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御驾伐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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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国在葵丘大会诸侯的事传到楚国，楚成王熊恽道：“齐自兵召陵以来，打着尊王攘夷的旗号广结诸侯，打击异己，其实都是针对我大楚的。更可恼的是一些方国纷纷向齐，是可忍，孰不可忍！长此下去，何日才能成就霸业？”

子文道：“大王勿忧。齐葵丘会盟，大有取周室而代之之势，还扬言要上泰山封禅，早已引起周天子和众诸侯的不满。况小白年已近暮，葵丘会盟表面上看盛况空前，达到巅峰，却不闻水满则溢，月满则亏？而那些依附于齐国的诸侯们却看不到这一点，实在是可悲可叹！”

熊恽道：“令尹说得有道理。但眼下该怎么做？”

子文道：“黄国地处江淮之间，为东方诸国西入淮河上游的门户，大楚北进中原之要冲，地理位置非常重要。依臣之见，要想逐鹿中原，应先拿下黄国。眼下黄振夷以为有齐国做靠山，对我大楚有恃无恐，居然敢不向我纳贡，正好以此为由伐他！”

熊恽道：“令尹说得不错，黄振夷投靠齐国，根本不把我大楚放在眼里。寡人早就想教训那小子了！”

楚成王二十三年，即公元前649年冬，楚成王熊恽以“黄人不归楚贡”为由，御驾亲征，率领兵车五百乘，讨伐黄国。

黄国与楚国交界的地方为桐柏山与大别山交汇处一线，山高林密，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楚军开到黄国境内的武阳关前停了下来。武阳关又名礼山关，为楚国进入黄地的门户。两边全是险峻的山岭蜒绵起伏，唯独武阳关一条谷道，直通黄国腹地。大军在关前的一条谷地扎下营寨。前军先锋成得臣道：“我军初到，士气正旺，正好借此机会一举夺下关隘。末将不才，愿打头阵！”

子文道：“黄地多术士，阵前交战，多加小心。这里有两个锦馕，你分两次打开，可如此……如此……便是大功一件！”成得臣领命，立即率领本部三千人马前往关前挑战。

此刻，武阳关守将申不遗正带着一群部将在城头察看楚军阵势。见关前一员楚将，豹头环眼，燕颔虎须，一身黑盔黑甲，骑着一匹乌鬃马，手提一杆乌头枪，在关下高声叫阵，于是问道：“叫阵的楚将何人？”

旁边一员中年部将黄丘明道：“此乃楚国任令尹斗伯比的第四子、现任令尹斗谷於菟之弟成得臣。此人力可撼山，有万夫不挡之勇……”

话音未落，另一边的一个年轻部将公孙处道：“依末将看，不过是匹夫之勇而已。末将不才，愿出关将成得臣的人头提来！”

申不遗道：“楚军初来乍到，士气正旺。况且眼下敌众我寡，只有闭关坚守，等援军到来，再与楚军决一雌雄才是上策！”

公孙处只得怏怏而退。城上黄军任凭楚军在关前叫骂，不予理睬。

转眼几天过去。见黄军坚守不出，熊恽有些沉不住气了，对子文说：“黄军紧闭关门，不肯出战，如何是好？”

子文道：“我军未能及时破关，全体将士心中窝着一肚子火，都想尽快泄出来。而对于黄军来说，大军压境，希望能尽快解除重负，他们何尝不是一样？出征前，臣已算计过，这次灭黄战役，至少持续半年之久，因此需要有耐心。不过大王勿忧，臣料定三日之后，关上守将沉不住气，必会出关与我交战。从长远打算，最重要的是想办法消灭他们的有生力量，至于夺取关隘倒是其次。”熊恽见说，也只能在营内静心等待。

成得臣天天在关前叫骂，黄军却坚守不出，成得臣又气又急，不停地挠脖子抓腮。他在后脑勺上搔了一阵，竟然搔出一条计谋来，随后便不再叫骂，而是命兵士一部分在附近山上打猎，另一部分升起篝火，在关前的空地上烤起野味来。

楚军大军压境，守关主将不肯出战迎敌，黄军将士心中同样窝了一肚子火。见楚军三个一群、五个一堆在关前生火烤野味，分明是藐视黄军的存在。公孙处更是气得双眼喷火，再次请战说：“楚军如此放肆，分明是欺我黄国无人。大将军，末将不才，愿领兵出关，趁楚军不备，杀他个措手不及！”

申不遗一边捋着山羊胡，一边眯着双眼扫视着面前的楚军，显然有些心动。开始的时候他不急着让部下出战，等待的就是楚军怠惰的这一刻。既然楚军斗志殆尽，还等什么？于是当即传令道：“公孙将军听令，你出关之后，掩杀一阵，回关，千万记住，不许恋战，只须将楚将引进关来，本将军自有办法擒他！”

公孙处踌躇满志，高声答了一声：“诺！”率兵出关去了。

此刻，在关前的平地上，一群群楚军兵士升火烤野味烤得正起劲，只见关门开处，一员黄将手持三尖两刃刀杀出关来。就在这时，只见潜伏在篝火后面的兵将纷纷上马迎敌，双方顿时绞杀在一起。

冲在最前面的一员楚将约三十来岁年纪，虎臂熊腰、面皮黝黑，正是老将军於奇之子於达。於达手持一杆丈八蛇矛直取公孙处。斗了三、四个回合，不分胜负。公孙处斗了一阵，突然从身上掏出三张纸人望空中一抛，口中念念有词，转眼面前出现三个体态形貌一模一样的公孙处，将於达团团围住。於达好汉难敌四手，被四个公孙处杀得手忙脚乱。就在这时，听得一声怒喝，只见成得臣手持一杆乌头枪杀了过来，喝道：“黄将，快快前来受死！”直取公孙处。三个黄军裨将见状，忙持戈迎上前来。成得臣也不回避，一连两枪，两个黄军裨将胸口顿时添了两个血窟窿。第三个裨将躲闪不及，被成得臣从后背一枪刺了个透穿，随手一挑，将个尸挑到半空之中，一下子砸在公孙处的马头上，公孙处吓了一跳，一分神，另外三个幻术幻化的纸人儿顷刻现出原形，掉落在地上。成得臣来到近前，一枪朝公孙处胸口刺去。公孙处忙用刀相架，感到成得臣手中的乌头枪十分沉重，无法架开，只得将头一低，那枪刺在头盔上，将头盔挑落。公孙处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自知难敌，急忙调转马头，赶紧回关。

成得臣见见状，率兵紧随其后，杀进关去。后面的楚军见主将进关，紧紧地跟在后面。待成得臣率领的部分楚军进关后，申不遗忙命人拉起吊桥。

关内是一道隔城，称为瓮城。瓮城内又设有两道城门，通到关内，四周全是又厚又陡的高墙。进入瓮城，将三道城门关闭，再施用滚木礌石和箭矢，只能是关着门打狗。成得臣深知瓮城凶险，紧紧咬住公孙处不放。公孙处刚进入瓮城的内城门，城门便闸了下来。紧要关头只见成得臣翻身下马，冲到城门下，一声怒喝，竟然将千斤闸门高高托起。身后的於达忙率领楚兵杀进关去。

见进来的楚军全部通过，成得臣再次怒喝一声，放下闸门。听见一声沉重的闷响，闸门重重地砸在地上。

然而，冲进城来的楚兵才数百人，入关后很快被黄军团团围住。

此刻，在城头观战的守关主将申不遗见公孙处已将楚将引入关内，当即传令道：“不许放箭，捉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