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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卜杜拉赫曼:做私奔女孩的父亲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你要立刻叫喊着朝夜空开枪,这样才能不让嚼舌的人说,“其实她爸爸知道”。四年前,三个持枪的土匪光天化日之下在普纳尔巴什村,抢了一个在田里干活的漂亮姑娘。姑娘的父亲去找检察长,让检察长向宪兵发出了搜寻和追踪令。想到女儿无法想象的遭遇,这个父亲终日以泪洗面,却依然没能摆脱“其实她的爸爸知道”的诽谤。我问了萨米哈很多次是谁抢走了拉伊哈,我也说了别让我发火,否则我揍你。当然我甚至没动过她们一根手指头,她自然不信,我也就没能得到一个答案。

为了不让村里人嚼舌,我去了贝伊谢希尔找到检察长。“你这个人真是的,连女儿的身份证都没有。”检察长说,“很显然,她是自己跑走的。只是她还未满十八岁,如果你愿意,我就起诉,让宪兵去追他们。但只怕你随后又心软了,为了让他们结婚,想原谅你的女婿,可那时已经起诉了。最好你现在去咖啡馆坐坐,好好想一下,如果你决定要起诉就再来找我。”

去咖啡馆的路上,我走进了克勒克·开普切施济所,喝了一份小豆汤。我听旁桌人说,动物爱好者协会举办的斗鸡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我就跟着他们去了。就这样,那天我没做出决定就回了村。过了一个月,斋月刚过,维蒂哈捎来消息说:拉伊哈在伊斯坦布尔,她很好,怀孕了,她是和维蒂哈的丈夫考尔库特的堂弟麦夫鲁特私奔的。那个愚蠢的麦夫鲁特穷得叮当响,维蒂哈见过他。“我绝不会原谅他。”尽管我这么说,维蒂哈当时就明白了我会原谅他的。

维蒂哈:开斋节后的一天下午,拉伊哈没跟麦夫鲁特打招呼就来了我们在杜特泰佩的家。她说和麦夫鲁特过得很幸福,她怀孕了。她搂着我哭了。她说自己很孤独,很害怕,她不想在一个巴掌大的破旧单元房里生活,想生活在一个带院子的家里,跟我们在杜特泰佩的房子一样,像在村里时那样,和姐妹们、一家人在一起,有树木有鸡群。而我知道,我亲爱的拉伊哈真正想要的是,我们的爸爸原谅她,别说“私奔的女儿不能办婚礼”;同意她正式结婚,办婚礼。在她肚里的孩子没长太大之前,我是否能一边说服考尔库特和我的公公哈桑,一边又能不让爸爸伤心,把一切安排妥当呢?“走着瞧吧。”我说,“但是你任何时候也不能告诉爸爸或者其他任何人,麦夫鲁特的信是我和苏莱曼带给你的,请你再发一次誓。”乐观的拉伊哈立刻发了誓。“其实我私奔结婚,所有人都高兴。”她说,“因为现在该轮到萨米哈了。”

考尔库特:我去了居米什代莱,稍作一番讨价还价后,我的歪脖子老丈人开始哭起来,我说服他“原谅”拉伊哈。看老丈人的反应,好像我插手了拉伊哈的私奔,一开始我很生气,(但随后,从歪脖子的这些反应里,我得出了妻子维蒂哈和弟弟苏莱曼参与了此事的结论。)其实我的老丈人对拉伊哈的婚事是满意的,他只不过是因为被麦夫鲁特白捡了女儿而生气。为了言归于好,我答应资助他修理破损的院墙,当然还有让麦夫鲁特和拉伊哈回村去亲吻他的手以求得宽恕。随后我让维蒂哈捎给他两千里拉。

