Ⅲ·Abro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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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坐凡人航运公司运营的轮船，衍征他们提前中国代表团几天先期抵达日本。从上海港出的轮船经过四天的海上颠簸后，在日本关西地区最大的港口城市神户停泊。

登岸后，璐瑶因为晕船蹲在地上吐得一塌糊涂，衍征让钟离和洋北扶璐瑶到路边的长椅上稍坐，自己去给她买汽水喝。

衍征来到港口上的杂货摊边，用自己蹩脚的日语和小贩交流着买汽水，但是因为日语水平过于差劲，他问小贩要一瓶常见的魔法汽水饮料咕噜泡沫水（coca co1a）的时候小贩却没有听懂，只好给了衍征一瓶日本凡人中最常见的饮料玻子汽水（ガラスソーダ）。付过钱后衍征顾不得多问，急忙跑回去要给璐瑶喝下，却怎么也打不开这东西，洋北、钟离也来尝试，都不能成功。衍征环顾四周，背向人群悄悄拔出魔杖想用魔咒打开汽水瓶，却被远处一个身穿浅黄色西装三件套、围着围巾带着鸭舌帽的男巫瞥见。那人紧走几步赶了过来，一把按住衍征的手，用汉语说了一句：“这里不准在凡人面前施法，你们跟我来。”言罢让所有人都拉住他的手，一起移形换影消失在港口的角落里。

他们走后，四五个身穿白色和服的男巫纷纷从各处不易察觉的角落里走了出来，汇集到刚刚几人待过的角落里，这些人看了看，互相点头确认后，也随即移形换影消失在来来往往的人群背后。

衍征几人随那个男巫幻影显形来到了一处位于青翠山林中的小院落，经过自我介绍才知道原来他便是两个联络人里的弟弟、给衍征邀请函的蓝泽和树教授。他带四人进屋，抽出魔杖一挥，两个小人形状的纸片便飘然而至，给璐瑶送上一把温热的、喷过花露水的毛巾和一杯插着吸管的橘子味汽水。衍征见状赶紧接过来，一面给璐瑶擦脸擦手，一面把吸管塞进璐瑶的嘴里让她喝一点缓解腹中不适。

趁这会，和树带着洋北和钟离两人在这所幽静的庭院——蓝泽家别馆——里参观。两人看到，这个算不上大的小院落里布局却十分盘桓，曲径通幽，除了正门入口处用细砂石铺出的地面装饰显得很通透外，其他都是百转千回，显得空间变大了。另外，屋里屋外，都有一种小人形状的纸片在擦灰掸尘、洒水扫地。

“这些小东西是什么呀？”洋北和钟离好奇的问和树。

“根据我学过的魔法史课上的知识，这东西应该就是日本阴阳师使用的所谓‘式神’吧，蓝泽先生？”

三人转过头，看到衍征正牵着虚弱的璐瑶，领着她慢慢散步至此。璐瑶身上披着衍征的深蓝色风衣外套，双眼半开、嘴唇白，像极了大病初愈的样子。

蓝泽微笑着说：“没错牟先生，这就是敝国传统巫师体系‘阴阳师’们惯常使用的一种契约生物，我们称之为‘しきがみ’。”和树随后给大家简单介绍了这种神奇的小东西。他们不是神奇动物，实质上是一种被巫师利用某种魔法禁锢的灵魂，这些式神与他们的主人订立了契约，在主人身边任劳任怨的工作。像极了欧美巫师家庭中使用的家养小精灵。

当晚，和树命令式神们做了一桌日本料理招待大家。五个人围坐在炉火旁，一起吃着炉端烧和寿喜火锅。炉端烧的吃法非常独特，一架温暖的小火旁布一圈细沙，各式新鲜鱼虾、鸡肉串、香肠和蔬菜串斜插在细沙里，被中心的小火炙烤着。和树精通厨艺，一边照顾小火一边给大家做寿喜火锅，衍征也撸起衣袖在和树身边打下手负责切洗原料。一会后，一鼎各式菜品摆成一朵花样的寿喜火锅便做好了，咕噜咕噜的汤水沸腾声夹杂着必必剥剥的柴火燃烧声，温馨又和谐。钟离抬起头，忽然从菱格窗看到外面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小雪，不由得尖叫一声，另外两个女生也都凑过来看雪。

和树把两个盛一颗青梅的小杯摆到自己和衍征的身前，又从座旁的小烧锅里提出一个长柄杓，往两个杯子里各倒出一些酒，轻言道：“此是我国的梅子酒，请牟先生浅尝。”衍征只推说不会喝酒，少饮辄醉，但架不住和树的热情加上天气清寒，也只好与他饮这一杯。吃喝间，和树衍征几人聊起了关于日本魔法社会的一些情况。

