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司败邀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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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后面那男子追上来，见那帮恶人放了女子，知道是面前这位阔少赶走了那帮人，双双跪在地上，感谢阔少的救命之恩。这时，阔少用扇子托起那女子的下巴打量片刻，将手一挥，一声：“带走！”家奴们顿时凶相毕露，扑上来不由分说，将女子扯了就走。男子原以为阔少是在行侠仗义，没想到同前面那帮人一样，都是一路货色，忙扯住女子不放。阔少一脚将男子踢翻在地，家奴们围上来拳打脚踢，随后带着那女子扬长而去。男子不由哭道：“娘子……你们这些强盜，放了我娘子……”一瘸一瘸地追了上去。

那帮人扯着那女子穿街过巷，来到一家客栈内。客栈老板立刻满脸堆笑地迎出来。阔少旁边的一个汉子将一锭铜贝币往桌上一搁，说道：“整座客栈我家公子全包了！”说罢，随即推开一道房间的门，将女子扯了进去。不一会的工夫，里面便传出那女子撕心裂肺的哭叫声。

此刻，男子已追到客栈前，被两个看门的家奴给拦住。男子气愤至极，厉声哭叫道：“你们这些强盗，老子和你们拼了！”说着一头朝一个家奴胸口撞去。家奴往旁边一闪，男子没撞着那家奴，却一头撞在墙上，顿时头破血流，一下栽倒在地上。许久，阔少大约如愿以偿，得意洋洋地从房里出来，那女子衣衫不振，随后也被两个家丁挟持着扔了出来。看见倒在地上的丈夫，女子一声：“夫君……”悲愤交加，泪如泉涌，随后转身用一双愤怒的眼神盯着阔少，扑上去扯住他的衣服哭道：“你们打死了我的夫君，还有王法吗？你们这些狂徒，还我夫君……”阔少恼羞成怒，一脚将女子踢倒在地。

阔少正要离开，忽然听见一声：“站住！”转眼一个壮年汉子领着一队巡逻的官兵走了过来。这个壮年汉子不是别人，正是景府的舍人贺央。这天傍晚，贺央同府上的少公子景升带着一群家奴出来观看篝火，看见一对新婚夫妇也在人群中游玩。景升见那女子生得貌美，不觉动了邪念，决定将女子掳回去好好地受用一番，不想与另一帮阔少不期而遇。景升并不认识那阔少，见阔少坏了他的好事，不觉怒从心起，正要动手，一同出来的贺央认出阔少是斗氏家族的人，向景升耳语了一阵。景升自知论家族背景不如阔少，只得借梯子下台，将掳来的女子转送给阔少，随后便让贺央将巡夜的官兵领了来。

见官兵要带他走，阔少满不在乎地道：“喂，干什么干什么，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谁？”

为的一个小头目道：“我管你是谁，犯了事就得跟我们走！”

阔少无奈，只得向家奴们挥挥手。官兵们抬着男子的尸体，将阔少和女子一起带走了。

司败衙门内，一个身着青色官服的中年官员端坐于上的公案前，正是新任司败（执行刑法的官员）冯治，两排差役手持刑杖侍立两旁。冯治命令将女子带上来，女子将事情的经过哭诉一番，冯治道：“如事情属实，本官定会严惩凶犯，为你夫雪冤，你先退下！”

然后又传人犯。转眼阔少被带了进来，他却立而不跪。冯治喝道：“你这贼骨头，身犯重罪，见了本官，竟敢不跪？来人，强令他跪下！”

两个差役当即走到阔少身后，按住他的肩膀朝后膝踢了一脚，阔少这才跪在地上。冯治喝道：“堂前人犯，姓什么叫什么，所犯何罪？快快如实招来！”阔少半天沉默不语。冯治道：“来人，打他二十大板再来问话！”

阔少见谱摆不下去了，不得不道：“大人且慢，回大人的话，在下叫斗不易，令尹大人是在下的伯父……”

冯治一听阔少说是令尹子文的侄子，不觉打了个寒战，心中暗暗地道：我的妈呀，难怪这小子这么傲慢，原来是令尹大人的侄子，幸亏没打他的板子，要不然，吃不了得兜着走……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又补了一句：“你真的是令尹大人的侄子吗？”

阔少道：“千真万确，还能有假？”说着，脸上又恢复了傲慢的神态。冯治这下可作了忙，连忙走过来，将阔少扶起，满脸堆笑地道：“斗公子，对不起，怪本官有眼无珠，多有冒犯，这儿没公子的事了，公子请回吧！”

此刻，遭难女子泪眼婆娑还在司败衙门外等候消息。见阔少进去不一会，便给放了出来，又急又恨，扑上去要扯阔少，被阔少身边的奴仆一把推开。女子不由呼天喊地，嚎啕大哭，边哭边叫道：“恶贼强暴良家妇女，还打死了我的丈夫，却逍遥法外被无罪放了出来，苍天哪，你睁开眼睛看看啊……”

这时，过来一个人，正是景府的舍人贺央。阔少被差役带进去时，他也一直守候在司败衙门外。见阔少被判无罪给放了出来，被害女子呼天喊地，于是过来安慰说：“小娘子不要悲伤，这里告不了他，明日早朝的时候抬了你丈夫的尸体到大殿门口告御状！”

第二天早晨，司败冯治早早地来到候旨大厅，见令尹子文早已来到那里，于是邀功似地迎了上去，连忙拱手道：“令尹大人早！”

子文回了一声：“早。”

冯治又道：“令尹大人是否有个叫斗不易的侄子？”

斗氏家族，在楚国可是一个大家族，要说侄子辈足可排一大串。要是一一说出他们的名号来，还真难为子文了，可单单这个斗不易子文却记得。因为前不久，斗不易的父亲曾托人找到子文，请他给儿子安排一个差使，被子文一口回绝。子文以为司败又是为斗不易谋求差使的事，于是问道：“他怎么啦？”

冯治嘻嘻一笑，连声道：“没事没事，只是犯了一点小事儿，没事，已经被下官摆平了……”边说边打着哈哈地离开了那里。

司败轻描淡写，却引起子文的警觉。楚国日益强盛，人们安享太平，尤其是官家子弟仗势欺人、鱼肉百姓的事有所抬头。民为国之本，人心向背关系到国家的生死存亡，岂可等闲视之？子文不由将冯治叫住，问道：“你帮他摆平啦？”

冯治道：“是啊，摆平啦！”

子文道：“你是怎么摆平的？听他说是子文的侄子，就把他当堂给放啦？”

冯治道：“对呀！”

子文道：“对吗？我看你是胡闹！我对你说，你今天朝也别上了，赶快把他抓起来。他所犯何罪，按大楚刑律进行办理。否则，你这个司败可就当到头了！”

上朝的时辰已到，听得一声：“大王驾到！”转眼身穿绛底金花王袍、头戴珠链王冠的熊恽意气风，大步跨了进来。众臣跪拜于地，异口同声地呼道：“大楚国运长久，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礼毕，熊恽道：“各位平身！”文武大臣这才站起来分列两旁。熊恽又道：“子文担任令尹后，毁家纾国，以靖国难，使我大楚在短短的几年便摆脱困境，并且很快就恢复了强国地位。当齐国率领各诸侯侵蔡伐楚，在大军压境的紧要关头，令尹又运筹帷幄，仅用几车包茅，不仅让侵楚大军及时地退回去，还得到周天子的馈赠，令尹劳苦功高。如今，国家富强，百业兴旺，百姓安享太平，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而令尹和他的家眷却葛履麻衣，面带菜色，常常家无隔夜粮，冬无御寒衣，令寡人心实不安。子文听令！”