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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4>1</h4>

“病理学家来了,先生。”

一位刑警将他那一头短发的脑袋伸进房门,向房内看了一圈,抬起了眉毛,表示疑问。

亚当·达格利什警司正在仔细检查死亡女孩的衣服,听到声音转过身来,他那6英尺2英寸高的身躯极不舒服地挤在床脚和衣柜门之间。他看了眼表,10点08分。迈尔斯·赫里曼先生总是来得很快。

“好吧,费宁,劳驾他再等一会儿,好吗?只要一分钟,我们这里就完事了,然后才能让一个人出去,腾出地方让他进来。”

伸进来的头又缩回去了。达格利什先生关上衣柜的门,费力地从衣柜门和床脚之间挤出来。这里肯定再也没有地方能容得下第四个人了。指纹专家高大的身躯占据了床头桌和窗户之间的空隙,身子几乎弯成一只虾米,右手正在仔细地将木炭粉刷上一个威士忌酒瓶的表面,左手则捏住瓶塞旋转着。瓶子旁边有一个玻璃杯,上面有着女孩清晰可见的指印和其他痕迹。

“有什么发现吗?”达格利什问。

指纹专家停了一下,又仔细地看了看。“一套完整的指纹印出来了,先生,都是这女孩的,没发现其他痕迹。看来这个卖酒的家伙习惯在包装之前先擦一遍酒瓶。我们来看看酒杯上有什么,那会很有趣。”

他向酒杯瞥了一眼,提防着别人去动它。酒杯从女孩的手中落下,轻轻地悬吊在在床罩垂下的一角内。要等到拍完最后一张照片,他才能开始做检查。

他又弯下身来继续检查酒瓶。他身后苏格兰场的摄影师设法将照相机和三脚架放到右边的床腿处,达格利什注意到那是一架新的荷兰康宝相机。咔嗒一声,闪光灯亮过,死去女孩的影像向他们扑来,悬在空中,落在达格利什的视网膜上。它的颜色和形状渐渐显现出来,在那个冷酷的瞬间闪光中扭曲。长长的黑头发在白枕头的映衬下变成了一顶乱糟糟的假发;呆滞的双眼就是两个向外凸出的大理石珠子,好像正在发生的尸僵要把它们从眼窝里挤出来;皮肤又白又光滑,仿佛在拒绝人的触摸,看上去像是一层人造聚乙烯塑料膜一样,坚韧而不可渗透,整具尸体像一个怪异的玩偶,被随意地扔在枕头上。达格利什眨眨眼睛,抹去这个巫术般的影像,再次看着她时,她又变成了一个躺在床上的死女孩,不折不扣地死了。那个扭曲的形象又一次向他跳过来,僵直地浮在空中。这时摄影师用一架宝丽莱一次成像照相机拍了两张照片,给了达格利什,这才是他需要的。然后他们的工作便结束了。“这是最后一张,完事了,先生。”摄影师说,“我这就让迈尔斯先生进来。”他把头朝门转过去。指纹专家满意地嘟囔着,用一把镊子从床罩中小心地举起那个酒杯,将它放在威士忌酒瓶旁边。

迈尔斯先生刚才一定是在楼梯平台那里等着,现在一路小跑着朝这里来了。他身材圆胖,硕大的脑袋上长着黑色的卷发,一双热情的眼睛小而亮,给人一种亲切、随和的印象。他随身带有一股音乐厅里的愉快气氛,还总是发出一种淡淡的汗酸味。让他等这么久他也并没有不高兴。对于迈尔斯先生,你可以把他当作一个天赋异禀的法医病理学家,或是一个业余的江湖游医,随便你怎么看,都不会使他动怒。他的名声很响,最近还被晋封了爵士,可能原因就在于他坚持一个原则——不管他人地位多么低贱,决不随便得罪。他向就要走的摄影师和指纹专家打招呼,就像他们是老朋友一样,还直呼达格利什的教名,但是这些礼数他都做得很敷衍。他挪动着身躯挨近床边时,就像中了魔一样,已经全神贯注,无暇他顾了。

