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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以后,辽阔的草原上。

“驾!驾!驾!顺原跑咧——”

随着一声嘹亮的号子,一只白色的骏马驰骋在北方一望无垠的原野上,只见它一身皮毛,在阳光下闪亮如银,度迅捷如影,蹄轻无声!据说这马的种族跟它的主人一样,都承自远古的自由时代。李赢叫它‘掠影’。以前从未有人骑过它,但两年前的夏天,两个少年人带着一个少女来到这地,后来那个为的少年在林中捕获了它,驯服了它。他们在原野的山岗上建了几间茅舍,人们常常看到掠影驮着少年人风驰电掣,村里人和他们一起出去十余里外的集市,往往刚走到一半,就看到他们回来了。其中一个胖胖的少年人待人热情,逢人会打招呼,但也不与村里人深交。那个看起来为的,却显得冷漠无情、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最神秘的便是同来的少女了,很少人看到过她的面容,因为她常年以白纱覆面,黑衣罩身。这在村子里常引起议论:有人说有幸目睹过真容,这女子有倾城之貌。有人说这女子奇丑无比,脸上长满脓疮,所以遮面不敢见人。

巨柱般高大的白杨树轰得一声倒下,少女感到大地抖动了一下。她拿起斧头和短刀,开始去除巨大树身上的枝丫。每到这时,她总觉得自己是在为一个巨人整理遗体。她甚至常常有这样的想象:这巨人就是自己的阿爷。巨树上那绽开的树皮,似乎就是阿爷躯体上累累的伤痕。两年前那个凄惨的夜晚,她醒来执意回去找阿爷时,昔日人间花园的地方早已满目焦土,兵士不见了,篱笆不见了,屋子不见了,阿爷也不见了……

“阿爷……”她屈膝跪在昔日阿爷卧房的位置,低声呼唤着,眼泪扑簌簌得流下。她能说话了,可是冥冥中好像早已标上了昂贵的价码。她多想一切回到从前,她还是那个有阿爷的小哑巴。当眼泪如珍珠般滴落到焦土的瞬间,李赢看到地里立刻有嫩绿的植物生长出来,很快她跪着的地方变得绿草如茵。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们离开这里吧。”赢哥哥俯身向她伸手,她泪眼婆娑得望向他,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慢慢握住了这双手。从此,他就是她的整个天下了。

他们现在来到的这地方,在辽阔的森林和草原之间。当日下山时,有一个胖胖的少年遇见了他们。他开心得叫赢哥哥李小满。赢哥哥起初不理他,后来他缠着要跟着一起,就一起来到了现在这个地方。这里物产富饶,夏秋一眼望去全是青纱帐,赢哥哥说,据说这里纵是饥年,存粮也够吃几辈子子孙。

刚来到这陌生的世界,他们就在离村子不远的山岗上造了房子,接着垦荒、放牧、种植农田。这些活计,大胜哥哥都做得极好。

整理好的落叶和树枝就要被架子车拉走,去给他们圈养的羊儿、马儿和牛儿们了。在树干另一头,少女轻轻抚摸了一下那崭新的锯断面,她常常下意识地这么做,总觉得那是一处巨大的伤口,似乎能感到大树的疼痛。

“月儿,走了。”李大胜拉起车回头对出神的她喊道,胜哥哥壮实得像这棵刚被他伐倒的白杨树。他走过来,她问道:“胜哥哥,你知道这棵树多大年纪了吗?”

“数数呗。”胖子指指树桩上的年轮说。“我数了,两百三十多岁呢。你锯倒它用了多长时间?”

“不到一盏茶功夫吧,哥哥告诉你,我以前可是我们村里最快的神锯手。远近好多村民都爱找我干活,个个称赞你哥哥我人活都爽利!”李大胜骄傲得昂着头,向自己竖起大拇指,看上去很兴奋得述说着他引以为荣的事。胜哥哥性情开朗疏阔,常常能使人不自觉得开心起来。他圆圆胖胖的脸上,嵌着一双明亮欢喜的眼睛,嘴角上扬,自带笑意。不知道为什么赢哥哥常常赶他走。每当那时候,他就只低头默默干活,只不理赢哥哥。

“两百多年,多少人来了又走了,它芽时还是前朝呢,这漫长的岁月里,它经历了多少风雨,见过多少事。可我们很快就把它锯倒了……”

“月儿你怎么了?锯倒了就锯倒了呗。”李大胜愣了一下,笑着说“不就一棵树嘛,你看我们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树,比它岁数长的白杨还多的是呢。”“……胜哥哥我们走吧。”月儿坐在树桩子上轻轻叹息了一声。月儿这个名字,是赢哥哥给的。赢哥哥说,那晚他们一起等阿爷回来,雪后的月亮实在美极了。他为她起名“月”,是为了记念那晚的月亮,也为了记念她的家园和故乡。

胖子拉着车,转身看到若有所思的她说,“回家咱们把地里新长出来的胡萝卜红薯混上青麦仁红枣一起煮上粥,上面蒸上你爱吃的水蒸蛋,再炒上我们地窖里还囤着的大白菜、土豆,噢噢我们还有新鲜的羊奶……啧啧,今年又是丰收的一年啊。”他一边说一边欢笑着哼起小曲来。

