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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闭嘴。”马利德说,“都给我闭嘴,站到一边去。”他开始脱下制服。“光着身子,单独一人。是吗?安德,现在我们一样了。我的年龄比你大,这我没法控制。可真是个天才呀,知道怎么对付我。”他转向其他人,“看着门口。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盥洗室不是很大,周围都是金属管道之类的突出物。战斗学校的建筑物是一部分一部分地像发射低轨道卫星一样,从地面发射到太空组装而成的。房间四周安装了污水回收装置。设计非常紧凑,没有浪费一丝空间。因此,打斗中所能使用的战术很明显——将对方撞向那些突出物,直到对方受到足够的伤害为止。
一见邦佐的姿势,安德的心沉了下去。马利德显然也学过个人格斗课程,而且可能比安德更精通格斗技巧。他的步法灵活,身体强壮,而且充满愤怒。他不会手软的,他会朝我的脑袋打,安德想。他会尽一切可能伤害我的大脑。如果战斗持续下去,他就会取得胜利。他的力量足以压倒我。想从这儿离开的话,我必须速战速决,而且要让他没有反击的机会。安德再次体会到上次踢打史蒂生时产生的那种眩晕的感觉。但这次被打的会是我,除非我能首先击倒他。
安德向后退了几步,向外转动着喷头的把手,让喷头喷出热水。水蒸气立即从地面升起。他继续转动着。
“我不会害怕热水的。”邦佐说。他的声音很温和。
安德想要的不是热水,他要的是热量。他的身上仍然涂着肥皂,汗水粘在上面,让他的皮肤比马利德预料的更加光滑。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怒吼:“住手!”有那么一会儿,安德以为是教官前来制止他们的打斗,但进来的只是丁·米克。马利德的朋友在门口拦住他,死死抓住他不放手。“住手,邦佐!”米克大喊,“别伤害他!”
“为什么不呢?”邦佐问,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微笑。嗯,安德想,他喜欢别人知道是他在控制局面,拥有权力的是他。
“因为他是最出色的,这就是为什么!还有谁能打败虫族?那才是最重要的,你这个笨蛋,别忘了虫族!”
邦佐不笑了。这就是他最恨安德的地方,安德确实对其他人很重要,而对邦佐却不然。你的话会害死我的,米克。邦佐最不想听到的就是我能拯救世界。
教官去哪儿了?安德想。难道他们不知道这场打斗中我们的第一次接触很可能就是致命的吗?这里不像战斗室,战斗室没有重力,不会造成严重损伤。而这里是有重力的,而且地板和墙壁都由坚硬的金属制成。现在不制止的话就来不及了。
“动他一下,你就是帮虫族的忙!”米克大喊,“伤了他你就是个该死的叛徒!”邦佐的人把米克的脸按在墙上,直到他说不出话来。
喷头的水蒸气让整个房间变得朦朦胧胧,汗珠从安德的身上滴落下来。动手吧,趁身上的肥皂泡还没有消失,趁身上仍然滑不溜秋,是主动出击的时候了。
安德退后几步,脸上假装露出害怕的神情。“邦佐,不要伤害我,”他说,“求你了。”
这正是邦佐一心希望看到的情形,他希望他的权威得到认可。对其他人来说,只要安德求饶就足够了;但对邦佐来说,这只表明他的胜利是肯定的。他飞起一脚,好像要踢出去,最后一刻却变踢为跨,一跃上前。安德注意到了对手重心的变化,身体蹲得更低了。这样对方抓他时更容易失去平衡。
马利德绷紧的肋部正对着安德的脸,他的手按在安德的背上,想抓住他。但安德一扭身,邦佐的手滑了过去。这时安德的身体已经转了过去,但仍然处于邦佐的掌握之中。这时正常的反击手段就是脚后跟向后反踢邦佐的裆部。但这需要非常准确才行,而且邦佐也料得到这一击,他已经踮起脚尖,臀部向后,让安德踢不到他的裆部。虽然看不到他的动作,但安德判断出了真实的情况,他注意到邦佐的面部离自己很近,几乎贴着自己的头部。于是他没有后跟反踢,而是从地板上全力跃起,就像队员们在战斗室的墙壁上反弹出去一样,用尽全身力气将他的后脑勺撞向邦佐面部。
安德及时转身,见邦佐噔噔噔倒退几步,已站立不稳。他的鼻子在流血,痛苦而惊讶地喘着大气。安德很清楚这时他有可能趁机逃出去,从而结束这场战斗,就像上次在战斗室的流血打斗一样。但战斗只会继续下去,一次又一次,直到一方的战斗意志消失为止。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狠狠教训邦佐,使他所得到的痛苦多于他对安德的憎恨。
于是安德靠在身后的墙上,猛地跳起来,双手在墙上一推,狠狠一脚踹在邦佐的胸腹之间。借这一脚之力,他在空中一转身,着陆时手按在地板上,再用力一撑,身体射向邦佐下面。这一次,他准确无误地向上一脚踹在邦佐的裆部。
邦佐没有痛得大叫,他连一声都发不出来,整个人在空中飞起来了一点,就像安德踢的是一件家具。接着,邦佐的躯体瘫软下来,四肢摊开倒在喷头下四溅的水花里。他连避开这致命一击的动作都没来得及做。
“天哪!”有人叫道。邦佐的朋友冲过去关掉喷头。安德慢慢地站了起来,有人将它他的毛巾扔了过来。是米克。“快,离开这儿。”米克说,他拉起安德就跑。在他们身后,传来教官们冲下楼梯的沉重脚步声。现在他们来了,扮演的是医疗队的角色,去医治安德敌人的伤口。打斗之前他们躲到哪里去了?没有造成伤害的时候他们怎么不来?
