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灭黄伐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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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离这里不远处的一块坡地上，被罩在太极帕下的子文正在静神凝思，闭目打坐，忽然眼前一亮。他睁眼一看，罩在头顶的太极帕不见了。原来，太极帕需施法之人用元神镇住才有效。如今，水云法师的命门被四周的铜钉钉住，现出原形，哪里还能以神镇帕？他的神一散，太极帕的效力也就随即消失。

子文看了看四周，兵士们有的苏醒，有的依然停留在方才被太极帕笼罩时引的梦境中，被同伴推醒。见众将士安然无恙，子文终于放下心来，随即下令攻城。驻扎在城外的黄军见水云法师现出原形，罩在楚军头上的太极帕已消失，连忙退回到城里。

黄都城固壕深，当楚军攻上城头时，遭到黄军顽强的抵抗。城上城下顿时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面对惨烈的情景，子文不由眉头紧锁，下令暂缓攻城。熊恽不解地问：“眼看就要破城了，令尹为何下令停下？”

子文痛心地道：“那些黄军虽然在替黄振夷卖命，但用不了多久，他们将成为我大楚的子民了。看着自己的子民互相残杀，怎不让臣感到痛心……”

熊恽道：“虽然如此，可又有什么办法？”

子文道：“其实他们是受了黄振夷的蛊惑。虽然打仗总会死人，臣在想，怎样才能尽可能少死点人……”子文说着，眉头一皱，当即生出一条计来。

第二天早晨，何应龙登上城头一看，攻城的楚军不知什么时候换上了一群老百姓。只见那些人朝城上喊道：“儿啊，不要再打仗了，回来吧！”

“夫君，我们的孩子天天喊着要爹爹，你快回来吧！”

“哥哥，楚军优待俘虏，还给我们家分了粮食，像你这样死了值吗……”

望着城下叫喊的百姓，熊恽不由高兴地道：“令尹啊，真有你的，别看这些百姓，足可抵上十万兵呢！”

在这之前，当楚军每攻克一道城池时，子文立即贴出安民告示，并将军队的粮食拿出一部分分给当地百姓，刚开始熊恽还不理解，这会他算是服了子文。

城头上，那些守城的士兵望着城下，不由暗暗地抹眼泪。一个小校走过来，喝道：“怎么，动摇了？”

一个兵士突然转过身来，“扑通”一下跪在小校面前，含泪说道：“将军，在下家中还有八十岁的老母需要赡养，让我回去吧！”

小校见状，眼里立刻透出凶光，突然拔出刀来，朝那个兵士刺去，兵士一下栽倒在城头。小校又冲周围的兵士喝道：“用不了多久，齐国救援的军队就要到了……谁要是再敢动摇军心，他就是榜样！”

就在这天的申时五刻许（即公元前648年4月6日约4时18分左右），正当艳阳高照时，忽然太阳的旁边出现一团黑色圆球状物体，渐渐地向太阳靠拢，随后，太阳便变得缺损。随着时间的推移，缺损越来越大，最后竟然完全消失。这种现象，现在的说法是日食，而过去则称为“天狗食日”，被认为是一种不祥之兆。

人们不知道会有什么灾难降临，纷纷从家里跑出来，惊恐地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拜天。有的人不知所措，呼号着奔走相告，也有的人点起火把，以铜盆当鼓敲个不停……整个黄都城顿时乱做一团。

出现这样的天象，上自国君、下至文武大臣更是感到忧心忡忡，惶恐不安。大夫李晟禀道：“当年国君弃楚靠齐，臣曾提醒过国君。如今楚人伐我，并不见齐国救兵，足见齐人是靠不住的。夏朝将要灭亡的时候，辰不集于房（日食）；商纣覆灭的时候，山崩地陷（地震）；周懿王迁往槐里时，天再旦于郑（日食）……各种天象，都在向世人传递着某种信息。如今天狗食日，表明黄将属楚，作无谓的抵抗，便是违抗天意，说不定什么时候会天降奇祸。为避免生灵涂炭，当与楚讲和才是上策，请国君三思！”

