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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5>1</h5>

“进了蘑菇厅,好似履薄冰,屁话尽管说,真言不敢听;若是惊了驾,挥手马下扔,轻者使家法,重者锅里烹;更有小物件,玩赏分外灵,厅内有我师,欣欣三人行。”骡子起草了一首五言诗,由霍老亲自润饰,这才稍稍满意。骡子左看右看,又在“小物件”后面加了一个注:“即王小雯”,却被霍老划掉了。她远近端详,说:“老孩儿到底是大诗人啊,瞧不过是三戳两戳,就成了名篇!”她劝对方赶紧将这首诗写成书法,装裱后即可挂上厅堂;霍老揉着手腕说:“不成不成,今天心上毛躁,中气不足,怕写不好的。”“那又是怎么回事?吃个丸子不成?”“不成,弄不好还得吃欢喜丸哩!”骡子嘴里发出一声“哧”,捏捏他的鼻子,去里间做什锦长寿汤了。

霍老戴上眼镜,开始看一份文件,直看得眉毛一抖一抖。他的紫碎花绸子睡衣带子松脱了,露出了胖胖的腹肉。“砰!”他拍了一下桌子。骡子听到声音赶紧跑出来。他仍旧一声不响看那沓纸,头也不抬,骡子就离开了。只一会儿,他又“砰”地拍了一下桌子,骡子又跑进来。他翻过一页,眉毛动了动,伸手蘸一点口水,再翻一页。骡子再次退开。后来又有三次拍打桌子的声音,骡子不再理睬。汤汁做好了,她小心翼翼捧了来,站在旁边,直等他放下了那沓纸,才搅动汤钵凑近。她先舀一勺自己喝了,第二勺才送到他的嘴边。霍老肥厚的嘴唇咂了咂,咽下去,发出满意的一声:“嗯。”

“你就像一只老兔儿那样可爱,”她抚摸着他散散的白发,又为他系上睡衣,“咱俩说了多少次,这会儿不能看那些文件的,不能看;可今儿个你又犯规了。你说该怎么罚呢?”

霍老小口饮着膏汤,最后将剩下的一点一饮而尽,大声说:“该罚!”

“那就躺下吧!”

他像害怕似的,歪头瞥了瞥,挪到大床跟前,噗一下伏在了那儿。骡子按住了他,一只脚麻利地踏上去,然后砰砰打了起来。他大声求饶、呻吟,她就像没有听见。骡子低头看着他袒露的背肉,发现他屏气时,那双大眼的眼球都快瞪出来了。她伸出钢钩似的手指狠劲儿揪住了他的皮肉,一拉、一扭,背上立刻呈现一个个紫色的印痕。他像待宰的猪一样号叫,不停地挣扎,试图爬起来。然而骡子只管踏紧,后来索性骑了上去。这回他的身子给牢牢地固定在床上,于是就用力昂起脖子,想一拱身子把她掀翻。可骡子早就看出了对方的企图,下力按住,两手虎口卡住了他的颈部。

他一动不动,一点声音都没有。她伸出手指在他鼻孔那儿试了试,感到了均匀的呼吸,这才放心。大约又过了半个多小时,他出其不意地反抗了两次,都被她奋力制住了。于是下边的人大声叹息,呼呼喘气,双手作揖告饶。骡子这才松开了他。

霍老一脸的汗水,唉声叹气,爬起说:“不服不行,到底是上了年纪啊,年纪不饶人哩。”

“那还敢不敢国事家事搅在一块儿了?”

“是啊,你瞧我就是这毛病,一急就忘了。我说过,咱们要执法如山啊!也怨身边这些蟊贼,这些日子忒猖狂!唉,现在也不比过去了,工作委实难干哩!以唯物的观点来看,事物都是变化着的,这真是一点不假……”

骡子忍不住插话:“如果用对立统一的方法对付他们呢?”

“那是自然的了!目前还处于敌强我弱的相持阶段,如果不是用辩证的方法,我这辈子早就完了,死还不知道怎么死的哩……”

骡子咬着嘴唇,扫一下波浪滚滚的长发:“也许如今‘内因’——这方面出了问题?”

