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巧计救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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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斗廉无计可施。他走着走着，双眼不觉一亮：大王要自己来取斗章的人头，不就因为他打了败仗吗？如果他能打胜仗，不是就保全了他脖子上的那颗人头了？这样一来，自己不是上对大王、下对嫂嫂都可以交待了吗？想到这里，斗廉眉头一皱，一条妙计很快在他脑子里生成。

此正值午夜，斗章半路扎营，正在帐内睡大觉，听说大夫斗廉带着楚王的宝剑连夜来到大营，甚觉诧异，于是问道：“四叔深夜到此，所为何事？”

斗廉使了个眼色，斗章忙屏退左右，随后问道：“请问四叔，到底出了什么事？”

斗廉瞪了他一眼，说道：“你还记得屈瑕伐罗的事么？”

斗章何等精明之人，岂能不知？叔叔星夜赶到这里来的目的，显然是为执行王命来了，便“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伤心地道：“侄儿不战而退，有辱王命，罪有应得……只是侄儿死后，还请看在叔侄一场的份上，代替侄儿为我那白苍苍的老娘亲养老送终……”说罢泪如泉涌。

斗廉道：“贤侄不必难过，事情也不是没有解救的办法。来的路上四叔也替你想过了，如果想免除王法制裁，只有立功赎罪！”

斗章沮丧地道：“四叔可曾知道，大王只给了侄儿兵车二百乘。如今郑人已经有了准备，齐国前来救援的军队很快也要到达这里了，还怎样立功、怎么赎罪？”

斗廉将斗章扶起来，安慰说：“办法只有一个，就是仍回兵攻郑！”

斗章说：“不行啊，诸侯兵马是我军的好几倍，攻郑等于送死呀！否则侄儿怎么能不战而返呢？”

斗廉道：“你不战而回，客观上正好起到麻痹敌人的效果。郑国知道你退兵，一定会放松警惕；齐国知道你退兵，就会把诸侯的兵马撤回去。现在我们再悄悄地摸到郑都，突然袭击，一定能打他个措手不及！”

斗廉的这番话，令斗章佩服得五体投地，连声赞道：“四叔果然是当今子牙，此计妙，实在是太妙了，就按四叔的计策行事！”

斗廉身经百战，用兵谨慎。他对斗章说：“我和你一起去攻打郑国，你带一部分人马为前锋，我带一部分人马为后队，为你策应……”并将具体细节一一讲明。二人当即将兵马分成两路，斗章在前，斗廉在后。两路人马偃旗息鼓，衔枚摘铃，直奔郑国的国都纯门而去。

这天傍晚，郑国大夫聃伯以为楚军真的退去，带着兵士在城外的小河边洗马。就在这时，只见一支不明身份的队伍突然出现在城外的小河边。聃伯见势不妙，只得仓皇应战。当斗章率领的楚军前锋与聃伯厮杀时，斗廉带领的一百乘兵车已经绕到郑军的后方，杀了上来。郑军腹背受敌，伤亡惨重。聃伯带着一部分残兵欲从一侧杀出，被斗章截住。斗了不到两个回合，斗章挥舞着混铁棒狠狠地砸去，正中聃伯左肩。斗章跃到近前，轻舒猿臂，将聃伯生擒过来。

斗廉、斗章合兵一处，一阵冲杀，杀得郑军丢盔弃甲、鬼哭狼嚎。斗章打得性起，长驱直入，欲杀进城去，被斗廉拦住。斗章不解地道：“眼下大败郑军，正好一鼓作气杀进城去，四叔为何要侄儿停下？”

斗廉道：“这次偷袭成功，实属侥幸。现在郑国已经有了准备，不可贪功！”斗章一想，四叔说得也对，便见好就收。

斗廉、斗章将聃伯关进囚车，班师回国。二人面见楚王，斗章便按斗廉教他的话解释说：“臣到郑国时，见郑人已有准备，齐国也带着众诸侯的兵前来救援，于是臣就作出撤军的假象，其实是为了麻痹敌人。后来，现他们果然上当，便悄然回军进行偷袭，终于一举获胜，并擒得郑国主将聃伯，特来缴旨！”