达格利什看不起他,将他看作一个食尸鬼,但是又承认很难找出一个不喜欢他的合理解释。在一个构造完美的世界里,有恋足癖的人无疑应该成为足病大夫,有恋发癖的人应该成为理发师,当然食尸鬼就会成为病理解剖学家。但奇怪的是,这样的人却为数不多。迈尔斯先生对他人的暗讽从来都是坦然以对。他总是带着一种热情——甚至是快乐——去接触每一具刚刚过世的尸体,他那些以死亡为题的笑话传遍了半个伦敦城的大小餐馆。他是一个死亡专家,显然很热爱自己的工作。达格利什意识到自己对他的厌恶,便尽量避免与他来往,也毫不掩饰这种厌恶,但迈尔斯先生丝毫不以为意。他自视甚高,也就没有想到人家会不喜欢他,这种以为别人都会喜欢自己的天真反倒使他具有了一种魅力。对于他的想法、他公开承认的追求以及他那些不负责任的言论,很多同事都深感遗憾,可是就连这些人也发现自己并没有像原先认为的那样讨厌他。据说女人们发现他很有魅力,或许他身上有一种病态的吸引力。很显然他是个有感染力和幽默感的人。这种人必定认为这个世界既然有了他们,就一定是个可爱的乐园。

他总是喜欢俯身在一具尸体上,嘀咕着表示不耐烦。他现在正是这样,用他那短而粗的手指,故作好奇、装腔作势地扯下那张床单。达格利什走到窗前眺望,透过树枝的间隙,他看见远处的医院仍然亮着灯,闪烁的灯光使它看起来就像是一座悬在空中的虚幻宫殿。他听见床单发出轻微的窸窣声。迈尔斯先生现在只能做初步的检查。只要一想到他正在用粗短的手指偷偷插进尸体上那些柔软的孔洞,任何人都会祈祷自己能够在床上安静地死去。真正的解剖工作要等到了太平间的尸台上才能进行,在那里,约瑟芬·法伦的尸体会被放在一个铝制的水槽上,水槽附有阴冷的排水暗沟。在那上面将对法伦进行系统的肢解,以法律的名义,或者以科学的名义,或者只是出于好奇,或者任何你愿意用的借口。事后,迈尔斯先生在太平间的助手就会将尸体再缝起来,赚几个基尼【3】,使它看起来稍稍体面一些,以免家人看见了过于悲伤——如果它有家人的话。他不知道法伦是否有法定的悲悼者,如果有的话,他们又是谁。表面上看来,她的房间里没有任何东西——没有照片,没有信件——能表明她和世上的活人有任何紧密的联系。

当迈尔斯先生正满头大汗咕哝着什么的时候,达格利什再次将整个房间扫视了一遍,只是小心避开了病理学家,不去看他。他知道自己这种吹毛求疵没有什么道理,也感到有点不好意思。并不是验尸让他不安,而是刚才还是温暖的女性身体现在却要遭受这种不带个人情感的检查,这一点使他难以忍受。几个小时以前,她还具有知道羞怯的能力,还可以自己挑选大夫,还有权拒绝这双白得不自然的、热衷于探索的手。几个小时以前她还是活人,而现在她只是一堆死肉。

这是一个不愿受到任何打扰的女人的房间。房间里有必需的生活用品和几件经过仔细挑选的装饰品。看来她将自己所需要的东西都一一开列了细目,买这些东西时也不吝惜金钱,但精打细算,绝不浪费。他想,铺在床前的小地毯应该不是医院管理委员会提供的那种。房中只有一幅画,是一幅水彩画的原作——罗伯特·希尔斯的一幅美丽、迷人的风景画,它正好挂在光照效果最佳的地方。窗台上唯一的小摆设是一座斯塔福特郡出品的陶瓷塑像——约翰·卫斯理在布道坛上宣教。达格利什将它拿在手中仔细打量,它十分完美,是一件收藏品。此外再没有一件哪怕是很小的用品——那种住在学校里的人会经常买来给自己提供舒适和安全的东西。