得知歪脖子·阿卜杜拉赫曼原谅拉伊哈和自己的条件是回村亲他的手,麦夫鲁特立刻焦虑不安起来。因为他知道,那时他一定会和为她写情书的漂亮的萨米哈四目相对,会满脸通红,无地自容。在开往贝伊谢希尔的大巴上,麦夫鲁特一直都在思忖这即将来临的窘境,以至于十四个小时的路程中他连眼皮都没合一下,而拉伊哈却像个孩子似的香甜地睡着了。让他感到更棘手的是,向拉伊哈隐瞒自己的不安,而拉伊哈却欣喜若狂,因为一切都已摆平,即将见到爸爸和妹妹。他害怕即便自己只是想到这个问题,都会让拉伊哈知道真相。而问题恰恰因此在他的脑海里越变越大,如同对狗的恐惧。拉伊哈早就发现了丈夫的不安。半夜,大巴停靠在达阿巴什加油站休息区,喝茶时,拉伊哈最终问了她的丈夫,“你怎么了,看在真主的分上告诉我!”“我的脑子里有种奇怪的感觉。”麦夫鲁特说,“无论做什么,我都觉得自己在这世上孤苦伶仃。”“我在你身边时,你绝不会再有这种感觉的。”拉伊哈带着一种母性的口吻说。麦夫鲁特在茶馆的玻璃窗上,看见拉伊哈的影子满怀怜爱地靠近自己,他意识到这一刻他将永生难忘。

他们先去了杰奈特普纳尔,麦夫鲁特的村庄,在那里待了两天。妈妈为拉伊哈铺了最好看的床,还拿出麦夫鲁特最爱吃的核桃仁蜜肠。妈妈不时亲吻儿媳,抓住她的手和胳膊,甚至有一次捏着她的耳朵,一边让麦夫鲁特看,一边说,“多漂亮啊,是吧?”自从十二岁去了伊斯坦布尔,麦夫鲁特再也没能好好享受这种母爱。为此他又欢喜,又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愤怒,甚至不屑。

拉伊哈:五十天了,我竟然那么想念我的村庄、我的家和我们的院子,甚至想念老旧的小学、树木和我的老母鸡,我怎么一下子就从那里消失了。麦夫鲁特像个可爱的孩子,在我和他私奔的那晚我开灯关灯发信号的房间里,他向我爸爸道了歉。他亲吻了我亲爱的爸爸的手,我高兴极了,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幕。随后,我端着托盘走进去,像个对前来提亲的客人热情微笑的老姑娘那样,向他们敬献了咖啡。由于紧张,麦夫鲁特还没把滚烫的咖啡吹凉,就像喝柠檬水那样喝了一大口,眼里立刻涌出了泪水。闲聊中,麦夫鲁特得知,婚礼前我将在村里和爸爸还有萨米哈住在一起,随后我将和他们一起去伊斯坦布尔参加婚礼,像个真正的新娘一样。为此他难过了。

对于拉伊哈直到那时才说明要留在村里,麦夫鲁特很是不满。当他出于本能尽快结束拜访,气鼓鼓地径直朝着自己的村庄走去时,其实他是非常满意的,因为他在家里根本没看见萨米哈。暂时摆脱了羞愧,他既高兴,又悲哀,因为问题并没有解决,只不过是拖到了伊斯坦布尔的婚礼上。没能在家里见到她,是否意味着萨米哈也在逃避羞愧,并且想忘记这个问题?拉伊哈提到了她妹妹的名字,但是不知为什么她并没有出现。

第二天回伊斯坦布尔的路上,在黑暗中犹如一艘破旧的太空飞船颠簸前行的大巴上,麦夫鲁特呼呼大睡起来。大巴停靠在达阿巴什休息区时,他醒了。回到去程时他们一起喝茶的餐馆,在同一张桌旁坐下时,他意识到自己有多么深爱拉伊哈。一天的孤独,足以让麦夫鲁特明白,在过去的五十天里,他深深地爱上了拉伊哈,这种深切的爱是他在任何一部电影里不曾看见过,也在任何一个神话故事里不曾听说过的。

