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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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若雪入宫是为了结皇帝、若雪的心愿，同时也为了他们的计划。不过在这之前，皇帝必须“清醒”过来，不能放弃生的希望。

“所以，只要将若雪送入宫中，那不就万事大吉？”冯小梅一如既往地冷淡，对这个计划没有明确的情感，“那就由太子妃之手送进去，不就好了？”

话是这么说，但洛锦依那边非要故弄玄虚，做些准备；而墨清韵担心，往事会影响到皇帝的判断。

且不说别的，天命十五年的“德妃案”，令宫廷闹得是不可开交。

“姑姑，跟我详细说说德妃吧，这其中到底有什么事？”总糊弄地说些德妃等人的事情，还不说个前因后果，令若雪心有好奇不说，对皇帝的那种担忧，她也想清楚。

“这……听得太血腥了，我觉得还是不用了。”墨清韵摇头，觉得这事儿不适合说给若雪，怕她弱小的心灵承受不住。

有啥血腥的？若雪不解，难不成还是把人蒸了不成？

嘿，这话说得，其实没什么差别。

“说吧，让她心底也有个底，省得到时候被人暗算。”冯小梅附和道。

没办法，墨清韵只好将“德妃案”的过程说了一遍，但为了简洁一些，省去了不必要的细节。

天命十四年三月，淮南某县令之女韦氏选秀入宫，因为其相貌与先皇后高度相似，因此得到了皇帝的宠幸，一时间颇得圣心，册封为德妃。按大兴宫制，内廷设一后九妃（嫔），妃位分别赐号贵、贤、淑、庄、敬、惠、顺、康、宁，本无德妃之称。但在韦氏入宫后，皇帝为表宠爱，将韦氏立为德妃——实际开了先例。

因为贵妃之位已有陆若华（因太子升为皇贵妃，但仍属贵妃），贤妃、淑妃皆有册立，分别为梁王、端王的生母。因而，德妃的封号一出，便引来妃嫔的妒忌，还引起了一时间的“宫斗”。当然，这种斗争并非出于夺嫡，因为太子之位已定，梁王、宋王已经出生，争夺它也没有多少意义。

但皇帝的偏爱是十分明显的，按照惯例的月禄也比其他妃嫔多上三成，还有不少赏赐和恩典；皇帝年轻时也经常南巡，当年便带着德妃去了趟江南，春风得意，而陆若华、贤妃等人只是在京城暂留，配合燕王监理国务。就连德妃的家人，也被皇帝破格封为承恩侯，世袭罔替。由此，韦氏家族风光一时。

听到这里，若雪不禁生起了醋意，心中难受得很，但对王启的做法，终究是理解压过了不满。“这些，我不能接受，但可以理解。”若雪试图依靠安抚心胸来平稳自己的心神，若没有意外，这段感情也会给皇帝带来不小的宽慰，至少，能暂时掩盖一些痛苦？

可天不遂人愿，德妃得宠后，日渐跋扈，高傲得很，对女官、宫女尽是打骂，甚至和其他妃嫔引了口角，还欺负当时联姻入宫的温嫔——一位北漠王公之女，曾率部朝贡大兴，为朝廷平定北漠立下战功。要是这些，皇帝和后宫众人还能忍受的话，那么德妃接下来的行动变得更加令人厌恶，甚至有些匪夷所思。

梁王年少时，被德妃借机教训，甚至落下了伤疤，引来贤妃不满；又接机找茬，让刚刚及笄的肃宁在雨天里久跪不起，落下病根……

“等等，你说肃宁？小莲子？”正当墨清韵讲述时，若雪突然打断，意识到其中的不对劲。肃宁公主，是不是她的女儿王莲？

墨清韵默默点头，承认若雪的猜测。这让若雪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赶忙询问女儿的情况，还有，她二闺女没有遭到毒手吧？这样的人，怎么会如此心狠！考虑这些，若雪突然对德妃同情不来，毕竟自己的儿女受了苦，这于情于理，她都难以共情。

墨清韵继续讲道，虐待皇子、公主，这些就足够德妃死个三遍九遍，但更为要命的，德妃居然对后位、储君产生了一些非分的想法。她顿了顿，心想要不要通盘告诉给若雪，怕她的小心脏承受不了。

“姑姑，您继续，我听着。”若雪不清楚，这德妃还能做起什么荒唐事，但很快，她就知道了。

德妃将孝慈皇后，也就是若雪的在檀香殿的牌位，给扔了摔碎在地上，而且是当着皇帝的面儿。这件事不止皇帝知道，当时还是小太监的曹连、陆若华还有一众妃嫔都亲眼见到了，那场面实在是让人胆寒。尤其是皇帝的脸色，铁青铁青的，好似失了魂。