黄振夷道：“不知何将军以为该怎么做好？”

何应龙道：“天意如此，臣岂敢倒行逆施违背天意？”

见众臣子已无斗志，黄振夷还能说什么？当即派李晟出城与楚军议和，随后将两军交战时生擒的楚将於达从牢房中放出，并开城请降。

楚成王二十四年，即公元前648年夏，令尹子文率领的楚军经过半年的浴血奋战，终于灭掉黄国。自此，黄国作为一个邑并入楚国的版图，黄国的公臣氏族也就成为楚国普通的平民。许多黄国臣民纷纷背井离乡，但他们不论走到哪里，仍以国为姓，其中大部分流散到当时的楚国腹地，于是就有了因黄氏迁居而得名的黄冈、黄陂、黄安、黄石、黄梅等地名。还有一部分被“浮诸江南，以实海滨”，于是就形成了南方诸多黄氏家族和黄洞蛮壮族的黄姓。黄族的一些优秀人才出仕楚国，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才，这都是后来的事情。

江国地处淮河北岸，是黄国的近邻。楚灭黄后，班师回朝，得从江国边境过。当年，江国国君嬴豫为与楚国交好，主动派使求婚。当时，熊恽想，如果同江国交好，江国就可成为楚国在北面抵御中原列强的一块屏障，于是答应了这门婚事，将妹妹仲芈南嫁给了江君嬴豫。不久，齐国成就霸业，与中原七个诸侯国结盟，准备伐楚。当时，淮东各诸侯国见齐国称霸中原，纷纷背楚靠齐。嬴豫之子使齐归来，对嬴豫说，江国原依附于楚国，如今要想背楚靠齐，须先杀楚姬江芈南，然后提着她的人头前往齐国，为伐楚的八国诸侯联军祭旗。幸亏江芈南事先得到消息，提前离开江国，才幸免于难。虽然嬴豫已死多年，其子嬴贞即位。如今想来，熊恽心中仍然愤怒难平，对令尹子文说：“嬴贞这小子当年出使齐国时，同黄国一起与齐国暗中秘密签订了伐楚盟约，回国后刺杀王妹也是他的主意。如今黄国已灭，嬴贞这小子还稳稳当当坐在那里，是可忍孰不可忍。不如就此机会灭了他，不知令尹意下如何？”

熊恽的心情子文能够理解。但伐黄历时半年，兵将们早已疲惫不堪，谁不希望早点回去与家人团聚？见熊恽提出伐江，子文道：“伐黄到现在已经半年了，兵将们归心似箭。臣以为伐江可以，应战决，教训一下他们就行了，不可旷日持久。”

熊恽道：“就按令尹说的去办吧！”

楚灭黄过境，准备伐江的消息很快传到江国，顿时满朝哗然。江君嬴贞道：“各位公卿大人，楚欲伐我，如何是好？”

大夫江燚道：“国君勿忧。楚伐黄历时半年，兵将疲于奔命，早已丧失了战斗力，不可能对我造成多大的威胁。江都地高城固，只要坚守不出，时间一长，楚军自会退去！”

嬴贞闻言，便封江燚为护国大将军，率兵守城。

三天后，楚军开到江都，很快将江城团团围住。江人做好守城的准备，不想楚军只是围而不打。嬴贞登上城头，只见楚军将周围的江民抓来，在对面山上运土垒墙。楚军这是想干什么？大夫子易道：“国君是否记得当年楚国伐罗之事？”

嬴贞道：“怎么啦？”

子易道：“当时楚将观丁父采用斗伯比之计，楚军打到哪里就把堡垒修到哪里，谓之步步为营。楚人兵临城下，对我围而不打，却在对面修建城垒，足见楚军作好同我们耗下去的准备……”

嬴贞一听，不由作了忙，忙道：“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江燚道：“如果楚军真打算同我们耗下去，臣有个主意，定可大败楚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