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国伐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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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芈南主仆二人出城没跑多远，忽然身后传来江国边关守将的叫喊声：“芈妃娘娘请留步，国君有令，请芈妃娘娘稍待片刻！”

冯娟朝后一瞅，不安地道：“公主，他们追来了，怎么办？”

江芈南道：“不要理他！”并亲手抓过鞭杆，朝着辕马不停地抽打。

这时，后面的江军越追越近。由于道路坎坷不平，跑着跑着，马车突然一歪，倾向一边，原来是一只轮子掉了。冯娟惊慌失措地道：“公主怎么办？”

江芈南没有吭声，紧咬着牙关不停地打马。尽管那马拼命地奔跑，但马车毕竟掉了一只轮子，江兵很快追了上来。边关守将要的是江芈南的人头，一马当先，追到车前，一枪朝江芈南刺去。

紧要关头，一杆长戈将他的枪挑开，正是楚国边关守将屈御寇。屈御寇乃楚大夫屈完之子、楚国原莫敖屈重之孙。这天，屈御寇正在城头巡视，见一辆马车疾驰而来。车上的人边跑边向城头挥动红手帕。又见江国边关的一队人马追上来，于是连忙出城，将江将截住。江将见屈御寇的戈十分沉重，自知不是他的对手，虚晃一枪，退回边关。

这年夏，江君嬴豫薨，江芈南便留在了楚国。随后，熊恽又将江芈南嫁到随国。江芈南由于无法适应那里的生活，不久又回到楚国，这都是后来的事情。

楚成王十六年，即公元前656年正月，齐桓公小白拜管仲为大将，率领隰朋、宾须无、鲍叔牙、公子开方、竖貂等战将，出动兵车三百乘，甲士一万多人，汇同宋、鲁、陈、卫、曹、许六国的兵马，一起起兵伐楚。齐国的大军先行到达上蔡，包围了蔡城。

第二天早晨，姬肸登城一看，见齐国的军队将蔡都团团围住，不觉大惊失色。小白命竖貂前去搦战。当年小白将蔡姬遣回蔡国时，是竖貂送回来的，因此姬肸认识竖貂。姬肸曾经听妹妹蔡姬说过在齐国的时候竖貂是她的侍从，便心生一计。等到晚上，姬肸派人带着珠宝摸出城去，献给竖貂。竖貂收下珠宝，便将齐国率领众诸侯准备攻蔡伐楚的计划全告诉了送礼人。

姬肸听了送礼士卒捎回的消息，吓得魂不附体，连夜出城，直奔楚国去了。

随后，各路诸侯的兵马陆续到达蔡城，小白下令攻城。姬肸已连夜逃出城去，城内兵将群龙无。蔡国的军队未作任何抵抗，齐国联军就攻进了蔡城。

姬肸逃到楚国后，面见楚成王熊恽，将竖貂泄漏的齐国率众攻蔡伐楚的计划和盘托出。熊恽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立即召集文武百官商量对策。令尹子文说：“大王勿忧，这没什么了不起的。齐国称霸北方，是因为我们攻打他的盟国郑国，所以他就大会诸侯攻打蔡国，接着南下，向楚国显示威风，想阻挡我们北进。我们应该立即集结兵马，把斗廉的4oo乘兵车调回来，聚集全国的力量，全力以赴迎战齐军！”

子文话音刚落，大夫屈完又道：“我们楚国兵力并不比齐国弱，大江大河都是天然屏障。北方人不熟悉南方的地形，历史上周王几次进攻南方都没有达到目的。这次他们如果敢深入前行，也不会有好结果。我们应该安排好兵力，利用好地形条件，打退他们的进攻。”

子文道：“屈大夫说得有理。动战争，先应该有个正当的理由，没有理由是不正义的战争，是站不住脚的。我们应该派人质问小白，楚国到底是什么地方犯着齐国了，为什么要对我们大动干戈？如果齐国理不直，他们就必须退兵！”

熊恽又问：“我们该怎么做？”

子文道：“一边调兵遣将部署军队作好迎战的准备，另一方面，派遣一能言善辩之士去会小白！”