他走到立在床边的书橱旁,又检查了一次书籍,它们也是经过主人挑选的,从中可以透露出一点主人的心境。其中收藏了一些现代诗集,他自己的新作也在里面。一整套简·奥斯汀的小说,已经看得很旧了,但是用印度纸印制,皮革装订的;几本哲学书,是属于对学者和普通大众都有吸引力的那类,在这两者之间做了很到位的平衡;大约有二十本平装现代小说,有格雷厄姆·格林、伊夫林·沃、康普顿-伯内特、哈特利、鲍威尔和卡里的作品。但大多数还是诗集。他看着这些诗,心想,我们有共同的爱好,如果我们见了面,应该有共同话题。“每一个人的死都使我悲伤”,当然,这是多恩博士的诗。在一个挤满了芸芸众生的世界中,为了吸引他人的注意,人们过度引用格言,这已成为一种时尚。而实际上,在这个世界采取不介入的态度,才是一种社会需要。但是有些死亡事件更具有使他人悲伤的威力。多年来他第一次意识到一种多余的感觉,一种个人的、不合理的失落感。

他向前走了一步。床脚边是一个带有抽屉柜的衣柜,普通木头做的新鲜玩意儿,真正的劣等货;如果有人刻意要设计出一个丑陋的东西,在面积最小的房间里占据最大的空间,那就是它了。抽屉柜的上面是一个梳妆台,安着一面小小的梳妆镜,在镜子前面摆着她的刷子和梳子,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东西了。

他打开左手边的小抽屉,里面放着她的化妆品。各种瓶瓶罐罐干净、整洁地排放在一个纸制小托盘内。里面的东西五花八门,有点出乎他的意料:清洁霜、纸巾、粉底、粉饼、眼影、睫毛膏。看来她对化妆十分讲究。但它们每种都只有一件,没有试用品,没有一时冲动买的东西,没有用了一半不再用的,也没有丢弃的空管子。在管盖周围还凝结着残存的化妆品。这些东西仿佛在说:“这就是适合我的,这就是我要的,不多也不少。”

他打开右手边的抽屉,里面只有一个蛇腹形铁丝网文件夹。每部分都贴了目录。他用手指翻了翻里面的东西:一张出生证,一张受洗证,一本邮局存折,她的私人律师的姓名和地址。没有私人信件。他把文件夹塞到臂弯下。

达格利什走到衣柜前,再次检查起所有的衣服来。三条宽松裤,羊绒的无袖套领罩衫,一件鲜红色花呢冬大衣,四条裁剪考究、质量上乘的羊毛套裙。对于一个实习护士来说,这些衣服有点太昂贵了。

他听到迈尔斯发出最后一声咕哝表示了他的满意,便转过身来。病理学家站直了身子,正在脱橡皮手套。橡皮手套很薄,他就像在撕掉自己手上的皮一样。迈尔斯说:

“她大约死了十个小时了。我主要是从直肠的温度和下肢的僵硬程度来判断的。但这只不过是一种推测,我亲爱的伙计。你知道这些东西也并不是完全确定的。我们要看一看胃容物,那也许会给我们提供一些线索。目前,从临床表征来看,我得说她死于午夜前后一小时内。当然,从常识判断,当她饮下那杯临睡前喝的酒以后便死了。”

指纹专家将那个威士忌酒瓶和酒杯留在桌上,此刻正忙着去看门把手。迈尔斯先生便围着它们忙活上了。他没去碰酒杯,只是低下头,将鼻子凑近杯缘。

“威士忌,还有别的吗?这就是我们一直在问自己的,我亲爱的伙计,这就是我们一直在问自己的。第一,它不是腐蚀剂,这次也不是石碳酸。顺便说一句,我没有对那位姑娘做尸检,这件小事由瑞基·布莱克做,一件糟糕的差事。我猜你是在寻找这两起死亡案件的联系,对吧?”

达格利什说:“有这个可能性。”

“很有可能,很有可能。这看起来不像是正常死亡。但是我们要等毒理学检查的结果。然后我们也许要记住一些事,这里没有窒息死亡的迹象,也没有外部暴力留下的印记。顺便说一下,她怀孕了,大约三个月。我得说,我用了一种很好的触诊子宫检胎法。自从我做学生以来,还不曾发现过这个征兆,当然,尸检会证实这个的。”

他明亮的小眼睛在房间里搜索着:“很显然没有装毒药的容器,当然,如果是毒药的话。没有留下自杀的遗书吗?”