霍老马上转脸看着她,眼珠一动不动。这样盯了一会儿,眼眶里似乎有泪水在旋转。他无声地扳过她的脸。她柔顺地任他扳来扳去。他声音低低地说:“骡子啊,知我者莫过于你啊!是的,正是‘内因’,正是‘内因’!这才是我常常感到无能为力的原因——大约五十年了,我们还从来没有陷入这样的艰难之境!我这样说,你总该明白了吧?”

“我多少明白了一点儿,然而我斗胆问一句:难道连吕南老也无能为力吗?”

霍老站起来缓缓走动,微微摇头:“不,还不能这样说哩;所以我现在没有别的指望,只在心里祷告——让老天爷保佑吕南老身体康健,硬硬朗朗的吧,这就是大家的福啊。可惜啊,多少年来,他只知拼命工作,平时连一点养生和娱乐都没有——他不像我们,不知道下下棋唱唱戏,没有这档子娱乐;几次送他不老丹——那是咱最贵气的丹丸啊——他接到手里看看,啪一下扔到了纸篓里……他嘛,全凭钢铁一样的意志啊!水泼不进针插不进哪!不瞒你说,有一次会议结束了,我想让他放松放松,试着领去一个小姐给他按巴按巴、捶捶背什么的,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呀,你猜怎么着?他火气大得差点把我给吃了……得了,这方面他是不入门道的。”

骡子搓手,极度惋惜:“要知道这对老年人是愈发重要的啊!老年人没了女人,就好比花木没了水……”

“谁说不是呢!不过我们在这方面一点都帮不上忙。好在他现在还有一点点健身方法。”

“什么方法?”她好奇地凑近了。

“唔,干梳头、做操、快步走,还有,捏耳朵垂儿……”

骡子笑了:“那是多么古老、多么笨的方法啊!”

“谁说不是嘛!所以我那次尽管冒了些风险,惹着了他,也还是值得的。我常这样想:再多上几次,改变一下‘外因’,也许会让他有些变化的。人人都在变嘛……”

“啊哈,啊哈!”骡子笑了,“霍老,我倒不是对您不忠——事情反正说说总也说不坏的——如果有我在他身边,保准只花上半月二十天的工夫,就能让他的脑子活络起来,也让他的身体一天天好起来!”

霍老低头看她周身上下,厌恶地翘起了嘴角,不再说话。

<h5>2</h5>

蓝毛的车上坐了霍老和骡子。蓝毛目光不敢斜视,除了偶尔看看倒车镜,一直盯着前方。霍老大仰着坐在后边,骡子几次试图去牵他的手,都被他甩开了。“霍老,咱今天去哪儿?”“唔,随便随便,不过是出来颠一颠。”骡子像是说给蓝毛听,又像是说给霍老:“这都是因为从战争年代过来的关系,隔一段时间非得坐车颠一颠不可,要不就吃饭不香睡觉不甜。”霍老说:“唔!”蓝毛不再吭声,稍稍提了车速。车子一出了柏油路段,拐上一条破损的水泥路,立刻颠了起来。霍老嘴里发出满意的“嗯嗯”声,骡子却夸张地往他身上拥,拥一次捏他一下。霍老厌烦地离开一点。“咱这是去哪里?”骡子问。蓝毛不吭声。骡子又问霍老,他闭着眼答:“我怎么知道,权在师级( 司机 )干部手里。”

车子拐了很长一段,复又驶上柏油路,然后进了一条窄街。这期间霍老一直闭着眼。在一个不大的铁门前,蓝毛回头看了看,见霍老一直在睡,就自己做主停了车,朝骡子努了努嘴巴。骡子于是搀起迷迷瞪瞪的霍老下车。直到迈下车门的一刻,霍老的眼睛还半睁半闭的。他进那个铁门时抬头看了一眼,嘴里发出“哼”的一声。骡子一直搀着他。进门即有一个油头粉面的女老板迎上来,一见他们就拍手:“啊呀真是贵客啊!这是领了老爷子来了啊!”蓝毛摆摆手:“别胡咧咧了,快找好手给俺老板拾掇拾掇!”女人应一声小步颠着走开。接着过来几个小姐和先生,女搀男男搀女,分别把客人领到一个个包间里去了。

这是一个按摩室。霍老被一个小姐扶进一间屋里时,眼睛还是半睁的。小姐开始动作起来,刚刚触到他的大腿,他一下睁大了眼睛,大声喊道:“这是什么地方?”还没容大惊失色的小姐回口,他就喊:“来人哪!”女主人迅速跑了进来,接着是蓝毛和骡子。霍老紧了紧不知什么时候松垮下来的裤带,怒气冲冲指着蓝毛:“这是什么地方?快走快走!”

