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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阳官驿,艳阳高照。

左良洲、罗汉和汤子衿三人一齐整理着离开的背囊。其中离开贾家村时,贾行痴不顾几人的再三推辞,硬塞宁阳本地的土产就有满满两个大包裹,左良洲一脸哭笑不得,也只能一并打包在马上。

经过这几日调整,罗汉的伤口已经不会再迸裂开,众人准备即日出。中都小队在宁阳贾家村前后已经逗留了近七八天的时间,并且经过这次的遭遇,左良洲大概也对山东的牛鬼蛇神有了初步的了解。于是计划不再在中途再作停留,准备一路直达济南府,汤子衿一个女孩子家家总归是不好太过抛头露面,并且考虑到罗汉还没有完全好透,也不好全程颠簸,左良洲还特意找到吴有才整了一量外观低调,但结实耐用的两驾马车。虽然嘴上不说,但是通过一起收拾行李的兴奋劲,左良洲能看出来,汤子衿对于接下来有马车可以坐这是事情,打心底地非常满意。“虽然汤公从小就当半个假小子教养,但毕竟是全府的掌上明珠,这些日子苦头是吃的着实不少。”终于将行李收拾就位,左良洲心下暗暗评论。

“左大哥,贾府现在是贾行痴开始接手了么?”经过那几日一起喝“花酒”一直以兄弟相称呼,之前还左大人长左大人短的汤子衿,已经不自觉改口了。

“嗯,虽然府里面的旁支和老人还多有意见,但毕竟没有别的继承人比他更名正言顺了。接下来就看贾行痴自己的了,我相信他应该是可以的,毕竟他在贾家村老人心中口碑,还是不错的。”

“兖州卫那边会善罢甘休么?”

“如果牛道德死了,那么贾家村的事情确实大可以都推到牛道德一人身上。并且,户部的回函是暂归宁阳县管辖,说明南京那边可能也并没有定论,这样的话兖州卫还真有翻案的可能。”

“啊?这不是已经摆明了是牛道德和贾太公的阴谋么,现在已经水落石出,怎么还会有其他变数呢。”

“村民卖地是铁证,地契在卫所那里,剩下的都是可以捏造的。为什么不可以是刁民趁卫所没有及时上报户部,反悔不认呢?”

“可是我明明亲眼....“话到嘴边,汤子衿还是自己给自己咽了回去。聪明如她,怎么能不知道一叶障目的道理。更何况就算是她亲眼所见,又有什么用呢?难道大理寺,户部,内阁都靠她的眼见来断事?她又不是太子殿下。虽然自知理亏,但是少女心性,总归是让这个不满二十的大姑娘气的鼓起了腮帮子。

“不过现在,兖州卫还是多头疼头疼他们自己如何脱身吧。咦?”左良洲话说到一半,突然现:“咱们是不是还少了一个人?”

......

贾家村,贾三家

张老道吸溜一口,把碗里最后的面条统统嗦进嘴巴,虽然清汤寡水,但是贾家嫂子手擀的面条本身就已经足够让人食指大动,他不顾形象的打了一个饱嗝,起身向贾三准备告别。

虽然相处只有短短几日,但是贾三着实觉得这个凤阳来的落魄教友不是一般人。不仅所学博杂,见识不俗,就连医术在他们这种乡下汉子来看也是高深莫测。最重要的事有一副不计回报的好心肠,让贾三对这位老弟弟颇有几分相见恨晚:“张老弟不如听哥哥一言,贾行痴这孩子从小我们也是看着长大的,和贾府其他几个纨绔子弟确实不是一路。贾家村接下来正是方兴未艾,大家一起打拼一个好日子的时候。有张老弟在,就是这贾家村白莲教的教长,我也着实觉得你来当此大任更加合适。”

张老道听了哈哈直笑:“嘤其鸣矣,求其友声。相彼鸟矣,犹求友声。能在为难的时候认识三哥您这样的朋友,老弟我真是三生有幸!”

张老道顿了顿,收起笑容正色道:“我之前在华夏大地也多有游历,从未听闻山东白莲棋院这样的组织,这次得偿一见,组织里面十几岁出头的女娃娃就有这样的胆识和魄力,如此神秘地白莲棋院,怎么能让人不心向往之,老哥哥就别为难老弟了?”

