的灯,从床下抽出一张糙纸卷了一支烟,慢慢地吸着,在烟草的香气中,柳柳松了一口气,渐渐平静下来。

“我刚才上楼的时候看见楼梯上有一只死鼠。”柳柳说。

“一只老鼠有什么可怕的?”赵虎看了她一眼,“我真担心你会被吓出病来。”

柳柳正想说什么,看见赵虎的枕边放着一把闪亮的尖刀,她的心又怦怦地跳起来。

“过些天我就要跟船到江北去了。”赵虎说。

“什么时候走?”

“那条船的货舱朽坏了,村里的几个木匠正在修。”

“什么时候回来?”

“没准。”赵虎说。

油灯的火苗在风中扑闪着,赵虎长满胡茬的脸在火光中显得疲惫而苍老。屋外敲更的竹梆的声音在深巷中回荡。

“你要不就在我的床上躺一会儿吧。”赵虎说。

“不了。”柳柳说。

她站起来朝门外走,赵虎跟着她来到屋外。柳柳想起小时候母亲死的那一天,她和赵虎缩在床上的被窝里在灵堂里隐隐的哭声中守候天明的情景。她仿佛感到母亲憔悴的身影躲藏在树木的阴影中,几十年来一直没有离开过这座院子。

她走到楼梯的边缘停了下来,赵虎举着灯朝上走了几步,俯身将那团黑乎乎的东西提了起来,柳柳侧过身,眼睛不敢朝那边看。

“一段烂草绳。”赵虎嘿嘿地笑了两声,将手里的东西扔到了墙外。

柳柳回到房间,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天快亮的时候,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她梦见自己独自一人在黄昏的时候走进了一片桃林,淙淙的流水顺着树根一直流到她的两腿之间。她看见水边栖息着一群白鹤一般巨大的苍蝇,它们在水里搓洗着细长的脚蹼,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吹掉了她的衣裙,衣服的布屑远远地挂在树枝上,那些成熟的桃子扑簌簌掉在地上,桃子晃动着细长的尾巴朝她蔓延过来,爬到她身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赤身裸体躺在青草上,一个她熟悉的人影来到她身边,他喃喃自语着,用粗糙的手掌摩蹭她光光的肚皮。她的腹部渐渐隆起,像气泡一样慢慢膨胀,最后“嘭”的一声爆裂了……

柳柳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高了,桌上的那盏油灯在地上摔得粉碎。她听见父亲在院中咳嗽着,像是用一把剪刀“咔嚓咔嚓”地修剪着树枝。

4

赵虎从码头上往家走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四周是一片萝卜地,蟋蟀在草丛中不安地鸣叫。天空沉沉地滚过几道雷声,阵风在旷野中一个劲地横吹着。

他走到一座破砖窑的边上,依稀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他转过身,一辆木板车嘎嘎地叫着已经在一条坡道上走远了,渡口泛出的紫红色光亮浸没在黑暗之中。他眼前不远处就是子午镇,他看见那些乘凉的人坐在墨河岸边,低低的说话声远远地飘过来。他又朝前走了一段,隐约看见前面那座木桥上像是有个人影晃了一下,一团亮光在树篱中闪了一下就熄灭了。赵虎的手无意中碰到了身上的一个硬梆梆的东西上,那是一把尖刀的刀柄。在呼呼的风声中,月亮在疾速浮动的云层中若隐若现,他穿过一片茄子地和几条沟溪,走到了那座桥上,桥下的流水发出霍霍的响声,夹岸的松树黑黢黢地一直延伸到远处的夜色之中,桥头的荆棘丛中有几只萤火虫上下飞动着,赵虎长长地嘘了一口气,径直朝村里走去。

也许是自己太紧张了,赵虎想,那条漏水的船正在运河的岸边日夜赶修,过不了几天,他就要跟船到江北去了。这些天,他常常被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笼罩着。他总感到在那条船修好之前有一件什么事在等待着他,他不时地回想起许多天之前偃林寨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心头掠过一丝不安。

在雷雨前出现的短暂的凉爽空气中,子午镇的人一簇簇挤在墨河岸边弯弯曲曲的柳荫道上。他们摇着蒲扇,坐在竹席上漫不经心地聊着琐碎的往事,街面上空无一人,几家酒馆的门楣上悬挂着纸糊的灯笼,暗红的光亮投射在街道两边的粉墙上,飘飘忽忽地晃动着。

赵虎走到了花圈店的边上,在铺子里散发出的锡箔和香纸的气息中,他似乎感到四周的气氛显得有些不对,天空偶尔划过一道闪电,他终于看清对面不远处站着一个人,竹林的阴影遮住了他的脸,他慢悠悠地吸着烟斗,嘿嘿地笑了两声,朝他走过来。赵虎退到院墙的边上,一股不祥的气流顿时爬遍了他的全身,他的眼前又一次浮现出柳柳抖抖索索的身影。前天晚上,他在楼梯口看见那只死鼠时,在迷离的月色中感到了一阵阵惶恐,那只龇牙咧嘴的老鼠已经开始腐烂了,他捏住它的尾巴拎起来的时候,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恶臭。这只晚上突然出现在楼梯上的死鼠一定是有人从墙外扔进来的,他看了柳柳一眼,不假思索地告诉她那是一段烂绳子,随后他听到了柳柳松了一口气的声音。现在,面对着正朝他慢慢走近的人影,他忽然想到没准柳柳的感觉是对的,她一定知道更多的事情,由于找不到人诉说,也许只能一直闷在心里,这一点,他在猴子死的时候就从她脸上看出来了。

赵虎贴着墙壁慢慢往后退了几步,他的手摸了摸衣兜,那把前些天磨得锋利的尖刀突然不见了,他心底一沉,急得直想撒尿。

赵虎沿着那条狭窄的小街跑出了很远,才放慢了脚步,街上的肉店边上有一个大院亮着灯光,像是有人正在院里杀猪,猪的嚎叫声渐渐衰竭了,他听见了猪血哗哗地流在铜盆里的声音。

他转身踅进了一条幽深的弄堂,那个人影远远地跟了上来。赵虎一边跌跌撞撞地朝前跑,一边敲打着弄堂两侧的木栅栏门板。不一会儿,他已经跑到了弄堂的尽头,前面是一大片开阔的树林,他站在弄堂口显得有些心慌意乱,黑暗中突然闪出一个人来把他吓了一跳,那个人拽住了赵虎的手腕。

“这么晚了你还往哪里跑?”村东的张寡妇手里拎着一串刚从地里拔起来的水萝卜,笑盈盈地对他说。

赵虎定了定神,没有搭理她,他看见弄堂里有一扇小木门拉开了,一个老头光着上半身举着一盏灯,探出头来看了看,然后又把门关上了。在漆黑的弄堂被灯光照亮的那一刹那,他看见弄堂的另一端有个人影风一般飘过。

“你在看什么?”张寡妇说,“是不是有人在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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