“那也不是确定的证据。”达格利什说。

“知道,知道。但是大多数人都会留下一封小小的‘情书’。他们喜欢讲故事,我亲爱的伙计,他们喜欢讲故事。对不起,太平间的运尸车来了,如果你不再需要的话,我就得把她带走了。”

“我完事了。”达格利什回答。

迈尔斯等着,看着运尸工人将担架抬到房间里,迅速而利落地将死者砰的一声放进担架。他以一种神经质的焦虑忙前忙后地吩咐他们。他就像一个专家,发现了一个特别好的样本,必须小心监督着别人将它安全运输。真是奇怪,那堆毫无生气的骨头和僵硬的肌肉,生前曾经受到特别小心的照顾,如今一搬走,竟会使得这个房间如此的空寂和凄凉。达格利什以前看到尸体被运走时也曾注意到这一点。这个场面就像一个空空的舞台,道具被随意丢弃,失去了它们演戏时的意义,只剩下一个被吸干了一切的空间。刚死的人都有他们独特的神秘魔力,人们当着他们的面说话时都压低了声音,这是不无道理的。但是现在,她已经被搬走了。他留在这间房子里也没什么事可做,就让指纹专家留下来,继续对他的新发现拍照和做分析,自己走到过道里去了。

<h4>2</h4>

已经是上午11点了,走廊里仍然很暗,尽头有一扇窗户,从拉开的窗帘望出去,只见一片朦朦胧胧。墙上有三个装了沙子的红色消防桶和一个锥形灭火器,在雕花橡木镶板的映衬下闪闪发光。达格利什一开始只能分辨出它们的形状和颜色。承托这些消防桶和灭火器的铁环被野蛮地钉入板墙,旁边是一排雅致的灯饰,从背后的黄铜四叶形装饰中伸展出来,使这铁环显得极不协调。这些灯饰原来显然是用来装煤气灯的,但是现在被粗暴地改装了电灯,这种改装既缺乏想象力也没有任何技巧。黄铜部件也不再擦拭,精美的、弯曲成花瓣状的玻璃灯罩有的不见了,有的打破了。每一簇花瓣状的灯上都有一个单独的插座,可笑地接上了一个污秽的低瓦数灯泡,昏黄的灯光将阴影投射在地板上,照出一片模糊的幽暗。除了走廊尽头的那扇小窗子之外,几乎没有什么自然光。楼梯天井上方巨大的玻璃窗上是一幅拉斐尔前派的代表作,灰黄的玻璃上表现的是亚当和夏娃被逐出伊甸园的场景,几乎很难有采光的功效。

达格利什看了看与死者房间相邻的两间房。一间没住人,床上光光的,衣柜门开着,所有的抽屉全都拉了出来,里面用新的报纸垫过,像在表明这里的确无人居住。另一间有人住,看起来主人是匆忙离开的,床上的被子随意地掀开着,床边的地毯也卷起了一角。床头桌上放着一小堆课本,他随手拿起一本,翻到扉页,上面有“克里斯汀·达克尔斯”的签名。看来这就是那个发现死者的女孩的房间了。他检查了一下两间房之间的隔墙。墙很轻、很薄,是一种上了漆的硬质纤维板做成的隔墙,用手一敲便抖动起来,发出一种沉闷的声音。他不知道达克尔斯护士夜里是否听见了什么。除非约瑟芬·法伦是突然死亡,死得无声无息,否则一定会有她痛苦的声音穿透这个根本不隔音的隔板。他急于要和达克尔斯护士面谈。他听说她之前受到惊吓,没有恢复过来,此刻正在护士的病房里。惊吓也许是真的,但即使她没有受惊吓,他也无法找她谈话。达克尔斯护士此刻正受到大夫们的有效保护,他们不让任何警察去询问她。

他又向前一路探查下去。在护士们的卧室对面是一排小浴室和盥洗间,它们是从一个大的四方形衣帽间接出来的,里面有四个浴盆,都挂着浴帘。每一个洗浴隔间里都有一个带有框格的小窗,上面镶着不透明的毛玻璃,安装的时候费了一番功夫,但现在打开它一点也不难。从窗户可以看到房子的后面及侧翼,每一个侧翼的下面都有一条砖砌的回廊,它们极不协调地从主楼延伸出来。看来建筑师已经用尽了哥特复兴式和巴洛克式的各种建筑风格,决心要采用更具沉思精神、更受基督教影响的建筑样式。回廊之间的庭院里,月桂树丛长得很高,由于无人修剪,它们长得异常茂盛,挨近了大楼,有些树枝几乎擦着下面的玻璃窗。达格利什看见几个模糊的身影正在树丛中搜索着什么,还能听见轻微的嘟囔声。那个装有杀死希瑟·佩尔斯的消毒剂的瓶子就是在这些树丛中发现的。很有可能第二个容器——里面装的东西同样致命——也会在午夜时分从同一扇窗子里被扔出来。浴室搁板架上有一把指甲刷,达格利什拿起它,从窗户里抛出去,它在空中划了一个大大的弧形,落进了树丛。他既看不见也听不见它的下落,只见一张欢快的脸从分开的树枝中出现了,一只手挥舞着和他打招呼,然后两个正在搜寻的警察又俯身消失在了矮树丛中。