熊恽见说，只得道：“你擒郑将有功，记功一件……”随后叹道：“这次伐郑，没能降服郑国，实在令寡人于心不甘！”

令尹子文道：“大王勿忧！郑国有齐国支持，斗大夫只带区区二百乘车兵，打得郑人弃盔弃甲，也打出我大楚国威，实属不易。这次伐郑，让郑侯领教到我大楚军威，必然心存恐惧。臣以为当再派重兵伐郑，打得他求饶为止！”

楚成王十四年，即公元前658年春，楚再次伐郑。熊恽道：“这次伐郑，当带多少兵为好？”

子文道：“可带车兵四百乘！”

熊恽又道：“当以何人为将？”

斗廉闻声站出来，拱手奏道：“老臣愿往，若是郑侯还不投降，就将他缉来献给大王！”

熊恽大喜，于是拜斗廉为大将，斗章为副，率兵车四百乘，再次伐郑。

楚师很快将郑都围住。斗章提出攻城，斗廉道：“不须攻城，只要将城围住，待城内粮草耗尽，再攻城不迟……”

这天清晨，郑文公姬踕登上城头一看，见城外黑压压的一片全是楚军，不觉大惊失色，忙将文武大臣召集在一起，商量破敌之策。相国叔詹道：“楚国方城离郑不过一天的路程，可谓朝夕至，前来伐我犹探囊取物。为避免生灵涂炭，不如开城求和！”

郑侯道：“相国言之有理……”

话音刚落，大夫孔叔连连阻止说：“不可不可！齐侯以仁德治天下，深受各诸侯拥戴。楚人以武力服人，难以服众。我国与齐国结盟以来，齐从未失信过我们，岂可与楚蛮媾和？”

叔詹道：“如今楚军兵临城下，都城危如累卵。如果楚军破城，后果不堪设想。如不讲和，你说该怎么办？”

孔叔道：“楚军围而不攻，分明是想逼迫我们媾和。我们正好利用此机会等待救援，请国君立即派使前往齐国求取救兵！”

于是姬踕不得不打消同楚媾和的念头，派信使趁夜色摸出城去，一边坚守城池，一边等待援兵。

郑使来到齐国，齐桓公小白忙同相国管仲商议救援郑国的事。管仲说：“楚国接二连三地攻打郑国，是在和我大齐争夺诸侯。他们这么做，实际上是冲着我们齐国来的。依臣之见，单纯救郑，不如直接伐楚。但目前楚国兵力雄厚，与我们齐国不相上下。如果伐楚，必须借助各诸侯的力量。国君救燕、定鲁、城邢、封卫，有恩于各诸侯。只要国君一声令下，诸侯们没有不听从的。眼下只有联合各诸侯共同伐楚。”

小白道：“等召集各路诸侯共同伐楚，楚国已经有了准备，能成功吗？”

管仲道：“蔡国不是曾得罪过国君么？国君早就想讨伐他。蔡国与楚国接壤，从蔡国入手，可一直打到楚国去，伐蔡等于伐楚……国君不曾听说过《兵书》有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提起蔡国，小白顿时恨得咬牙切齿。原来齐蔡之间曾有过一段过节。几年前，蔡穆公姬肸为了取悦于齐国，将他的妹妹蔡姬嫁给齐侯小白为第三夫人。蔡地多湖塘，蔡姬是在水边长大的，深识水性。小白虽然不识水性，却喜欢在湖池荡舟取乐。那是一年夏天的一个午后，凉爽的风将齐都附近一座湖池内绿荷的清香送过来，令人心旷神怡。小白有赏荷的嗜好，于是带着蔡姬和侍从竖貂一起去湖池边赏荷。放眼望去，只见一朵朵粉莲点缀在绿盈盈的莲叶中，就像一只只粉红色的丝雀栖息在上面。湖面碧波荡漾，犹如来到人间瑶池。湖池边停靠着一叶小舟，是专供小白赏荷用的。二人当即登舟，竖貂划船，小白和蔡姬采莲戏水，小舟缓缓地朝湖心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