于是熊恽便命子文为大将，全权领兵对敌，一边颁旨召回斗廉和斗章伐郑的军队，并让屈完前往齐营去见小白。

斗廉从郑国火撤兵，郑国解除了危险，郑文公姬踕立即率领兵马去新蔡和齐国军队会合。这时，齐桓公小白、宋桓公子御说、鲁釐公姬申、陈宣公妫杵臼、卫文公姬毁、郑文公姬踕、曹昭公姬般、许穆公姜新臣等八国诸侯全部到齐，齐桓公小白便带领八路诸侯南下，浩浩荡荡，很快就到达楚国边境。小白坐着驷马大车，上面盖着黄盖，好不威风。他听说已经到达楚国边境，便命车驾停下来。

正当小白举目眺望时，远远地看见一辆马车朝这边飞驰而来。马车驶到一箭之远的地方停下。车前站着一人，约四十上下年纪，短须阔面，衣冠楚楚。宽大的袍子被风掀得上下飘舞，而他屹立在车上犹如木雕石刻一般纹丝不动。小白使人问道：“来者何人，为何挡住我军去路？”

那人拱手施礼道：“请问来者可是齐侯殿下？我乃楚国使臣屈完，奉我王之命，恭候齐侯殿下！”

一旁的管仲忙朝屈完拱手问道：“我是齐国管仲，请问屈大夫有什么话要对我们国君讲？”

屈完抱拳道：“原来是管相国，久仰，久仰！我们大王听说上国率诸侯的军车来碾压楚国的土地，特派遣下臣屈完前来迎候齐侯和各位诸侯。我王说：齐楚各统其国，齐君治理北海，寡人治理南海，唯是风马牛不相及也，不知国君为何率兵伐我？”

管仲回答说：“周武王把齐国封给我先君太公，周成王派召康公宣布加封我先君为大公，明确宣布：对于各个等级的诸侯国都可以自行决定征伐，对于各个爵位的国君和各地的长官都有权问罪，使他们服从朝廷，按时朝贡。还赐给我先君一双鞋，东到海边，西到黄河，南到穆陵（在今越南）、北到无棣都可以到达，凡是有不尊王的，都可以征讨。自从周王室东迁以来，诸侯怠慢王室，我们国君奉周王之命担当方伯，恢复先祖的权利和责任。你们楚国应该每年给朝廷进贡包茅，周王用于祭祀。自从你们停止进贡，祭祀用的酒都不能过滤。这就应该征讨。还有，周昭王南征时没有回去，他的死亡，与楚国有直接关系！”

管仲说的包茅，是一种蒿草，叫做菁茅，捆成捆就叫做包茅。古代祭祀时以裹束着的菁茅置于柙中用来滤去酒中渣滓。管仲说楚国不进贡包茅的事暂搁一边。而周昭王是周朝的第四代君王，他执政第十九年的时候，亲率劲旅新六师第三次南下伐楚，全军覆没，昭王死于汉水之中——周昭王之死那是哪辈子的事了，现在的周惠王是第十八代王，足足过去二百五十八年，还找现在的楚君负责，这不是笑话吗？管仲拿这两件事证明楚王有罪，显然是强词夺理。屈完听了觉得好笑，于是立即进行了反驳。

屈完道：“周朝失去纲纪，许多诸侯国都不朝贡，这样的事太普遍了，也不是仅仅楚国而已。尽管如此，我可以代表我王回复各位，不贡包茅楚国知罪，可以恢复入贡。但周昭王南征没能回去，那是乘坐胶粘木船吃水开胶造成的，这是谁的罪过你还是去问汉水吧，与我们楚国有什么关系？我们大王可不能承担这个责任。不过，对于管相国说的这两件事情，本使回去后将原原本本地向我王禀报。”

屈完的话言简意赅，掷地有声，说得管仲无言以对。屈完说完，马车当即扭头，很快离开了这里。

屈完走后，管仲对齐桓公小白说：“楚人能言善辩，舌战不能使他们屈服，应该继续进军，向纵深地带逼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