贾三叔听他这样说,也不勉强,从怀中掏出一块镌刻着白莲图案的木牌,正是多年前白莲棋院的使者给他的那一块:“你看老哥着一穷二白的屋子也没什么好送你的,此去山高路远,这块牌牌在山东地界比你凤阳好使,如果遇到难处,这块牌牌可能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张老道大为感动,连忙推辞:“这是你在贾家村的信物,给了我你可怎么办呢,下次棋院的上使来,怕是要怪罪与你。”

贾三叔倒是毫不在意:“哎~贾家村这么小的地方,脸比这牌牌管用,到时候哪怕换了上使,我也就说下地干活的时候丢了,让他们给我再补一块嘛。老弟你就别推辞了,快拿去。”

张老道见贾三叔一片好意,再不收确实有些说不过去,于是把牌牌装进贴身的衣兜里,起身道谢,不再做耽搁,顺着贾三叔的送别目光,往宁阳县步行而去。

......

中都小队一行人除开张老道外都已经到达宁阳县郊外准备出。左良洲踱步到一旁,倚在一块大石头边,写着给中都留守司梅留守的纸条。

这次他特意写了两份。一份关于山东纷繁复杂的政局情况,一份特别说明了有别于其他地区的白莲教组织。其中,山东各卫所需要侵占那么多的赋税有什么用途?白莲棋院到底是谁在组织,目的是什么?锦衣卫又为何隐藏身份干起杀人灭口的勾当?

左良洲感觉,自己又遇到了一团想不通破不开的迷雾,他急需黄公作为信息的纽带为他拼上缺失的一块块拼图,这样他才有可能在这湍急的惊涛骇浪之中左右逢源,博到一个上岸的机会。

正想着出神,就听到远处传来夹杂着大喘气地骂骂咧咧声:“我好歹也是咱们几个里面年纪最大的,老吾老,以及人之老!都没有一个人说骑一个毛驴去迎我一程吗?就让我老头子硬生生走了小半天时间?”

汤子衿连忙出车迎过去给张老道扇风:“张老道快上车来休息,左大哥怕你穿帮,特意让我们别在贾家村附近晃悠来着。”

张老道见有人给台阶下,自然是美滋滋地装着腿脚不便,一脚深一脚浅的走上车去,嘴里叨叨个不停:“前几天你们是没见着那千钧一的样子,如果不是老道我从中斡旋,指不定你们还没来,牛道德的人就和贾家村的白莲教众火并在一起,那可真是,好大一个麻烦!”

左良洲只得回头对着张老道装模作样作了一揖,心下却想着:”早年你在凤阳四处行脚,经常一走就是一天一夜,也没听人说你有个腿脚不好的毛病。”

现下中都小队已经全部归位,张老道和汤子衿坐在车厢里,罗汉倚在车门边准备驾着马,左良洲骑一匹枣红良驹。见左良洲还没有走的意思,汤子衿探出头来询问:“左大哥还在等谁。”

左良洲看着通往宁阳县那蜿蜿蜒蜒的官道,眯起眼睛想看的更远一些,见远处一个人影都没有,自嘲道:“没等谁,前几天喝懵了,多晒晒太阳醒醒酒。”

刚刚回头,就听到远处原来急促地小跑,左良洲不自觉的扬起了嘴角,这老油条,还是来了。

只见一个四台官轿从远处晃晃悠悠地跑来,抬轿的四个轿夫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刚刚到马车附近终于支撑不住,把轿子一放四人就瘫倒在一旁休息。吴有才晃晃悠悠从轿子里面走下来,下来就破口大骂:“你们几个腌臜泼才!一路上晃的老爷我早饭都吐出来了,成何体统!”

四个轿夫倒也不怕,为的轿夫装模作样的歉声道:“不是我们偷懒省力呀老爷,明明是您把这茬忘了,一路猛喊加,小的几个才是魂都快跑丢了。”

吴有才脸上挂不住,红着脸给了带头的衙役几脚,嘴里骂道:“当着特使面,怎么和老爷说话呢。要休息滚一边休息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听到特使几个字,几个衙役明显不敢嘻嘻哈哈,站起身给左良洲几人鞠躬行礼完之后,连忙把轿子抬到远远的视线之外候着吴有才。

左良洲先行开口:“虽然只有短短几天,但是宁阳当地的变化可以算得上天翻地覆,吴兄接下来,准备如何自处?”