萨米哈:我的姐姐拉伊哈找到了一个爱她、孩子般漂亮、诚实的丈夫,让我们都很高兴。为了参加婚礼,我和爸爸还有拉伊哈来到了伊斯坦布尔。这是我第二次来伊斯坦布尔,也是住在我维蒂哈姐姐家。海娜花之夜<small>16</small>,和其他女人们一起,我们三姐妹尽情玩闹,都笑出了眼泪:拉伊哈模仿爸爸责备人的样子;维蒂哈模仿考尔库特开车遇到堵车时的破口大骂;我模仿了那些为我上门提亲的人,他们在贝伊谢希尔的埃希雷夫奥鲁清真寺对面的干货商阿凡那里,买了一盒糖和一瓶古龙香水,可不知道往哪里放。拉伊哈之后,现在该轮到我结婚了,这让我的生活变得艰难起来:我讨厌爸爸像个看守那样整天盯着我;讨厌十来双好奇的眼睛从门缝里看我们,我们在房间里过海娜花之夜,房门每开一次,都能看见那些好奇的眼神。那些新郎候选人,远远地含情脉脉地看着我,好像他们会终生爱我似的,(有些人一边看,一边用指尖去摸他们的小胡子。)然后又装出一副根本没看我的样子,这让我挺开心的,但是对于那些去影响我爸爸,想走捷径的人,我很反感。

拉伊哈:我坐在椅子上,被一群叽叽喳喳的女人围在当中。我身上穿着我和麦夫鲁特在阿克谢希尔买来的粉色连衣裙,麦夫鲁特的两个姐姐还在裙子上绣上了花朵和花边,头上戴着维蒂哈为我罩上的红盖头。尽管我的眼前遮着半透明的盖头,我还是可以透过盖头的网眼,看见姑娘们欢快地唱歌跳舞。涂抹海娜花汁后,她们托着里面放着零钱和燃烧的蜡烛的盘子在我头上转圈,这时所有女孩和女人都异口同声地说道:“唉,可怜的拉伊哈,你要离开娘家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就要从一个小女孩一下子变成大女人了。唉,好可怜啊。”可无论她们怎么努力想让我悲伤,我就是一点也哭不出来。维蒂哈和萨米哈不时过来掀开我的盖头,看我的眼里是否有眼泪,我总是觉得自己会情不自禁地笑出来。她们越是说“她不哭”,围在我周围的其他女人就越是含沙射影地说:“真了不起,没有一点后顾之忧,很想结婚。”为此我担心更嫉妒的人会说到我隆起的肚子,我努力试着去哭,我想起了去世的妈妈,想到了我们去扫墓,可我就是哭不出来。

费尔哈特:麦夫鲁特叫我去婚礼时,我说:“算了,我不去!”为此麦夫鲁特伤心了。但我又想再去看一眼夏希卡婚礼礼堂,在那个地下的宽敞空间里,我参加过很多次左派的会议。社会主义政党和协会的代表大会及全会,每每唱着民歌和国际歌开场,却总是在打斗和椅子大战中结束。造成这些打斗的,不是手拿棍棒来突袭会场的民族主义分子,而是左派协会里亲苏或亲华的各个派别,他们总是不停地相互痛打。1977年的广场之战后,库尔泰佩的左派遭到失败,所有这些地方都落入了获得国家支持的右派手中,我们也就没再去过。

麦夫鲁特没有告诉费尔哈特,夏希卡婚礼礼堂是乌拉尔的一个亲戚经营的,婚礼也是在他们的帮助下才得以举办的。“你跟左右两派的人都混得不错啊。”费尔哈特依然含沙射影地对他说,“就凭这个本事你也可以成为一个很好的商人。”

“我想成为一个好店主。”麦夫鲁特说。他在费尔哈特身边坐了一会儿,从桌下往费尔哈特的柠檬水里加了酒,之后又单独倒了酒。他拥抱亲吻着他的朋友说:“总有一天,咱们要开一家土耳其最好的店铺。”