接下来他沿着过道向走廊尽头的护士杂物间走去,发现马斯特森警官和罗尔芙护士长都在那里。他们正在查看面前工作台上一堆五花八门的东西,看起来倒像是正在玩记忆游戏。他们眼前放着两个挤干了汁的柠檬、一碗粒状的白糖、一大堆装了凉茶的各式有柄茶杯——茶水的表面起了皱,杯里还有茶渍——一把伍斯特产的精致茶壶,以及与之配套的茶杯、茶碟和牛奶壶。另外还有一张揉皱了的白色包装薄纸,上面印着“希瑟菲尔德,乔治大街149号斯卡恩索普酒类商店”,以及一张字迹潦草的手写收据,已经被抚平了,用两个茶叶罐压着。

“她昨天上午买的威士忌,先生,”马斯特森说,“幸运的是斯卡恩索普先生向来小心保存收据。这是账单,那是包装纸,由此看来,昨天她上床去睡之前就已经打开了瓶盖。”

达格利什问:“酒买来后放在哪里?”

这次是罗尔芙护士长回答的:“法伦向来将她的威士忌放在自己的房间里。”

马斯特森笑起来:“这不奇怪,这种酒光是瓶子就几乎值三英镑呢。”

罗尔芙护士长不屑地看着他:“我不觉得法伦会将这样的事挂在心上,她不是那种在意酒瓶子的人。”

“她花钱大方吗?”达格利什问。

“不,她只是不把钱当回事罢了。她之所以把威士忌放在房间里,是因为总护士长要求她那么做。”

但是她昨天却把它带到了这里,来调制她临睡前要喝的那杯酒,达格利什心想,一边用手指轻轻搅动了一下白糖。

罗尔芙护士长说:“糖没有问题,学生们告诉我,她们沏早茶时都用了它。至少伯特双胞胎还喝了自己沏的早茶。”

“我们要把这白糖和柠檬一起送去实验室化验。”达格利什说。他拿起小茶壶上的盖子,看着里面。罗尔芙护士长回答了他心里未曾说出来的疑问,她说:“很显然,达克尔斯护士就是用它沏的早茶。这个茶壶当然是法伦的。再没有其他人会用伍斯特古瓷来喝早茶了。”

“达克尔斯护士是在发现法伦死了之前为她沏的茶吗?”

“不,是之后。我猜想那纯粹只是一个无意识的反应,她一定是吓坏了,毕竟刚刚看到法伦的尸体。她不可能会想到要用热茶去治尸僵吧?即使是最好的中国茶也没这种效果。你可能想见见达克尔斯,但是得等一会儿,此刻她在病房。我想这事已经有人告诉过你了。她那间病房在侧翼的单间病室里,布鲁姆费特护士长正在照看她。这就是现在我在这里的原因。像警察一样,我们医疗工作者这一行也是等级森严的,每当总护士长不在南丁格尔大楼时,按照等级,就由布鲁姆费特来接替。照说应该由她来好好接待你,而不是我。当然你应该听说了,泰勒小姐去阿姆斯特丹开会,现在已在回家的路上了。她没想到会叫她代表地区护士培训委员会的主席去参加这个会议,这是她的运气,起码医院工作人员当中有一个高级别的人有不在场证据。”

达格利什不止一次听人说起这件事,说起总护士长不在医院。他所碰到的每一个人,都觉得有必要提到它,哪怕是三言两语也行,总要向他解释一下,或是表示抱歉。但罗尔芙护士长是第一个暗示这件事给泰勒小姐提供了一个不在场证据的人,至少是在法伦去世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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