大树被拖走了,地面上的石块和树桩划开了树皮,使它巨大的身躯皮开肉绽。月儿回头看时,它原来所在的位置上,厚厚的落叶构成的腐殖层被压出了一条长沟,沟里很快渗出了水,陈年落叶使水呈暗红色,像血。

“月儿,过来歇歇吧。”赢哥哥指指房门前空着的圆圆树桩椅子另一端对她说。她确实累了,放下工具,走过来和赢哥哥背靠背地坐着。胜哥去忙活生火做饭了。赢哥哥在读书,她晒着太阳头靠在他后背上,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旱烟香,这是她幼时熟悉的味道。突然赢哥哥转头说:“再过两天就是阿爷的祭日了,你想回去看看吗?”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她看到他眼睛里的无限温柔,不由得伸手环抱住他的脖颈,侧脸贴上他宽阔的胸膛,一头柔自由垂散到腰际。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两年过去,他已是他在这世上最亲的人。

月儿仍然沉默着,李赢预料她不会回答。月儿虽然可以开口说话了,但是平时很安静,很少与人交流,村里许多人甚至误认为她是哑巴。

李赢自顾自地说下去:“打两年前我们来到这片原野,记得刚到时是晌午,接待我们的老阿婆说要吃鱼,我在那间小树皮屋里四下看看,就烧着一锅水,哪有鱼啊;水开后,她拎着擀面杖出去,到屋前的那条小河中‘乒乓’几棒子,就打上几条大鱼来……多富饶的地方啊。”

“只是阿婆次日一早就死了。赢哥,为什么人会离开得这么突然呢?”月儿轻声问。

“书上说,世事无常,生死离别本是人生常态。”李赢冷冷得说。然后他口袋里掏出一本封面上有精美刺绣的小书,递给她时,他有意无意地四下看了看,“听说村子里和你差不多大的姑娘们都喜欢看,哥也买来给你。”

月儿转身接过书,看到封面上绣着一个织布的美丽少妇,她身旁站着一个英挺的男子,正笑着望着她。“哪儿来的?”她轻声问。

“市集上,旧书廊买的。”

月儿翻开书,很快被吸引住了,在短短的序章中,作者描述了一对仇家儿女如何相知相爱相惜,后来私奔蜜婚生下麟儿,最后还是被父母现百般刁难、最终两家放下旧怨,缔结百年之好的故事。

“我去看看胖子饭做得怎么样了。”李赢起身说。

月儿从书上抬起头来,脸上似有羞赧的红晕,没说什么又低头看书。

很多年后,在月儿生命的最后时刻,她回忆起那本书对自己一生的影响。那脸上时而浮现的红晕是她初读男女之事的羞涩。在这之前,她并不了解心里隐约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她并不知道,十五岁时被那玄色异服的人那般亲近究竟是什么?她也并不知道,有时候靠在赢哥哥身上,他会突然间把她搂得很紧,能够感受到他呼吸的炽热,那是为什么?她也并不清楚,自己对赢哥哥的依赖或许已经上升到另外一种情感?

另外在这之前,人类恶的一面已经在她稚嫩的心灵上刻下不可愈合的巨创,但这本书使她对人的恶第一次进行了理性的思考。这本书主题并不广阔,只是描述世家仇恨的延续对下一辈造成的伤害,但月儿生来心思澄明,聪明灵秀在万万人之上,因此作者的视角便对她产生了巨大的震撼:书中描写的人类行为——复仇还有暴行伤害,在月儿看来只是一项残忍的、应当被反对的恶行;而那本书让她看到,从女主的视角看,她在尽可能全面得了解恶之后,生出了极大的怜悯原谅还有爱。或许没有绝对的善恶,每个人都是善恶的结合体。

再想下去,一个想法令她不寒而栗,陷入恐惧的深渊:也许,人类和邪恶的关系,就是树叶与树根的关系,它们其实是同一种物质组成的高大存在,树叶之所以被醒目地认出来,是因为飘摇在地上,而它实质上只不过是这整个高大存在中的一部分,地下的根系仿佛人心深不可测……人类全然的善是不可能的,就像他们不可能拔着自己的根系离开大地。要做到这一点,只有借助于人类之外的力量……

她合上书本,来到离家不远的林中,村民们知道他们住在这里,不知道为什么就极少人过来打扰了。有一次,有一个人被现死在林中泉水边,她想要救他,却太迟了,他的血都流干了……她十指交叉,闭上眼睛,感受着林中万物生命的力量,她也向天祈祷,像以前阿爷那样,只不过她还不知道那究竟意味着什么。

四天后,月儿来到赢哥哥房中还书。赢哥住在几间茅舍里最靠里的一间,和她还有胜哥哥的房间隔着牛羊圈,牲畜棚,厨房,杂物间……杏儿推开门,见他疲惫地躺在床上,一身泥土和落叶,见月儿来了,他起身。