若雪松了口气，还以为王启被德妃刺了呢，幸好没有。但灵牌被摔得粉碎，的确让她不太舒服。

这感觉，很气又很怪。

“然后呢，德妃怎么样了？”鉴于这样的情况，若雪差不多知道德妃的下场，该是不会好过。果不其然，在德妃那次在檀香殿暴怒之后，就被皇帝降位惩处，不就暴毙而亡。

当然，说是暴毙而亡只是好听一些，真实情况就是被皇帝暗中弄死了，手段不明。但方式不会特别残忍，应该是鸩毒或酒。可墨清韵的目光中飘忽不定，仿佛有事再瞒着若雪。有的事，还是不要说清才好。

若雪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便不再多问。王启那时的心中，怕是不好受吧。

“来自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打击。”冯小梅接过话茬，如是评价皇帝，“本来，妻就死了，再也见不到了；而后，又遭了这一出，就算是‘替身’，那很和前人长得像，却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会上了人心。当然，我们也得承认，德妃的精神状态的确不好，想必是皇帝逼得。”

冯小梅说的中肯，这事儿不能只怪德妃，皇帝也有相当的责任。当然，冯小梅、墨清韵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生了什么，只能靠他人的描述去猜测、推论，应该是皇帝对这名“替身”有所怨言，给德妃带来了精神压力。只是，这件事若是到了这种地步，那么也不算过火。

德妃一人的事情，当时没有牵扯到韦氏的命运，但皇帝显然对韦家疏远许多。然最终，德妃一家少不了被抄家满门的命运。说来也是巧合，天命二十五年，即德妃暴毙的十年后，南方生吴世藩、尚敬法叛乱，他们本来是天王李世成的旧部，后来投降大兴，立下不少战功。又因为粤东、闽西局势混乱，被皇帝委任地方总领军务。尽管这场叛乱在三个月之内就被襄王、江宁侯等平定下去，但韦家牵扯其中，与吴、尚二贼勾结，引来抄家的厄运。

真让人唏嘘不已！

这件事讲述完毕，若雪心中有了几分打算，同时对王启的心境有了一定了解。

“所以，姑姑不想让我直接与王启相认，是担心重蹈覆辙吗?”若雪认为，夫妻之间应该是有共鸣的，王启就算见到自己，也不该这么狠心。

皇帝在德妃之后染上了炼丹的陋习，虽然不成灾祸，却心有魔障，难以抹除。再者，老不死也叮嘱墨清韵不要令若雪直接与王启接近，还是有一份打算。

“老不死什么也不说，我们也没办法。就照计划进行吧。若是可行，就请太子妃多多照顾。到了宫中，本宫也是鞭长莫及。”墨清韵无奈摆手，将若雪的性命安危，尽数交给太子妃和东宫，“如果可以的话，你先安排若雪在尚宫局或者其他部门安排些活儿干，接近皇帝的事情，一步步来。”

尽管不了解缘由，凭借着经验，墨清韵觉得皇帝身边是问题的，不然也不会让老不死再三嘱咐。

“今天就入宫吗？我还以为过两天。”若雪觉得这进展快了些，对荣国公府的富足生活有些流连。

“择日不如撞日，等百花宴就派人收拾东西，不用再回去了！”墨清韵挑眉，就把这事儿安排下去。

若雪暗叹，自己这是被抛弃了吗？姑姑看起来，像是松了根弦。

对荣国公府和宁王妃来说，哪怕再来十个若雪也养得起，但若雪这样身份的，她还是要保险起见，毕竟不是真侄女，还有任务需要完成哩！

“太子妃殿下，原来您在这里！”

几名宫女在尚宫的安排下，负责在御花园的一侧接应太子妃一行。不知不觉中，她们几人快要和另一波会面了，时间过得真快。只是，宫女们现这一行人似乎少了一名，似乎是阳谷县主？

“哦，阳谷县主身体不太舒服，已经回宫了。你们几个，带本宫过去。”太子妃瞬间换了一副姿态，领宫女们走去。临行前，她还不忘询问墨清韵和若雪的打算。

“太子妃，今天就先不打扰了，今天逛的久有些乏了，雪儿，和本宫回去。”

若雪应了一声，便和墨清韵回到来时的偏殿。

百花宴的热闹，她还是不太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