蓝毛一点不敢耽搁,扶一下霍老,又连声向女老板道歉,朝骡子使个眼色,赶紧出来了。

直到上了车,霍老都怒气未消。他脸色红红的,眼睛睁一下闭一下,再不理人。骡子打破了沉闷,责备蓝毛:“首长可不去那种地方!首长今儿个心情还算好的呢,首长一旦火了,说不定一个电话就把他们取缔了!”蓝毛放了个屁。骡子赶紧摇开车窗。

车子重新拐上了一条坑坑洼洼的水泥路,再拐上一条土路。眼看车子就快驶出了城区,骡子看看霍老,见他闭上了眼睛。“这是哪儿呀?”她问。蓝毛小声回她:“这是贱嘴婆。”骡子哼哼笑,说:“活该挨训。”车子再往前,骡子终于认出这是去动物园的路。她高兴了。蓝毛在车子离目的地很远就给管理人员打了电话。骡子很高兴。她最想看的是狗熊,想着它一接住饼干就打敬礼的样子,兴奋得磕起了牙。

有几个人在园门口欢迎他们三个。这时由骡子搀着霍老走近了欢迎的工作人员,对方一迭声地问候,热情烤人。霍老却仍旧迷糊着,眼睛半睁,只是满脸堆笑,点头说:“啊啊,啊啊,谢谢,谢谢……”人家过来握手,霍老就一齐抓住伸来的几只手,捏着拍着,只不停步,一直往前。

这儿所有人都知道霍老的嗜好,他来园里别的不看,顶多是远远瞥上几眼;他来这里主要是看一头老野猪。所以管理人员早就在通往野猪馆的那条路上等了。野猪馆建得很偏,再加上来园里的游客主要集中在熊猫河马大象等几个馆舍,所以这里的游客很少。但管理人员还是将寥寥几人拦在了较远处,只等着霍老这几个人走近。霍老走得太慢了,骡子觉得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像个小脚老太太,不仅是步态,连脸庞和发型也无一不像。

老野猪蜷在栏舍深处不愿出来,管理人员就扔吃的给它,想把它引出来。可它就是不动。蓝毛说:“像人一样,一老了就懒,坏心眼忒多。”霍老瞥他一眼。野猪总不出来,霍老就指了指旁边的一堆土块。管理人员立刻心领神会,抓起土块石块就往栏舍里抛,有几下击中了,它终于懒洋洋地出来了。

“嚯咦!”蓝毛喊起来。骡子也被它的模样吸引了。这头野猪可真是够大够老的了,瞧那毛皮秃一块少一块的,颜色不一,说不上是灰的还是棕的;那张脸真是沧桑啊,眼睛又小又深;最惊人的是两个大獠牙,弯弯伸出,左边的一个还残缺了小半截。骡子瞥瞥一旁的霍老,马上被惊呆了:老孩儿正紧盯着那头老野猪,头往前探出一截,像只老龟,脖子上满是深皱。她有些怜惜:他真的老了。不过她仍然能从他孩子般的眼神里,看出一种非同常人的好奇和急躁。他身上有一种无以名状的东西,就是这些让她时不时地惊讶。瞧他这会儿身子都快贴到了栏杆上,还嫌离得远了呢,又往前挪动了一下,最后真的挨到了隔离栏上,管理人员不得不小心地伸手挡住。他一会儿站一会儿蹲,换着角度瞟着,最后管理人员就搬来一个马扎让他坐了。这一下霍老看得更专注也更从容了,好像再也不准备离开似的。