“哥哥去林里了吗?”月儿问。

“来这里这么长时间了,林子深处的百丈峰还没去过,我带着掠影去探索了一番。哦,那里林木真密,地下的腐叶齐膝深,我真怕中了瘴气。”李赢说。

“百丈峰?!”月儿听到这个名字很吃惊。

“是啊,你们也还没去过,等哥哥熟了路,让掠影载着我们同去。”

百丈峰是一个神秘的地方,那座陡峭的奇峰本没有名字,只是因为从它的峰顶有瀑布流下,高达百丈,所以人们叫它百丈峰。除了经由他们现在住的山岗,只有林间勉强能通行的林间小路,才能到达那里。

村里人更是对这座山峰闻之丧胆,噤若寒蝉,据说那里近两年生许多诡异的事情:有樵夫晚归,在月圆之夜看到那里突然笼罩了大黑暗,林间的动物变得焦躁不安,林鸟被大群地惊起,有仿佛虎啸龙吟的声音出,人耳听见了直觉莫名头晕。

还有传说:一次下大雨,突然只有那个地方全黑了,方圆几里的雨立刻就变成了冰雪!严寒中,雨在树上冻成冰,每棵树都挂起了大冰挂子,森林成了水晶宫,其间不断地响着树枝被压断的咔嚓声和冰挂子坠地的“轰轰”声。有时,那里晴空会出现雷电,夜间天空中能看到奇异的光晕……不过也有一些野孩子们,初生牛犊不怕虎,赶兔子赶到那里,并没有遇见什么……

李赢接过书,小心地放到枕头下面,同时从那里拿出一张丝帕递给杏儿,“妹妹读过这书,可有感悟?”

“感悟?……”她低头,脸上浮现出红晕。

“这丝帕给你,我看市集上姑娘们都喜欢。”月伸手来拿,他却猛得抓住她拿帕子的手不放。

“赢哥你……”杏儿羞得别过脸去,送丝帕还有他的动作明明都是书里的情节。

“月儿,我喜欢你。”她听后心中慌乱,微微有几分站立不稳,身子向前一倾,已经让他搂在怀中,灼人的吻印上来,她心里只是乱如葛麻。

她猛得推开他,“赢哥你不要这样……”这样的炽热让她不知所措却又莫名欢喜。

他又走近攥住了她的手,那手劲大得令她疼痛,可是这疼痛里夹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欢喜……她低着头不敢面对他眼里的仿佛要迸出来的火热。他直直地盯着她:“月儿,我喜欢你。”他扯掉她身上披着的黑斗篷,将她紧紧搂入了怀中。纯白的里衣里顿时散出微光和馥郁的花香。熟悉而真切的烟香也包围着她,她羞涩地抬起脸来,他的眼里只有她的影子,惟有她。他的呼吸暖暖地拂在她脸上,他的声音嗡嗡地再次回响在她耳畔:“月儿,我喜欢你。”她残存的理智在苦苦挣扎:“赢哥哥,你快放开我,如果叫人知道我们这样……”他的眼里似乎有奇异的神采,如同日光一样耀眼:“怎样?谁敢管我们?!”她虚弱地摇着头,他再一次猛然狂乱地吻下来,他的吻急迫而迷恋,带着不容置疑的掠夺,辗转吸吮,吞噬着她微弱的呼吸。她呼吸紊乱,全世界惟有他的气息充斥着一切,他的唇如同火苗,他在她心里燃起一把火来。两年了……第一次见面时她救了他,然后他们一起在雪和月亮围拥的安静里等阿爷回来,仿佛已经与他分别了很久,他是如此思念她,渴望她。而她脸颊滚烫,全身都如同在燃烧,她本能地回应了,这样陌生但又熟悉的狂热,这样可以焚毁一切的狂热。他身子微微一震,旋即更热烈更深入。他汲取着她唇齿颈间的芬芳,一手紧紧拉着她的腰紧贴自己的身体,一手贪婪得抚摸着,从锁骨慢慢下滑到那高高耸起的山峰……她猛然回过神来,再一次用力推开他。

她缩在那里,他的呼吸渐渐平稳了,向她伸出手来,她本能缩得更紧些,他带给她的狂热无可理喻,又不能控制,她因这未曾体验过的情感竟然心里害怕极了。他把斗篷拿来给她披上,她抬起头来,他正望着她,眼中还有激情未褪的迷乱与炽热,叹气道:“走吧,我送你回房。”

她只不回答,继续低着头。他干脆俯身抱着她,走过一间间茅舍。这条最熟悉的长廊,今晚上走着显得那样长,又那样短。长得,她在他们对视的眼神里仿佛看到了天长地久,短得,又好像都还没走几步,他就把她放在了自己的床上。

屋里安静下来,只有窗外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院子里掠影偶尔的马蹄声,猪哼哧哼哧的喘息声,还有羊柔弱咩咩的叫声。杏儿躺进被窝里,还能闻到自己身上残存的烟草、烈酒、落叶还有泥土混合的奇异味道。自阿爷惨死后,她第一次有一种温暖安心和归依的感觉,第一次全身心放松下来,完全放松了对周围世界的戒心。她甜蜜得入睡了,梦里梦到他们坐在屋檐下,在雪中,在月亮下,等阿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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