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秋千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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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捉里？”

司徒起起道。

白捉里眼含笑意“白天的白，捉迷藏的捉，园子里面的里。”

司徒起起埋头沉思了许久，这个名字与自己的倒是有几分缘。她再看四周时，现一切都是那么的像模像样，这司徒家办个丧礼都办得如此好，比自己从前见过的那些，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她的思绪飞回到张家湾，飞回到那院茅草屋，她多想亲眼看看自己的丧礼孩子们是怎么操办的——“陈园里之墓”又是什么样子的呢？

这一生极怪的事，到今天起死回生这一件，是第三件了。

“起、起儿？”

司徒起起渐渐听见一阵杂乱的声音，说什么的都有，但是清晰入耳的，只有甄姨娘这三个饱含温暖的字。

司徒起起闻声回头，只见大家都来了，各人有各人的表情，各人出各人的声音，但是她的心里只觉压抑，难受，不知为何，竟丝毫没有能够重新活过来的喜悦，她想，大概是自己压抑得久了，情绪出现问题了。

一瞬间，她不知道如何开口说话。

甄姨娘连忙上来拉住她的手，又哭又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片刻，青桔也上来了，一把擦干泪，泪又掉下来，青桔对她笑得开心“小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多谢这位先生的救命之恩，我、我现在无以为报，只盼将来若有机会，可以拼尽全力报答先生。”青桔心中大为激动，面对着红衣裳的白捉里竟直挺挺跪下。

众人里，没有人能知道青桔这心甘情愿的一跪代表了什么。只有青桔自己知道，她心甘情愿跪的人在这位红衣裳先生前，只有她的亲生父母二人。小姐上次落水，连病九月，性情转变，梦话奇怪，她心里是很疑惑的，止不住的猜测，可是当小姐殁了后，她真的……时时刻刻都在责怪自己先前那些所为所想。现在小姐被救活了，她只是但愿小姐以后都平平安安，开开心心，最好都不要再靠近有水的地方了。

白捉里淡然一笑，扶起青桔。然后转身对众人道“还望大家不要问我是如何救活司徒小姐的，你们想问的司徒大将军全都知道。我既非妖魔，也无心名利。”

“先生是高人，我们眼拙了，先生勿怪。敢问先生尊姓大名？”太太道。

“白捉里，白天的白，捉迷藏的捉，园子里面的里。”司徒起起小声道。

“起儿，你在说什么？”太太眉头一挑。女儿的声音太低，她没听清。

“原来是你救了我！”司徒起起望着白捉里的背影，又垂泪道。他身姿挺拔飘逸，长恰似细柳，连一身红衣都鲜艳得恰到好处。

太太听她说了话，才敢慢慢的走上前来，摸女儿的脸“傻孩子，还不去感谢这位先生。”

“起儿，你觉着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想不想歇息？”甄姨娘道，“甄姨娘去帮你谢谢先生。”说着就要去。

却见司徒起起一脸茫然，声音小小的说道“你们是谁？我这是在哪里？”

众人大惊，纷纷皱眉。

还未等众人开口，白捉里先回身望着司徒起起，笑道“你是小姐。”

光阴迅，早又到了八月初。那日司徒起起死而复生但却失忆的事情已经传遍云国上下了。白捉里更是被人传成了天上的某位神仙下凡。

但司徒府里的气氛却跟外面大不相同，自古以来便是人言可畏啊，这段时间竟然说什么的都有，更有甚者，还传出了司徒起起只是诈死，欲要跟白捉里私奔这等骇人的情节。

在整个府里最忧心的就是太太了。太太时常想起自己让女儿自行了断那天的场面，虽是被逼无奈，但起儿终究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啊，如今也没死成！白先生说的起儿现在是什么都好，身体上已经与正常人无异了，太太还特意问了句“是与正常女子无异么？”白先生说是。太太后面又找了府里的几个大夫和外面的一些大夫来，得到的答案都跟白先生说的一模一样。

如今，对于女儿的身体恢复健康，肚子里也没有宝宝了这事，太太只觉得又开心又别扭。

幸而失忆了。太太有时候忍不住的胡想，不然还真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面对现在这种微妙的母女关系。

唉，千错万错，都是起儿自己未婚先孕的错！还说什么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她看就是起儿自己胡来，私下暗暗的与哪个奴才行了苟且之事！她是过来人，吃过的盐比女儿走过的路还多，难道还能被女儿这种情感小伎俩给糊弄了？当时选择相信女儿，不过是给些面子罢了！

太太一路这么想着，转眼就到了碧山苑。忽然太太停了下来，沉思许久，又转身离去了，她还是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失忆的亲女儿。

司徒起起这会儿在碧山苑里的一个秋千架上看天。青桔和四儿待在旁边陪着说笑。

“要是真的有‘飞机’和‘火箭’，该多么好！”司徒起起这一上午听青桔讲了好多令人不可思议的东西，什么跑车，火车，高铁，地铁，飞机，火箭，可是青桔都讲的头头是道。

“有啊，怎么没有？”青桔笑道，“只是这个地方没有罢了！”

“青桔姐姐，哪里有？我也好想飞去天上看看，你带我去吧！”四儿年芳十三，比青黛还小了两岁，一脸的天真无邪。

司徒起起道“是啊，坐着火箭就能飞出这个世界，坐着飞机就能飞上天，短短几个时辰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这多好啊。换成骑马，到同一个地方都不知道要多少年了。”司徒起起真想坐着飞机去张家湾，立刻马上。

“小姐，骑马不能骑到天上去的，因为马儿它没有翅膀！”四儿咯咯笑道，“青桔姐姐，你的梦里有会飞的马吗？”

青桔望着天，天空又蓝又白，云朵都成堆的卷在一起“我的梦里，没有会飞的马。”

司徒起起这时低下头来看看四儿，又看看青桔，叹道“青桔，你的梦里面什么稀奇古怪的都有，可也有跟云相关的诗？”

“有啊，有啊，多着呢……”青桔呆呆的望着天空。

“说来听听吧。”

“你一会儿看云，

一会儿看我，

我觉得你看云时很近，

看我时很远。”青桔轻轻的说出来，不带想的，直接是脱口而出。这诗她只记得是这样了，不知道哪里错没错。一日。一日。复一日。很多。很多的东西她都记不清了。

司徒起起重又看天，天上那些云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大概是喜欢哪里便飘到哪里。只有四儿抬头望了一眼天，觉得跟以前的是一个样子，便又低头看着秋千架，问道“小姐，我……我也想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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