安德心中很明白。他们不会来帮他。不管他面对什么,现在还是以后,都不会有人来将他救出困境。彼得或许是个人渣,但他的判断是对的,他总是对的:只有带来痛苦的权力才是真正的权力,如果你不能去杀死别人,你就只会永远屈服于那些能做到的人,而且没有人、没有任何人会来救你。
米克领着他回到宿舍,让他躺在床上。“什么地方受伤了吗?”他问。
安德摇摇头。
“你这下子可把他打垮了。当他抓住你时,我以为你死定了。但你的还击很凶狠。如果他再站久点,你可能会打死他的。”
“他想杀掉我。”
“我明白。我知道他的为人。没有人像他那样恨你。但不会再发生了,即使他们不开除他,把他赶回老家,他也不会再有脸来见你了。他已经丢尽了面子。他比你高二十厘米,但你却把他打得像只反刍的瘸腿奶牛。”
然而,安德看到的只有自己踢在邦佐的裆部时他望着自己的眼神,那是一种空洞、无感觉的眼神。那时他已经完了,失去了意识。他的眼睛虽然仍然睁着,但他没有办法作出反应或移动身体,只是呆呆地望着安德。那是一种可怕的眼神,击垮史蒂生的时候他也曾用这样的眼神望着我。
“当然,他们会开除他的,”米克说,“人人都知道是他挑起的打斗。我看见他们站起来离开战队长食堂。过了几秒钟我才发现你没在那儿,差不多一分钟后我才知道你去了哪里。我告诉过你不要单独行动的。”
“对不起。”
“学校应该开除他,他是个专门制造麻烦的家伙,去他妈的西班牙式荣誉感。”
让米克感到惊讶的是,安德这时忽然开始哭泣。他躺在床上,身上满是汗水和污迹。他在哭泣,泪水从紧闭的眼里渗出,融入他脸上的污迹里。
“你还好吗?”
“我不想伤害他!”安德哭道,“为什么他非要缠着我!”
他听到房间大门轻轻地打开,然后又关上。安德立刻意识到又收到了战斗命令。他睁开双眼,以为会看到清晨的黑暗,还没到早上六点吧。但是,房间里的灯依然亮着,他光着身子起床时,那张床仍然湿答答的。他的眼睛因为哭泣而肿痛。安德望了望桌上的电子钟,上面显示着时间——18:20。是同一天。今天我已经打了一场战斗,不,两场战斗——那些该死的混蛋知道我发生了什么事,而他们却要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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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毕,狮鹫战队;泰卢·莫木,猛虎战队,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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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坐在桌边,纸片在他手里微微颤动。我做不到,他无声地说。然后他喊出声来:“我做不到。”
他站了起来,两眼模糊,四下寻找他的急冻服。然后他才想起来,洗澡时将它放进了清洗机。它仍然在那儿。
他走出房间,手里依然抓着那张纸片。晚餐已经结束了,过道上有几个学员,但没有人和他说话,只是望着他,或许他们为中午发生在盥洗室的事对他敬畏不已,或许是因为他脸上吓人的表情。飞龙战队大部分队员都在宿舍里。
嘿,安德,今天要训练吗?
安德将命令交给“热汤”韩楚。“那些狗娘养的,”他说,“一次打两队?”
“两支战队!”“疯子”汤姆大叫。
“他们只会绊住对方的脚。”豆子说。
“我要去清理一下。”安德说,“让大家做好准备,召集全部人马,我在大门那里和你们会合。”
他走出了宿舍。身后一片大乱,他听见汤姆大吼道:“两支吃大便战队!非打得他们屁股开花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