骡子和蓝毛先是侍立一旁,后来实在没了兴趣和耐心。可是这会儿再看霍老,他正冲着那头老野猪笑呢;过了一会儿,他又对老野猪做出各种表情:木着脸,像是生气的样子;怒目相视,一副威吓的模样。这时那头老野猪也在看他,直挺挺站着,再也不是懒洋洋的了;它往铁栏边凑了凑,又扬起鼻子对准霍老,像是嗅和看……最后老野猪贴着铁栏来回走,一连走了几个来回,眼睛不时瞟一下栏外的霍老。

时间不早了,眼看中午就要到了。管理人员已经在和蓝毛商量午餐招待的事,蓝毛未置可否。

霍老终于歪头看看太阳,站了起来。

蓝毛和骡子吐了一口长气。蓝毛说:“老板,人家要宴请您呢。”霍老的眼睛又瞥一眼老野猪,说:“它大概口渴了,”说着转头对管理人员说,“它想喝水了。”管理人员连连点头。蓝毛再次重复园方要宴请的意思,霍老这才大声说:

“唔,不成。谢谢,不成。”

他伸展一下身体,揉眼,与园方人员一一握手,极其满足地咂咂嘴:“感谢啊,今天过得不错,感谢啊!”

告别动物园时,园方一再恳求霍老为这里提个字,霍老没办法,说:“那就提一个吧!”人家准备了笔墨,他马上在大张宣纸上写了三个大字——“蘑菇厅”。骡子急了:“这,这怎么行?您弄错了吧?”霍老这才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儿,一拍脑袋:“弄错了弄错了!”他咬住嘴唇想了想,重新写下四个字——“大野猪馆”。

<h5>3</h5>

给动物园提字的那个场景一直留在骡子脑海中。她在内心里深深惊讶:他真的老了。可是根据以往捕捉的类似举止,却往往是来自某种怪癖和任性,或干脆就是幽默 —— 是的,这家伙有趣极了,又曲折又单纯,又凶狠又善良,老得土埋半截了,又时不时表现出超人的活力。她暗中甚至多次有过这样的疑惑,即只要那些不老丸还在,他是永远不会死的。是啊,这座城市里,她所接触的生活中,如果有朝一日没了霍老,那可真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那样日子就将别扭极了,就像汤里没盐一样。每逢这家伙洗了药澡躺在大床上,翻着白眼一动不动,她就想:这家伙癞皮着呢,这家伙如果没人理,高兴了自己就能这样癞上半天。瞧他年纪一大把,头发胡子一把灰白,胖得没了形儿,腰不是腰腿不是腿的,可是一旦发起火来,大眼一瞪赛武松。他常年不吃西药,迷恋推拿针灸、拔罐和中草药——而这其中最主要的是气功和丹丸、民间弄来的修身之术。这一档子在咱骡子这儿全是老现成!想当年她陪他千里迢迢去岛子上,沿传说中徐福走过的地方没时没日地转悠,曾有过多少难忘的记忆啊!他甚至跟老道学一指禅、学空腹吐纳法,闲下来就和她没完没了地做男女双修功,一边做还要一遍遍背那些拗口的口诀!这让她烦腻极了,后来才知道这是两相厮守的基础,而且还真的能够日久生情。骡子偶尔想起前些年对他的应付,这会儿还要觉得后悔和内疚呢。

那时候她不过是将其与类似人物等量齐观,背后取了个外号,叫他“老不死的”,再不就叫“破皮袄”,意思是天冷了不妨穿穿,天一暖随手也就扔了。就是从治病推拿上也看得出,那时他一哼呀,说妈呀不舒服了,快拾掇拾掇吧,她就一脚蹬在他的脊背上,哧哧啦啦来几下,让他大喊大叫一通算完。再不就从针灸小皮袋里抽出小针,噌噌给他捅上去,用指甲刮着针杆,听他喊着:“啊呀麻呀,麻呀……”两人也洗过“鸳鸯浴”,看着自己高爽的身子和一个老胖多皱的家伙挨在一起,真得用力忍住恶心才行,那时她在心里告诫自己:“凡事都要吃得苦中苦啊!”她只是应付,叫他首长或老板,揪揪他的耳朵……如今看,凭霍老这种智慧脑瓜,他那会儿什么都知道,肯定是洞察秋毫心如明镜!原来他一直在忍耐和宽容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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