听到左良洲如此问,吴有才支起胳膊摸着自己的稀疏的山羊短须,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贤弟此话,是有何高见?”

“我大明各地民政,虽然都各有其难处,或是旧弊,或是新害,有的在于人祸,有的在于天灾恶土。我虽然刚来山东,也大体能知道宁阳之苦,苦在夹缝求生,苦在愈演愈烈的权利角力。苦在民众疾苦到不了天听,天子雨露惠泽不到民间,苦的还是底层小民和我等小官。”左良洲娓娓道来。

随着左良洲话说的露骨,吴有才脸上的苦笑意味确是越来越浓,苦涩回道:“皇上年初又北巡了,这次仍是汉王随行左右。汉王本来封地云南,仗着圣眷恩宠,就是不肯就藩。圣上又有意让汉王在青州就藩,虽然汉王还是依旧不去,但是山东一地的军政民事,已经是多有插手。按理说已经是忤逆之举,但上头贵人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天下都是他们的,也轮不到我一个七品绿豆小官操什么心。这么多年,浑浑噩噩,习惯了。”

左良洲听闻知道吴有才对自己已经推心置腹,反而放松起来:“我不是什么天生圣人,不稀得说那些让你为了天下苍生粉身碎骨的酸话。只是虽然你我都于骇浪之中,亦小心翼翼,亦随波逐流。但愚弟浪里来去,无非为了求生,既然命理如此,也豁得出去相搏一把。但经过此事,我算是看出来了,吴兄你这些年的所做作为都是自弃和养晦之举,着实是心口不一,麻痹自己,其实最难办的人,说是你才对。”

吴有才心有戚戚,道:“君子行其道,小人行其术;多年连消带打,糊涂度日,宁阳在我治下虽不至于民不聊生,但也确实没脸担上这父母官的名头,自认已经满是泥污,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以君子自处了。

道路两旁的柏树迎着朝阳傲然挺立,一颗成年圆柏上一只蜗牛顺着坚硬又带着裂片纹理的树皮慢悠悠地向上攀爬,爬至中端,彷佛是闻到了青草和朝露的味道,蜗牛试探性的伸出了自己的脑袋,将触角小心翼翼地向前伸展。突然,柏树顶端的叶片上一滴清晨凝结而成的露珠悄然滴下,正好滴在蜗牛的头顶碎成无数晶莹的闪光。蜗牛大惊,整个身体蜷缩成一圈,刚刚爬至半段的旅程也半途而废,恰好落在厚厚的落叶中再也看不见了。

左良洲闻言脸上笑容更胜,道:“吴兄着相了,小人行术,君子就不能行术?难道这世间的道路,也有小人走得君子不能走不得的路?“君子养晦,用其光;小人养晦,冀逞凶顽。吴兄万不应该因此自扰。”

从收到恩师手信,再到左良洲向吴有才求援那一刻起,可能吴有才心中就已经有了决断,只是窗户纸,还需要有人捅破,他咀嚼着这句话:“君子养晦,用其光;小人养晦,冀逞凶顽。”

初秋的宁阳平地起了微风,挂的两道旁的柏树沙沙作响,树叶纷纷,几片落叶又从树上飘落下来。不自觉之间,那摔落的蜗牛竟不知什么时候又爬上了道旁的柏树,顺着斑驳的纹路缓慢但是坚定的向上爬行。

吴有才这下算是释然坚定,和左良洲对视,皆是开怀大笑,吴有才一拱手:“贤弟今日教诲,愚兄谨记在心。前路多崎岖,愿逢凶自化吉。我在青阳道馆,等贤弟归来饮酒。”

左良洲恭敬回礼,然后翻身上马,在吴有才的注目礼中,中都小队正式向济南开拔。

微风还未停歇,忽又转成了大风,风儿挂着满地的落叶,落叶打着卷在空中上下翻飞,就好像追着中都小队的马车不放,随风四散的,还有左良洲自娱自乐的长歌:“行路难,行路难,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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