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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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这样了，那当然就很热闹。小燕子叫着“你竟然敢打我”跟他扭成了一团，或是用牙齿咬，或是拿手拧，很快地，永琪的脸也不能看了。

高远和高达已经叛变，被慈宁宫要走了，是不可能来救他的。青黄不接，新调来的用着还不顺手。

那是秀柏的哥哥，李千松。

既然是兄妹，理当帮助自己的妹妹，千松却不能完全不管。

他已经放任了一会儿，让永琪丢尽了脸，也让小燕子又挨了几个巴掌，上面全是掌印。作为侍卫已经是失职，只好瞧准一个空档，跃进来，将小燕子扛上了肩。

在陈家的时候，曾经教训过那些从承德调来的野马，用来对付小燕子也算有效。小燕子不停地挣扎着，拿手捶他的背，千松忍了又忍，才没把她从肩上摔下。

小燕子没有被掩住嘴，所以这一路她都在号啕大哭，控诉永琪是怎样“欺负”了她。这条回景阳宫的路虽然不长，可是经过的人却不少。不管是端盘子的宫女，还是行色匆匆赶着办事的小太监，望见他们的时候，都是非常诧异和惶恐的。

他们虽然不敢笑，挡着脸的永琪却很容易猜到他们在想什么。

真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他攥紧了拳头，突然又想再给小燕子两巴掌。

从来没有觉得她这么可恨！

忍忍忍！

不管怎样，她是孕妇。

就算她一定要出事，也不能是在这种时候。

因此，明明立了功的秀柏受到很严厉的批评，除了她的哥哥，还有知画。

知画为此还让秀柏在华仪轩跪了两个时辰，要她好好反省。

这个事情当然很快就被传扬出去，然后永琪就越发觉得小燕子不可理喻。

孕妇是很应该受人照顾，但是无理取闹到这种程度的，他从来没有见过，也不愿意再忍下去。

忍耐是有限度的，只因为她是小燕子，人人就需要让着她的定例，也应该改一改。

小燕子既不是皇亲贵胄，又不是难得的良材，为什么人人要忍？就算她把皇宫弄得乱七八糟，就算人心惶惶，也要忍气吞声，这是凭什么？

永琪其实不用想也会明白，因为他爱她。所以她的一切任性和贪婪，在他眼中，就成了可爱和直爽。

如今她将他打成了这样，很难再称之为可爱和直爽。永琪摸摸绽开的衣襟，伤口破裂的痛楚让他禁不住有一些恼恨。没错小燕子是他心爱的人，可是这个心爱的人，却让他在大庭广众，丢尽了颜面。

就算是皇太后，皇上要教训，也没有当着下人的面对他动过手，更没有扯烂他的衣裳，抓花他的脸，叫他没法见人。

小燕子为什么不能体谅一点，明白一点呢？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吵吵闹闹的？难道她就不能为我想一想？我也是不情愿的，我也很痛苦啊！身为皇家子弟，要这样和自己的阿玛玛嬷对抗，难道是一种孝顺的表现吗？难道会很讨他们喜欢吗？难道那些叔伯兄弟通通都会赞美我吗？我还不是为了你啊，小燕子，我为了你把他们都得罪了，要不是为了你，我会弄成现在个这个样子吗？

永琪越是这样想，他的心里就越不平衡。宫中对他不利的传闻，他当然也听说过，当时也觉得很难听，可是为了小燕子，他非但不能反驳，甚至还要装作没听见。

他是这样委曲求全，息事宁人。小燕子却在毫不顾惜地撕他的脸，作为一个男人，特别是一个皇子，这要让他怎么还能忍下去。

凭什么？又不是什么高贵的人物，整天为了她战战兢兢的，凭什么？有什么了不起的，根本就是大逆不道，叛逆一个！

拿手挡着脸往回走的永琪，情不自禁地将这句话喊了出来。喊出来之后，他被自己吓住了，愣在那儿，半天没有挪动步子，直到他遇上一个人。

摇着手帕，优哉游哉地逛花园走来此处的皇后，还有容嬷嬷，她们很可惜地错过了这场好戏。

不过，只要她们看见永琪的脸，听见这句话，就不算完全错过。

永琪的脸很精彩，就像在上面翻倒了油彩。皇后轻咳一声，哼道：“这是怎么了？”

不用说也知道是让人打的，永琪窘迫无比，不敢不回，万分尴尬地应道：“唔，皇额娘，没有什么，没有什么。”

男人被老婆打当然是很丢脸的事，身为皇子被一个身为反叛的老婆打当然就更丢脸。

幸好永琪即将拥有新的老婆，这个老婆应该不会去打他，而且还对他很温柔，很体贴。因为她是大家闺秀。

他猜得没错，知画当然是会很温柔很体贴的，就算不爱他，也会对他很好。

对他不好，当然就不能控制他了。不能控制，就不能达到目的。

成为皇后，就是知画的目的。这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想法，也是后宫里每个女人都会想要得到的。就算是令妃这样出身的女人，也会被这个想法，弄得很焦躁。

想念着不容易得到的东西，心情当然不会很好。除了被它鼓舞之外，更多的可能是被它折磨。

皇后是不需要想这些的，她只要折磨令妃就好。她已经回到了最高的据点，她不用再怕些什么。

只是，若要除掉一个人，最好不要打草惊蛇。若没有十全的把握就发动攻击实在是很不理智的。鲁莽的小燕子不懂，权冠六宫的皇后懂了而不做。往往是剩下的才真正懂得，真正懂得的人，才需要忍耐。看到令妃的“同党”永琪变得如此狼狈，皇后的心中居然燃起了十分的快意。

她毫不掩饰地笑了出来，笑得永琪很难受，觉得她阴阳怪气的，总是那么不宽容。然而被压抑太久的人，不宽容往往是很正常的表现。只是这点风声当然很快地也会被传出去。这样是不是不好呢？虽然在乾隆的心中，已经对那拉氏渐渐有了改观，但这并不表示，她可以彻底地放心。令妃不是善男信女，她知道有人咬她，当然要还口的。

人被蛇咬一口，会十年怕井绳。而蛇被咬一口，必然是躲进草丛里，不敢贸然出现。

如知画所料的那样，令妃真的潜藏起来，寂静无声地潜在延禧宫。每日以泪洗面，忏悔她的“罪过”。

她的“罪过”就是没有爱护好乾隆的心灵，没有及时体察到他受了什么样的伤害与欺骗。一字一句，是那样的真诚，那样的无辜。

令妃当然也知道，这些话会很快传进乾隆的耳朵里，用他人的口，来使他知道，她对夏盈盈的事，全然不知。

夏盈盈到底是贞女烈女，还是一钱不值，根本不重要，令妃也不在乎。重要的是，她不过是一个工具。太后和皇后拿她来挽回皇帝的心，那么，她也可以。

如今再去抵毁夏盈盈的法子是不能用了。那么，令妃只好用比较笨一点的。让皇帝发现，她并不知道夏盈盈是这样的人。比这个更好的法子，不是没有，但是她不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