日本的传统巫师名为阴阳师，他们中的大部分世代供职在日本凡人政府开设的机构阴阳寮里，换言之长久以来日本的巫师政府与凡人政府是隶属关系的。在古老的平安时代，阴阳师及各种鬼怪、式神们与凡人一同生活在城市中，甚至是共处同一屋檐下。但自上个世纪中期经过改革后，全面接受了西方模式的维新政府成立，同时来自西方的巫师和巫师传统也逐步侵入：阴阳寮被解散，取而代之的是日本魔法部的成立。新成立的日本魔法部很快建立起一所几乎是全面照搬西方巫师教育体系的魔法学校，也就是和树目前供职的魔法所。这是融合了西方巫师传统的一所推行现代化巫师教育体系的魔法学校，建立在日本南部海域中的南硫磺岛之上，外观是一座巨大的羊脂玉建造的宫殿。魔法所也开设四座学院，分别是象征正义的神龙学院（竜カレッジ）、象征纯善的白藏主学院（白蔵主カレッジ）、象征勇力的黑豹学院（黒豹カレッジ）和象征智慧的孔雀学院（孔雀カレッジ），蓝泽兄弟俩都是孔雀学院的毕业生。

阴阳师中仍旧希望保留传统习俗的守旧派对魔法部的这些行为十分不满，他们便纠集起来组成了一个巫师帮派名叫玄洋社（黒龍会），此前生在中国东北的中日武装冲突中，活跃在由朝鲜魔法院（?????）管辖的朝鲜总督府境内、大量成员为日方充当爪牙的黑巫师帮派天佑侠（???）便是它的分支组织。玄洋社本部和各个分支在日本（包括朝鲜、琉球和台湾在内）境内盘踞，其成员总数占到了日本国内巫师的三分之一，势力极大，而且近来有传言其还曾与巫粹党（a11iance）有过联系。

“这么说，我们这一次面临的敌人主要就是这个玄洋社了？”璐瑶问道。

“我想，张女士，”和树喝下一口梅酒，继续说道：“敌人很可能不止于此。因为我听哥哥前面提到过，来自你们国家的一个黑巫师帮派血灵会近期也在日本出现了大量成员。而且，似乎血灵会的高层也来到了日本，至于说他们的目标，或许就是来京都出席国际巫师联合会大会的刘洮主席吧。”

闻言，衍征四人的神情蓦然紧张了起来。

和树看到四人变了脸色，便把寿喜锅里烫好了的牛肉卷分挑到每个人身前的碗中，要大家先尽情的享用这日本最好的神户牛肉，并宽慰说不要紧张，自己的哥哥誓助已经把那份情报安置妥当，必要时他也会出手相助。

第二天，一行人离开了别馆，在和树的陪同下乘坐贯通本州岛的一辆巫师专列从神户去往京都。列车沿着长长的淀川开去，开过日本关西的大城市大阪、开过日本古代的旧都长冈京，一路蜿蜒，最后停在了京都火车站。

在站台外，一个身材修长、身穿黑色风衣和西装三件套、头戴宽檐帽的人正在静立等候，和树看到急忙跑上前去打招呼，这便是日本魔法部的傲罗长、和树的哥哥蓝泽誓助。与和树站在一起，两人不论是身形还是气质都十分相似，唯一不同的是，长期从事执法工作的誓助总是绷着脸、带着一丝洞察一切的忧郁神情，而长期从事教职的和树则是面带开朗、神色洒脱。

“他们来了？”誓助说。

“是的哥哥，远方的客人到了。”和树微微鞠躬应道。

随后，和树把衍征四人分别介绍给誓助，又对四人说道：“这位便是在下的兄长、日本魔法部治安与黑魔法肃清司傲罗长蓝泽誓助。”双方互相行礼问好。

“欢迎各位客人，大家跟我前来。”誓助招呼所有人。

说笑间，六人已经走出站外，随后六个人兵分两路：誓助要赶回魔法部，并带走了洋北和钟离同去，衍征和璐瑶跟着和树坐上汽车，由和树驾驶，继续向京都的巫师街区走去。因为洋北、钟离到的身份是火龙考察员和记者，需要去魔法部办理相关手续；衍征和璐瑶是魔法所请来做学术交流的自然不需要与魔法部打交道，先行到住处休息。

汽车在京都的街巷里穿行，拐过弯、越过小桥。在一处路口，与对向而来的两辆人力车擦肩而过时，衍征一下子瞥见那车上坐着的一个女生，他呆住了，他不由自主的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和树注意到衍征的异常便问生了什么，衍征便说好像遇到了“故人”，但和树问是否需要停车或者调转车头追上去时，却被衍征拒绝了。

衍征说，他看到了一个与他上学时一起就读于稷下学宫玉珑学院的同学很相似的人，两人还曾经产生过一段朦胧的感情，但后来两人一起实习的时候出了事故，导致她从此对凡人的执念很深，以至于后来误入歧途，甫一毕业便投身以集结所谓“纯粹血统”为旗号的巫师帮派血灵会。

“我还能记住她的名字，她叫颜心仪（hsin-I yen）……”衍征继续自言自语：“如果我没记错，那么她应该已经加入血灵会十多年了，而且她手上持有的是那根消失已久、相传具有异常强大力量的传奇魔杖‘无一’。我不希望这次血灵会前来的高层会是她。”

汽车载着三人驶入了位于京都城南的一个街区“伏见”，这里隐藏着日本最大的巫师街区——深草町。和树把汽车停放在一处高耸入云的大楼前，带领两人进门而去。这里就是几人接下来要安顿的地方：京都桃山红雪酒店。

和树告诉两人，这座大楼建有49层，虽然在高楼林立的深草町不算什么，但这里可以很好的观察三天后召开Ic大会的会场——稻荷神社。三人正在安顿行李，房间门被打开了，誓助带着洋北和钟离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