麦夫鲁特对主持正式婚礼的市府公务员说“我愿意”时,他觉得自己能够放心地将一生交到拉伊哈的手上,同时他也信任拉伊哈的智慧。他知道,在婚礼上什么也不用操心,只管跟着妻子跑—他们的整个婚姻生活也将如此—既可以让自己的人生变得轻松起来,又可以让他内心里的孩子(不是拉伊哈肚子里的孩子,是麦夫鲁特骨子里的孩子)感到幸福。半小时后,犹如一个和所有人亲吻后跟保镖坐到一起的政客,哈吉·哈米特·乌拉尔和手下人入座后,他去亲吻了同一张桌上所有男人(一共有八个人)的手。

礼堂正中摆放着两张为新人准备的沙发椅。麦夫鲁特和拉伊哈在银色边框的红色天鹅绒沙发椅上坐下后,从占据多半人群的男人当中,他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多数是他爸爸那一辈的卖酸奶的人。由于挑扁担,他们的肩膀都被压塌了,也都驼背了。因为卖酸奶的营生无以为继,他们中最贫穷、最失败的人,上午就改做别的营生,夜晚和麦夫鲁特一样卖钵扎。某些人之前在城里的偏远街区盖了一夜屋(有时他们会拆掉旧的,盖新的),现在这些地皮值钱了,他们的日子也就好过了,便让自己退休或者回到农村。一些人除了在农村有面向远处贝伊谢希尔湖的房子,还在老的一夜屋街区有房子。这些人抽着万宝路香烟,被报上的广告、实业银行的储钱罐、小学里灌输的知识所蒙骗,把日积月累攒下的钱,成年累月一分分地存进银行,可他们的钱却在最近的通货膨胀中瞬间化为乌有,担心贬值而存到银行家那里的钱也都蒸发了。一些人的儿子就跟麦夫鲁特一样,还在当小贩。麦夫鲁特在(像他爸爸那样的)男人群里发现,很多人做了四分之一世纪的小贩,直到年迈也没能攒下任何钱,甚至在村里都未能拥有一座房子、一个院子。和他妈妈坐一桌的,都是这些生活在农村的年老疲惫的小贩的老婆,麦夫鲁特不忍心看那里。

锣鼓唢呐声响起时,麦夫鲁特加入了在礼堂当中跳舞的男人群里。他一边蹦跳,一边用余光瞄着拉伊哈的紫色头巾。拉伊哈在女人那边的桌子之间,逐个和戴着头巾的女孩、姑嫂、阿姨们亲吻。也就是在瞄着拉伊哈的同时,他发现了从军队赶来参加婚礼的莫希尼。送礼仪式开始前,活跃的人群里出现了躁动,因为柠檬水、嘈杂声和礼堂里的潮湿闷热,人们犹如醉酒般,失去了原有的秩序。“要不是不时地看着乌拉尔他们那桌喝上一口酒,我是无法忍受那么多法西斯的。”费尔哈特说着从桌下递了一杯伏特加柠檬水给麦夫鲁特,他接过来一饮而尽。瞬间,他以为找不到拉伊哈了,随后又看见了她,向她跑去。从通向厕所的门口,拉伊哈正和两个戴着同样颜色头巾的女孩一起走出来。

“麦夫鲁特大哥,看见拉伊哈这么幸福,我真为你俩高兴……”其中一个女孩说,“别介意,在村里时,我没能祝贺你们。”

“那是我妹妹萨米哈,你没认出来吗?”他们坐回到沙发椅上,拉伊哈说,“其实她就漂亮在她的眼睛上。现在她在伊斯坦布尔很快乐。很多人追求她,很多人给她写信,维蒂哈和我爸爸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苏莱曼:一开始我以为麦夫鲁特很老练地装出了一副镇定的样子。不!麦夫鲁特竟然没认出自己给她写了那么多情书的漂亮萨米哈。

莫希尼:麦夫鲁特和拉伊哈要我在送礼仪式上当书记员兼主持人。我拿着麦克风宣布:“我们的里泽承包商和商人、杜特泰佩清真寺的建造者、乐善好施的哈吉·哈米特·乌拉尔先生阁下,为新郎官戴上一块瑞士手表(其实是中国制造的)!”每当我宣布完一个来宾送的礼物,那些嘴上叼着烟、手里端着柠檬水、无聊至极的人就鼓掌,于是人群中就掀起一阵波澜,人们开始嚼舌嬉笑,而那些妄想给一点钱就能够脱身的吝啬鬼,也知道那样会出丑,只好准备一张更大的钞票。

苏莱曼:在人群里看见费尔哈特,我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五年前,这个家伙用莫斯科的钱,和黑帮朋友一起把我哥他们逼入绝境,还试图清除他们。如果我们知道麦夫鲁特因为“他是我的朋友,他变温和了!”而把这个家伙请来,我们还会帮他传信、安排这桩婚事、举办婚礼吗?

看上去费尔哈特同志的锋芒削弱了很多。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摆出一副刚出狱的共产党人的架势,像钥匙串那样飞快地转着手上的念珠,盯着别人的眼睛,口出狂言地说自己无所不知。两年前的军事政变后,这些共产党同志的大多数,要么被关进了监狱,要么因为酷刑落下了残疾。不愿受折磨的精明之人则逃去了欧洲。我们那只懂库尔德语的费尔哈特同志,向人权主义者们卑躬屈膝,可因为无法在欧洲立足,只好软化自己的信念,留在了这里。就像我哥说的那样:共产党人当中的聪明人只要一结婚,就会忘记他们的信念而忙着挣钱;愚蠢的人则由于这个荒唐的信念,一点钱也挣不到,就找到像麦夫鲁特这样身无分文的人,像费尔哈特那样,把给他们出主意当成自己的职业。

此外我还在想这个问题。我们男人看不起这样一个人:爱上了一个美丽的姑娘而登门去提亲的一个有钱人,刚进门就看见了这个姑娘更漂亮更年轻的妹妹,于是立刻就向姑娘们的爸爸提亲,要那个在一边玩耍的妹妹。我们说这个有钱人是个无赖,但至少我们能够理解这个家伙。那么,长年累月满含热泪写了情书之后,夜晚黑暗中发现自己抢来的女孩不是心爱的漂亮姑娘,而是她的姐姐,却像麦夫鲁特那样一声不吭的人,又让我们如何理解?

让麦夫鲁特感到幸福的另外一样东西,就是拉伊哈纯粹和天真的快乐。对于被别在身上的钞票,拉伊哈发自内心地高兴,不像麦夫鲁特在别的婚礼上看到的新娘那样,矫揉造作地表示惊讶。莫希尼试图更有趣地宣布为新人别上的每一笔钱、每一块金币和首饰的时候,(“卖酸奶的爷爷中最年轻的,随礼五十美元!”)人群中的一部分人就会鼓掌,就像婚礼上常见的那样,一半带着嘲笑、一半出于礼貌。

有一阵,当所有人看着别处时,麦夫鲁特用余光瞄了拉伊哈一眼。他觉得不仅仅她的手、胳膊、耳朵,她的鼻子、嘴巴和脸庞也很漂亮。拉伊哈现在唯一的不足,就是太累了,但随和的样子与她很相称。拉伊哈没有把装满礼物、信封和包装袋的塑料袋交给任何人,而是放在了她坐的沙发椅旁边。现在她那双柔嫩纤细的小手在她的怀里歇着。麦夫鲁特想起了他牵着这双手在山上奔跑的情形,在阿克谢希尔火车站第一次仔细看她的样子。对于现在的麦夫鲁特来说,抢亲恍如很多年前的事情。三个月里,他们无数次做爱、说了无数话、笑了无数次,变得如此亲近。麦夫鲁特惊奇地发现,他对拉伊哈的了解,超过了他对其他任何人。他觉得跳舞时向女孩们做出炫耀动作的男人,是一些对人生一无所知的孩子。除了感觉仿佛早就认识拉伊哈,麦夫鲁特还不时发自内心地感到,其实他的信就是写给像她那样的一个人的,甚至就是写给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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